第355章 誰給你的膽子讓你自動出去的?
季櫟走到花無憂的面前,低聲稟告道:「尊上,毒性已經融入了她身體了!」
花無憂的目光落在了長歌身上。
長歌額頭上有青筋暴跳,她臉頰滲透出細汗,虛弱無聲地開口道:「還不夠,我下在瀲灩身上的毒遠比這大很多!」
花無憂目光幽邃地望著地面打滾的長歌,臉色一沉:「繼續加!」
季櫟微怔:「尊上……」
花無憂忽然眯起了雙眼,冷厲之色,自他深沉眼底一閃而逝,季櫟瞬間止住了聲音。他再度從瀲灩身上取下大量的血渡到長歌身上,長歌身體猛地抽搐,臉色開始呈現暗沉的煙色,她嘶啞著嗓音笑:「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花無憂目光冷峻如刀,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再加!」
季櫟聽命地再加了毒性上去。
長歌的身體終於到了極限,她噗地一聲,吐出鮮血,倒地不醒。
花無憂瞳底猛地一縮,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剛抬腳似意識到了什麼又不動聲色地停了回去。這一幕,恰巧落在了季櫟的眼中。
季櫟輕嘆了一聲,蹲著身,伸手探了探長歌的鼻息,這才起身低聲稟告道:「尊上,長歌姑娘暈厥過去了!」
花無憂靜靜凝視著長歌昏迷的容顏,輕抿了唇,轉身,漠聲道:「將她帶下去吧!」
季櫟頷首,立即扶起長歌帶了下去。
夢中,長歌睡得並不安穩,除了那幾乎痛到癱瘓的身體,意識恍惚中她感覺似乎有人往她口裡猛灌東西,一股苦澀之味瞬間傳入了口腔,她還未細探那東西究竟是何物,接著,前所未有的奇癢席捲而來,就像是無數的蟲蟻蜈蚣在她身上爬行,癢得她她恨不得將身上的皮連皮帶骨的給剝落下來。
難受,她好難受!
長歌忍不住伸手往身上去撓,許是她用的力道過大,不小心觸碰到了傷口,劇痛鑽心,她霍然睜開了眼,入目的皆是滿目蒼涼的白。
身上的奇癢有增無減,長歌顧不得這環境與她而言是否熟悉,她再度伸手去撓,一雙白皙修長的手驟然抓了她的手腕。
季櫟低聲道:「不要去撓,否則,會越發嚴重的!」
「你到底給我灌了什麼?」長歌虛弱地望著季櫟,她欲掙脫開他的手,未料,他的臂力實在是過於驚人,無論長歌如何掙扎也始終掙脫不開。
那股奇癢吞噬著她的理智,幾度摧毀著她的意志,長歌只得靠背部摩擦著床鋪來制止那奇癢。可是,這無異於是杯水車薪。
「我調製出來的鳳凰丹鶴的解藥!」季櫟應了一聲,他略有些歉意道,「許是有幾味藥多放了,才會導致你現在這樣,你無須擔心,這藥性過兩個時辰就好!」
是啊!他不提醒她倒忘了,她現在之所以能夠活下來是因為她是試藥之人。
長歌心膛怒氣翻湧,她大吼了一聲:「滾!」
長歌不知哪來的力氣,推開了季櫟,忍住身上的巨癢踉蹌著腳步往屋外跑了過去,許是她跑得過急,未料到屋外有人走了進來,嘭地一聲,直直撞入了來人的懷中。
淡淡的蘭馨香撲鼻而來,長歌即使不用抬頭也知道來人是誰。
她身體微微發顫,未抬首,推開了他,直往外沖了出去。就在她抬腳出台階的那一刻,手腕被人從後面用力一拉,她身體因為慣性往後一轉,她已經重新落入到了男人的面前。
身上巨癢無比,長歌心中升起一股焦慮,連帶著聲音也凌厲了幾分,她抬起頭望著他:「花無憂你放開我!」
花無憂目光一暗:「誰給你的膽子讓你自動出去的?」
癢意越來越甚,長歌意識漸漸渾噩,他所說的話她已經聽不太真切,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撓,季櫟急忙開口:「尊上,快制止她的動作!」
花無憂鳳眸輕凝,瞬間抓住了她的手,長歌心膛一震正欲掙扎開他的手,季櫟走上前,拿出一個藥瓶在她鼻翼間晃了晃,一股馥郁的清香入鼻,長歌身體猛地一僵,幕後倒地。
花無憂眼疾手快接住了長歌下墜的身形,他望著長歌略有些煞白的臉,抬頭望向季櫟,沉聲詢問道:「怎麼回事?」
季櫟收回手中的瓶罐,將它用塞子蓋好,單膝跪地:「調試鳳凰丹鶴的解藥時,屬下一時不小心多放了幾味藥材,所以才導致了鳳姑娘現在這般模樣,請尊上恕罪!」
花無憂移開視線,低頭深深地凝視了鳳長歌一眼。
季櫟猶豫了一瞬,繼而又道:「尊上,鳳姑娘現在身姿羸弱,鞭傷未愈,又添新毒,您看,要不……」放過她幾個字還未出口,花無憂沉聲打斷他的話,「季櫟,你何時變得會替她說話了?」
季櫟心膛一驚,霍然垂首:「屬下不敢!」就在他垂首的這一刻,面前光影閃動,輕緩的腳步聲響,他抬首,已看見花無憂打橫抱著長歌往床榻的方向走了過去。
季櫟神色微微恍惚了起來,恍惚之中他仿佛透過了遙遠的虛空望向了另一處光景,那時候好像也是這個時間,不,應該說比現在更晚,那宛如血人般的倩影攙扶著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出現在他的面前。她嘶啞著嗓音說:「我將它帶回來了!」
那一刻,任由他心情對她有千百般不滿,也難免有感觸。
是的!她將他帶回來了啦!安安全全,原原本本的帶回來了。連他也沒有辦法救活他,卻沒有想到,她居然辦到了。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何事,但看她那般模樣,定然受到了極大地痛苦與折磨,不然,也不會在百年之後,成為這般模樣。
他想,無論是他還是白傾、亦或者是引之都是自私的,皆不想她與花無憂再有關聯,所以,統一瞞住了花無憂,鳳長歌救她的事實。
他原以為她的出現會讓這一切再已無法隱瞞,憑藉花無憂那般愛她,定然能夠不計前嫌,卻不想,她對救他一事隻字不提。任由花無憂將這些年的怒意全部都轉接到她的身上。
承受,似乎是她唯一所做的事。
他向來不是大慈大悲之人,無端的,看著這逆來順受的人,他心底徒然升起了一股不忍。驕傲如鳳長歌,何曾變成了現在這番模樣?
他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也聽到了近些日所發生的事,依她驕傲無雙的樣子,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下毒?
顯然不會……
他都明白的道理,花無憂又怎麼會不明白?
他只是藉機讓她示弱,讓她痛苦,正所謂愛之深,恨之切,所以,他才想要拼命的折磨與她,這個道理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明白,自然也意識不到他現在的動作有多麼的溫柔。
只是,尊上,縱然發生了這麼多事,你還是跨過不了命運這道坎嗎?
「這藥性要多久才會消失?」冷沉的聲音猝不及防地響起,季櫟徐徐收回思緒,面對花無憂的提問,他低聲稟告道:「兩個時辰!」
花無憂輕擰了眉,他低下頭,緊緊地盯著床榻上閉目的女子,伏地身形為她蓋好被襟,當他視線觸及到了她臉頰上用頭髮遮住的那半邊臉時,他伸手,下意識地想撩開她頭髮。
「玉珩……」低落到幾不可聞地聲音遽然響起,床榻上女子神色痛苦,眉頭緊凝成一團。花無憂的手猛地一滯,停在了半空之中。女子輕聲嚀喃道:「原諒我……」
花無憂黝煙的眸子有寒意微閃,他鬆開手,霍然起身,袖袍一拂,大步往外走了出去。
季櫟望著花無憂離開的背景,輕輕嘆息了一聲,他正走到桌旁調製解藥,一道粉紅色的身影猛地闖了進來。他眼眸微斂,袖裳之下有凌厲的掌風瞬間凝聚,看清來人,這才將掌風給隱匿下去。
雖然他與幻化成女子的靈隱還沒有打過交道,但是能讓引之去花無憂手中求饒之人,定不簡單。他眼中頓時來了興致。
「小長歌,小長歌……」靈隱伸手推了推長歌,見她昏迷不醒,雙眼泛起了一絲可憐的紅,她吸了吸鼻子,委屈道:「若不是我偷偷打聽你,我都還不知道你變成這樣了呢!不過百年沒見了而已,你怎麼蒼老成這樣了,連我都差點認不出你來了。你快點睜開看看我,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呢!還有東華,你說他在蘊和那裡,怎麼我等了百年也沒有看見他啊!」
話一說完,靈隱又覺得有些不對勁,按往常來說,不到幾秒鐘的時間,長歌便甦醒過來了,她現在都已經來了一小會了,怎麼她還不睜開眼?靈隱伸長脖子望長歌身上嗅了嗅,然後,用手推了一推,瞧著長歌還是沒有反應。她心底微微訝異。
「你對她做了什麼?」任由靈隱在迷惑,才察覺到了有絲絲不對勁。她氣勢洶洶地瞪著季櫟,似乎只要他說上那麼一句糟心的話,她就打算衝過去。
季櫟有些稀奇地挑了挑眉:「姑娘,若是我沒有記錯,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是何人,怎敢跑到我這群芳閣來鬧事?就不怕我把你抓起來嚴刑拷打一番嗎?」話到最後,既然有一絲絲寒冷之意。
「千萬別!」靈隱不自覺地抖了抖身體,腦海中不自覺浮現自己被綁在木樁上被嚴刑拷打的模樣,意識不妙,她伸手用力一掐手中的臂膀,生生地逼出兩行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