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睜開眼睛看清楚,我到底是誰?
君臨身體猛地一顫,滔天戾氣憂然升起,他鳳眸一沉,溫潤頓散,眼中閃過妖異的紅光,伸手,便直直抓住了她的脖頸,五指泛青,然後,一點一點地收緊。
長歌臉色頃刻因為缺氧漲得通紅,甚至感覺到那脖頸上的力道幾乎要將她生生給捏斷。
君臨的臉頰顯出駭人的青白色,唇上染上了一層慘澹的灰:「你叫我什麼?」
長歌驀地回神,望著這完完全全陌生的臉,除卻那雙眼像花無憂,其它的並無兩樣,她眼睫輕垂,斂下一切情緒,聲音淡漠得不帶絲毫感情:「你要殺便殺吧!」
她高昂起下顎,一副視死如歸,唇角輕輕盪出一絲似有若無的苦澀笑意。
她原先以為他是李楨,是啊!又怎麼可能會是李楨?李楨只是一界凡人罷了,又怎麼會成魔,就算是入魔,又怎麼會在短短五百年的期間,便一舉成了魔君?
唯有那一雙眼像極了花無憂,然而,他也並不是。
她黯淡地垂下眼,平靜的眼再無起伏。
君臨呼吸微窒,見她那黯淡下去的雙眼,心幾不可覺的抽痛了一下,大手一甩,將她足足甩在了床上。怒聲道:「鳳長歌,你睜開眼睛,看清楚,我到底是誰!」
長歌像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倏地微變,她下意識地想逃下床,高大的身軀已直壓而來,眼前陰影籠罩,冰涼的觸感已從唇瓣中傳開。
她心中一片羞怒,想到前幾日所遭受到的****,哀傷絕望一分分蔓上雙眼,如同潮水,勢不可擋,像毒藥層層磨蝕著她的心臟。
她下意識地張口便往男人唇瓣用力一咬,血腥之味瞬間盪開,君臨眼睛驟然一睜,亦報復性地張口往長歌的唇瓣上用力一咬。
長歌吃痛,忍不住悶哼了一聲。瞬即,只聽到「嘶!」地一聲似有布帕碎裂,長歌身體驟地一涼,回神之際,身上衣裳已被君臨毫不猶豫地撕碎,丟棄,旋轉落地。
長歌臉色煞白,身體仿佛活生生被撕碎成了兩半。不知為何,她只覺得這一次的疼痛感似乎特別清晰,那滔天羞辱仿如烈焰,狠狠的灼傷,那眼中心中迸發出來的恨意宛如刀刃恨不得將面前的男人凌遲處死。
幔簾帳下,那一室怒火與溫存,不死方休。
自從那一晚之後,君臨再也未出現,而長歌亦未曾再說過一句話,整個人猶如行屍走肉,滴米未食,很快,已消瘦如柴!
望著那窗旁站著孤傲絕世般的女子,紫煙微斂了斂神,低聲道:「姑娘,這是尊上特地吩咐為你做的糖栗子,您嘗嘗!」
窗旁的人兒仿似未曾聽到沒有絲毫反應。
紫煙又道:「今兒天氣很不錯呢,姑娘若是喜歡,奴婢不防帶姑娘出去走走?」
窗旁的人兒仍舊不語。
「奴婢就站在屋外,姑娘若是有什麼吩咐,吩咐一聲即可!」紫煙輕嘆息了一聲,將手中托盤放下,又瞬即退了下去,走至門口,見一襲黑衣倨傲的男人正款步而來,她俯身,正欲行禮,君臨伸手「噓」地一聲,示意她不要出聲,紫煙會意,緩緩退了下去。
屋內,頃刻陷入一片靜謐。
輕風透窗而入,撩起女子輕絲飛曳,瘦弱的身姿似乎被風輕輕一吹便會消散在天地之間。
「喵!」一聲細微的貓叫,君臨手腕之中一隻渾身雪白剔透的貓「咻!」地一下,竄下了他的手,幾個跳躍,便跳入了長歌的懷中。
「喵!」貓撒嬌叫喚了一聲。
長歌面上似乎這才有了絲絲反應,低垂下頭,就看見一隻滾圓的貓正懶洋洋地趴在她懷中,睜著那雙黝黑的眸子抬眸望著她。
居然是靈隱!
她身體微微一滯,伸手,輕輕滑過它柔軟的毛髮,緩聲道:「你也是被他們抓過來的嗎?」
「喵!」靈隱哀怨地點了點頭,那神情頗像一個委屈至極的小怨婦。它在長歌懷中無比自在地伸了個懶腰,似想到了什麼,歪著腦袋望著她,又「喵」叫了一聲,那小眼神似乎在說:「你怎麼也在這裡?也是被那個喪盡天良的人給抓回來的?」
長歌眼睫輕顫,對於它那喪盡天良的這四個字,不免恍然失笑,這四個字形容的倒也恰當。她未回答它的問題,而是抬起頭,望著窗外高懸的烈日,輕喃道:「師傅,他現在可還好?」
「喵!」靈隱軟綿綿地趴在長歌的懷抱之中,委屈地垂下了頭,眼睛淚光閃閃,無比哀怨。
長歌呼吸一滯:「你是說,自從上次我走之後,他便消失不見了!」
靈隱點了點頭,又「喵!」了一聲,往長歌懷中蹭了兩蹭,淒悽慘慘地望著她,那眼神充分地告訴她:它尋了他五百年皆沒有尋到他的身影,現在它已經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了!她可千萬要收養它!
長歌腦海中不禁想起了那****離開之時,東華所說的話,雙眸輕闔,面色既閃過幾分不堪重荷的疲憊,如千鈞巨石一般沉沉壓在她的心頭。
長歌尚未在悲傷中回神,靈隱已伸出前爪,拿起她的手揉了揉它的肚子,可憐兮兮地「喵」叫了一聲。
長歌睜眼,低垂下頭,溫和道:「你餓了?」
靈隱淚光閃閃地點了點頭。
靈隱是那種寧願撐死亦不會餓死的主。長歌用指尖輕輕搓了搓它那滾圓的肚皮,硬硬邦邦的顯然剛吃飽不久,原本鬱結的心情仿似被輕輕一掃而空,她哭笑不得:「都吃得這麼撐,你還餓?」
靈隱使勁地點了點頭,縱然一躍,跳入到了窗框上,然後,一臉嚮往地望著不遠處那池塘,再回首,望了望長歌。
長歌同它相處數百載,豈會不明白它這貪吃的毛病又犯了。「你想吃魚?」
「喵!」靈隱給予肯定地點了點頭,這仙凡兩界的魚它都嘗過,唯獨沒有嘗過這魔界的魚,吃起來不知口感如何。
然而,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它雖是只貓,卻也是很明白這人情事故的。
它是被君臨那個壞蛋強迫來此的,若是讓他知道,它吃了他養了數百年心愛的魚,非得拔下它的皮不可,是以,只得尋個可靠的後山。
思來想去,眼前也唯有長歌適合了!
長歌又豈會想到它這花花腸子,她低垂下頭,望了望那無力的雙手,輕聲道:「可是如今,我已經沒了法力,想必,是幫不了你了!」
沒了法力?
靈隱黝黑的眼珠輕輕滾動了兩下,念念不舍地回首望了一眼那池墉,再轉身,撒嬌似地踏到桌面滾動了幾個圈,頗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勢。
長歌對它這耍賴之勢頗有些煩,輕嘆息了一聲,抬首,望著那池塘,緩聲道:「那好吧,我就暫且試試看!」
靈隱頓時神采奕奕,如鯉魚躍龍門一躍而起。
屋外,君臨見長歌終於恢復了少許生氣,唇輕輕微揚,手一拂,已隱下了身形。
須臾,長歌與靈隱便已走到了不遠處的池塘,靈隱瞧著那池塘裡面游得活蹦亂跳的魚簡直歡喜得很。裡面游著的魚兒,青、白、黑、紅五顏六色的好不美麗,連帶著它那眉毛已開始眉飛色舞了起來。
長歌轉身,望著此刻已流著哈喇子的靈隱,無奈地搖了搖頭,緩聲道:「你喜歡哪條?」
「喵!」靈隱又爪子指了指那青色的魚。
這類魚喚名「珠!」在三界內極為難尋,更主要的是口感極好,一般魚類簡直無法與之相比,這靈隱到是隨了她的脾性,懂得慧眼實明珠。
長歌已無法力,若是下池塘去抓顯然是個不智之舉,正當她準備叫靈隱跳水抓魚之時,那「珠」魚仿佛失了理智,居然縱身一跳,便妥妥噹噹地跳在了她的腳下。
「喵!」靈隱歡呼雀躍地跳至她身側,張開大口,一口便將那魚叨在了嘴裡,搖動著尾巴,顯然極為開心。
長歌眼眸微動,她自然不會以為,是這魚不甚跳上來的。她環顧四周,卻並無一人。輕凝了眼,莫名其妙的,一股難言的煩躁從心底升騰起來。
她衣裳一拂,突兀轉過身,往屋內走去。卻不料,踩到了腳下那長長的衣擺,身體一個不穩,直往身後池塘摔落而下,她臉色倏地驚變,腰間驟然一緊,人已跌入到了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之中。
「小心!」頭頂上方男人輕聲開口。
就算是閉著眼睛長歌亦能猜想到此人是誰。
「不用你多管閒事!」長歌眉宇間的冷凝更加深凝了幾分,伸手,便毫不猶豫地將君臨推得老遠,目光冷若冰霜地掃了他一眼,轉身,往屋內走去。
回到寢殿,長歌便見靈隱喜滋滋地趴在桌面上,用爪子輕玩著那條「珠」魚,似乎在苦惱著,它是該,清蒸、紅燒、生吃、還是拿來燒烤?
長歌深蹙了眉,漠聲道:「既然魚已經到手了,你出去自己玩會兒,我累了,要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