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個男人是誰?
突地,那半邊玉佩停滯在半空之中微微晃動了一下,長歌一楞,抬眼,便見李楨此刻正拿著那半塊玉佩。
「原本你沒扔?」長歌語氣極冷。
李楨唇角盪出一抹笑意,卻並未達眼底:「竟然不認識,那你又何必在乎我扔沒扔?」
對於他陰陽怪氣的話,長歌皺眉:「你想說什麼?」
李楨深凝眸,沒有一絲溫度道:「長歌,這是我認識你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你如此慌張。」
長歌一楞。
「多管閒事!」長歌伸手奪過,直往前方而去。
途中,長歌內心卻因李楨那一句話紛亂不斷。甚至連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自從看到那半塊月牙玉佩,她整個人便處於焦躁不安的狀態,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重要的事,重要的人,可是,每當她努力的去想,卻又想不起來。
李楨轉首,長歌已鑽入了馬車,他抬步,嬉鬧的人群之中,似乎有一隻白得毫無一絲雜毛的貓一竄而過。
這隻貓不正是那日在皇宮內見到的那隻?
李楨微微凝神,心中疑惑漸生,卻也未曾多做停留,當回到馬車,長歌此刻已閉目熟睡。他這才吩咐啟程。
街道巷口之處,見那馬車緩緩行駛而去,那一襲白衣戴著斗篷的男人漸漸走出身來。
不遠處一隻白色通透的貓跳入他懷中,往他懷中撒嬌地蹭了一蹭。
男人伸手順著它的毛髮輕輕拂了拂,低喃道:「你說,我這次,是不是太不小心了?」
那貓似聽懂了他的話,回首,喵叫了一聲。
車輪滾滾,沿路上馬車有些顛簸。這一路上,長歌與李楨幾乎一字未言,在去往溧陽這一路氣氛直降入到冰點。
李楨原以來長歌會告訴他那玉佩究竟是誰送她的,卻未曾想,她隻字未提。
一想到這世上有著一個男人,與長歌擁有著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就覺得無比煩悶。
終是在第三日,李楨胸口的壓抑爆發到了極致。荒山之處,他大叫一聲:「停車。」
馬夫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忙勒緊了馬繩,撩起幔簾,探進了頭。「殿下,怎麼了?」
李楨扭頭望了一眼那此刻正在閉目小憩之人,冷冷開口:「本太子有些乏了,傳令下去,原地休息。」
那馬夫頷首,當即領命吩咐下去。
這馬車內氣氛壓抑的令人窒息,李楨撩開幔簾,鑽出馬車想去外面透透氣。
荒山一片死寂、了無人煙,只有烏鴉那讓人膽戰心驚的叫聲。
這裡雜草叢生,漫山叢生的喬木和滿地凋零的野花不難看出她春夏的風韻,儘管現在已經蕩然無存。
「滾開,你有什麼資格過來祭拜,拿著你的東西快點滾!」不遠處,有女子的怒喝聲憑空響起,李楨皺了皺眉,不想摻和這無聊之事,剛轉身。
「誰……」那女子又怒喝一聲。
「啪!」地有長鞭破風疾揮而來,李楨面色一沉,頭也未回,兩根細而長的手指不動聲色地鉗住那揮來的長鞭:「不我現在不想殺人,離我遠點。」
「狂妄。還從未有人敢跟本小姐如此說話。」
女子怒及反笑,只覺眼前男子有些不自量力,雖她未曾看清眼前男子的臉,但從那余光中瞥到的半張人皮面具,想來也定是一個醜陋不堪的男人,對於丑的人,她向來都是毫不手軟的。
手下動作驟一用力,本想再揮動長鞭,賞他一鞭,卻不料仍被他抓的死死地。
「混帳,你快放手。」女子見拉不動手中鞭子,有些氣急敗壞,一時便怒罵出聲。
李楨凝了眸,胸口隱隱傳來一陣巨痛,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鬆開手中緊握著的鞭子,整個人就著最近的大樹攙扶著身體,一手半捂住胸口。
女子見他鬆手,想也未想那長鞭狠狠一揮,「啪。」的一聲,往那側臉上打出一條血痕,鮮血不斷流落。
李楨臉頰驟地一痛,臉色已經陰沉到極點,驟地反身,一抹血色光芒自眼底一閃而逝。
那女子被她渾身散發出的殺意嚇得一顫,既然產生了一絲懼意。
她雙腿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這……這可是你逼我的。」說完,轉身便往樹林外跑去。
見她走遠,李楨嘴裡吐出一口黑色的污血,整個身體就著樹緩緩倒下。
「公子,你受傷了?」另一名跪地墳地上的女子驚呼了一聲,緊忙起身,伸手去扶。
「滾……」李楨大手一推,將她生生推開少許。步履維艱往另一處地方而去,沒走幾步,又委頓於地。
馬車內,見李楨出去許久,還未曾回來,長歌終是睜眼,撩起幔簾,朝那車夫問道:「他去哪了?」
車夫答道:「殿下去林內了。」
長歌視線落在那荒山之中,皺了眉,未曾多言,跳下馬車,抬步往那荒山走了過去。
剛走近未多遠,一道白色幾乎透明的魂魄慢慢聚攏在她面前,男人蒼白著臉虛弱道:「他……他在東南的方向,你快點去救他。」
長歌臉色驚變,未曾猶豫,疾步而去。
當長歌走到那具魂魄所言之地,看到眼前這一幕,沉了呼吸。
地下,一襲黑衣的少年雙目滴血,雙手緊緊掐住一名女子的脖頸。那女子顯然極為痛苦,脖頸以上皆因缺氧漲得通紅。
長歌心膛劇烈一震,她原以為李楨體內的毒性被壓制住,短時間內不會復發,卻不曾想,這麼快,便復發了。
來不及多想,長歌飛至李楨跟前,捻訣,一抹金光從指尖彈出,如絢爛的煙火直往李楨額頭飛去,只覺一股清流從頭頂盪開,李楨身體重重一晃。
「長歌……」李楨虛弱地垂下頭,一隻手緊緊抓住她衣擺,意識有少許回籠:「你騙我!」
「我騙你什麼了?」長歌有些疑惑不解。
「你為什麼要騙我。」李楨又莫名說了一句。
「我究竟騙你什麼了?」
李楨還來得及回復她的話,大手無力的一松,閉目倒地,昏迷不醒。
長歌皺眉,俯下身形,將他扶起。
那名被李楨掐住脖頸的女子沒了李楨的鉗制,翻轉了身,趴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視線落在李楨身上,有些虛弱道:「公子,他,他沒事吧?」
溫婉的聲音響起,長歌這才注意到這女子竟然是她們前幾日看到的那名女子。
長歌語聲溫和:「他沒事!」
「那便好。」女子似乎放下心來,隨之綻放一笑。
感覺似乎旁邊有人的視線傳來,長歌微微撇頭,卻瞧見那透明魂魄的男子一瞬不瞬的緊盯著那名女子,滿臉藏不住的關心。
畢竟人鬼途殊,他始終未曾上前,似想到什麼,又急忙轉頭朝向長歌,祈求道:「我求求你救救她……」
那女子印堂黑氣越來越重,若是一個處理不當,便是死劫。
「我無能無力!」長歌如實道出。
「什麼無能無力!」見長歌視線落在空空一處,女子轉了首,有些疑惑道:「公子,在看什麼?」
長歌緩緩收回視線,溫和道:「沒什麼。」
女子也不在繼續追問,望著昏迷不醒的李楨,有些擔憂道:「看他好像中毒很深的樣子,我家就在附近,你若不介意寒舍簡陋,不防帶著他過去歇上片刻,侍他醒來。」
「謝謝姑娘好意。」長歌婉拒,扶起李楨道:「我想他並無大礙,回去歇息一下便可!」
那女子聞言也不在堅持。
「告辭。」長歌學習凡人之話,向她道別。
那男人張了張口還想在說些什麼,長歌卻未在聽了,扶起李楨便往那往馬車的方向而去。
客棧雅間內,當李楨睜開眼睛,夕陽落輝之下,女子膚色如脂,眉目如畫,髮絲如瀑輕挽,安靜地坐在窗旁,正一頁頁翻看著手中的書。
他微微凝了神眉,聲音很冷:「你為什麼騙我?」
長歌眉目一動,繼續翻看著手中的書,卻是眼也未抬:「我騙你什麼了?」
「傷。」李楨艱難吐出這麼一字。
長歌素手一滯。
「你胸口的傷是不是我傷的?」李楨幾乎顫抖了聲音,他之前從未疑惑長歌究竟因何而來,他想既然是在雲中界所傷,那麼那些傷,自然也是由那群鼠怪傷的。
也是直至他毒發的那一刻,他才恍惚記起,不是它人……是他、是他傷的。
雖然他不記得到底那晚發生了何事,但他依舊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是他……用劍刺入她胸口。
長歌依舊未曾抬眼,仿佛他在說著一件平常地不能在平常的事。
「你都想起來了?」
「若是我不想起來,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李楨望著她,突然掀被而起,往她對面坐下。
長歌淡聲道:「這些不重要。」
「鳳長歌……」李楨一把就將她的手腕鉗住,看得出來,他此刻正在動怒。
長歌視線終從那書本上移開,落在他抓住她手臂的手上,然後再落在的臉上,緩緩道:「在陵城之時,我曾是否有要求你抄寫一百遍論語?」
李楨本在生氣,聽她突然說出這麼一句,心頭一跳,預感有些不妙。
「你別想轉移話題。」
「若我未曾記錯,你到現在還沒有給我。」長歌又不緩不慢道了一句。
李楨一楞:「我……」
「掐指一算,離今日已過去了四天,罰抄寫五百遍應該不過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