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黑燈瞎火,這很正常
忽地,看見一襲淡煙金長裳的絕色女子緩緩而來。他揉了揉喝得醉眼迷離的眼,推了推身旁的司命星君,巴咂著嘴道:「老司,我眼神不太好使,你幫我瞅瞅,那是誰?」
司命星君也喝著老高,他伸長脖子,將腦袋湊近一看,晃了晃頭,醉熏熏道:「這……這不是鳳凰仙子嗎?」
「小長歌?」太上老君雙眼驟然一亮,朝那個模糊地身影蹌踉著腳步走了過去,伸出一根小手指頭,指向長歌,搖頭晃腦道:「小長歌,你幹什麼去了?這蟠桃大會都已經結束了,我跟你說,那酒……就瑤光聖母那雕花酒,你沒喝到,實在是太可惜了!」
長歌微蹙了眉:「你忘了,我向來不喜歡喝酒。老君,今日上來,我是想問問,你這裡有沒有什麼丹藥吃了可以固魂的?」
「固魂?」太上老君呆呆地望著她,搖了搖頭,將手猛地往旁一揮,「沒有,那玩意神仙哪用得著,你若是問我有不有丹藥吃了可以增加五百年功力,那還差不多!」
長歌繼而又道:「那你可知有什麼東西能夠有這功效?」
「丹霞山的那個什麼若霞草應該就有!」太上老君暈暈乎乎道,「你好端端地問這個做什麼?」
「若霞草?」長歌輕喃了一聲,瞬即溫笑道,「多謝!」
太上老君只見眼前一花,長歌已不見蹤影。
他揉了揉雙眼,看著空蕩蕩的四周,轉首,朝司命星君嘿嘿笑道:「小長歌,你怎麼跑到那去了?」
……
長歌從丹霞山摘下若霞草回到承乾宮時,已是二日之後的事。
將若霞草熬製成藥,給李楨服下,見他體內魂魄有回籠之際,長歌那顆懸著的心才稍微放下幾分。
今日已是服用若霞草第三天了,見李楨面色已開始恢復往日的紅潤之色,長歌放下手中湯勺,神色溫和道:「感覺如何?」
李楨眼波微動,輕垂下眼,將頭枕在長歌的肩膀上,有些虛弱地揉了揉太陽穴,無力道:「還是會有些頭疼!」
長歌將藥碗放在一旁的矮榻上,望著他像個撒嬌的孩子般枕在她肩上,頗有些哭笑不得:「縱然如此,你還是不願告訴我,究竟是誰將你傷成這般的嗎?」
李楨幽幽抬首:「事情已過了許久,我早已經忘了!」說著,他的頭不自覺地往裡湊近幾分,唇似不經意擦過長歌敏感的脖頸,弄得長歌一片戰慄。
奈何,長歌想動又怕引起他多慮,只得繃直著身體,煎熬著。時間一分分流逝,眼見李楨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那脖頸上的呼吸略見炙熱起來,長歌沉呤了一會,開口道:「你若是困了,便躺在床上睡吧!」
「我不要!」李楨直接了斷的拒絕,俊朗的臉在她脖頸上輕輕摩擦,「我覺得這樣身體舒服一點!」
長歌啞口無言。
她與一個病人還能計較些什麼?
「長歌,我們是師傅關係對吧?」李楨輕聲開口,手已順理成章地攬住了長歌的腰,這動作熟絡自然,已至於長歌也沒有發覺,似乎不知不覺中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長歌一怔,不意他會有此一問,輕應了一聲:「嗯!」
李楨很滿意長歌平靜的反應,繼而又道:「竟然是師徒關係,為何我總覺得有時候你總會故意躲著我?」
長歌心沒來由地一驚,臉上莫名有些炙熱,仍舊不動聲色道:「我為何要躲你?你怎麼產生這種錯覺?」
「竟然你未曾躲我,為何你不願意與我同床一鋪床了?」李楨眼中有些異樣,慢騰騰道,「以前,我們不是經常相擁而眠的嗎?」
李楨似乎對同榻而眠之事情有獨鍾,無論是十年之前還是十年之後,皆不變。
長歌有些頭疼道:「我記得曾與你說過,我們雖是師徒關係,但男女授受不親,躺在一張床上始終有些不妥。」
李楨眼眸微沉,不緩不疾道:「我們行得正,坐得端,我倒想看看何人膽敢亂嚼舌根!」
長歌想到涼亭那晚他所說的話,身體微微一僵:「你怎的還是聽不明白?」似突然間意識到什麼,她蹙了眉,「你不是說頭疼嗎?頭疼語調還這般中氣?」
李楨面上一怔,暗自懊惱了一聲。他臉色一跨,又恢復虛弱的模樣,往長歌脖頸蹭了蹭:「你說這話我倒想起一件詭異之事!」
被他蹭得頗有些不自在,長歌壓抑住那絮亂的心緒,聲音平緩道:「什麼事?」
「你可還記得你出現那日?」李楨微抬起了眼梢。
那日正逢李楨臨幸妃嬪,長歌自是記得。
不待長歌開口說話,李楨接著道:「那日晚上,正逢新進秀女進宮侍寢,在養心殿內,那名秀女見我遲遲不睡,起身喚我之時,忽然吹進了一陣怪風,將那蠟燭也吹滅了!」
「哦!」想到那秀女赤身裸體的模樣,長歌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眼,她也不知自己當時為何就把那燈給熄了,按理說,她為李楨嬪妃,這為理所當然之事才對。
她語調放緩,寡淡道:「只是熄滅蠟燭罷了,又有何詭異之處?」
李楨眼底笑意閃現,聲音微露訝異道:「怪異的是那屋內少說也點了數十根蠟燭,被一次性吹滅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更詭異的是那秀女在殿中央被凳子絆倒了。」
長歌微微一滯,見他居然關注的這般仔細,想來平日那風流之事定做的不少,心底莫名湧起一股煩悶,語氣不自覺間已冷了幾分:「黑燈瞎火,這很正常!」
李楨低喃出聲:「可是那凳子不是擺放在殿中央,而是擺放在三米開外的地方啊!」
連擺放在三米開外的地方也知道。長歌忍不住辯駁道:「或許被下人移至殿中央也不一定!平日批閱奏摺也不見你這般仔細。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好好歇息!」
長歌推開李楨,霍然起身,拿起旁邊的藥碗便走了出去,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腳步有些慌亂與急促。
李楨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輕笑出聲。
對於皇后的到來,長歌是極為意外的。她雖未曾見到這皇后,但聽身旁的宮婢偶爾提起,也是對她讚賞極佳的。
李楨長年不去後宮,唯獨會在皇后寢殿獨處一二,兩人這數年之間相敬如賓,可見,關係終究有些不同。
長歌理不清自己內心複雜情緒,見皇后到來,正欲告訴她李楨所住之處,皇后已率先她一步開口:「長歌姑娘,我是來找你的!可否借一下說話?」
見她?
她與她應該沒什麼交情吧?
長歌怔忡了片刻,輕點了頭。
夜涼如水,明媚的月光直射而下,照耀在白玉鋪的地面閃爍著溫和的光芒,庭院樓閣被碧綠的池水環繞,浮萍遍地,如綠浮遊蕩般。
檀香霧氣裊裊升起,兩人就著早已備好溫茶的石桌坐下,皇后為長歌倒了杯茶,端莊而溫柔地笑道:「長歌姑娘定然很好奇我為何不去見皇上反而來見你吧?」
很少人像她這般坦率,長歌對她不免多了幾分好感。她向來也不是那種會拐彎抹角之人,當即道:「皇后有什麼話但說無防!」
皇后優雅的淡笑,將手中茶壺放下,屏退下人。抬眼,目光眺望在遠處最為高的地方,柔聲道:「從這望去,長歌姑娘可能看見遠處那座最高的閣樓?」
長歌順著她視線望去,百米之外,一座精緻的閣樓映入眼底,縱然相隔甚遠,長歌依舊能感覺到那裡處靈氣充沛。
皇后的聲音緩緩響起:「那是皇上蓋的思歌樓,那裡面聚集了大興各處最為優秀的術士。日夜研究星象命數,只為打開通往仙界之門。世人都漫罵皇上不務正業,又豈會知,他只是想用這種方法,也只能用這種方法找到他心儀的那名女子!甚至不惜為了那名女子空設後宮。若非如此,皇上又豈會十年之間沒有子嗣?」
長歌心輕輕一顫,想到那日秀女侍寢,李楨頭也不抬的翻看著手中書集,又想起宋珏所言,她原本以為這只是玩笑話,畢竟深處權利中心,想要獨善其身很難,況且……後宮美女如去,而他居然……
長歌心中複雜難辨,輕喃出聲:「空設後宮嗎?」
皇后眼神似透過遙遠的虛空,語氣含了一絲苦澀之意:「高居皇位,始終不由人。後宮與朝堂相輔相成,若想平衡朝中勢力必先平緩後宮,這也是他為何廣納後宮的原因。長歌姑娘長伴君側,想必也能明白各中道理。實不相瞞,我也只是權力之下犧牲的一枚棋子罷了。」
長歌眼眸幽邃:「你究竟想說什麼?」
「皇上登上皇位這十年,我從未曾見他開心的笑過,直至長歌姑娘出現。所以,我想請求長歌姑娘能夠留下來,好好照顧他!」
輕風吹拂而來,撩起那青絲盤旋飛曳,眼前的人兒既然開始朦朧了起來。
長歌低垂下眸,靜靜望著擺放在面前的茶盞,茶盞里處水波浮起的漣漪一圈圈的蕩漾開,她聲音淡漠的聽不出絲毫語氣:「我並不是李楨的妃子,該陪他度過餘生的並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