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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似被她的話愉悅到了

    以往,他甚至於連想都不敢想。每晚,他提心弔膽,忐忑不安,生怕他在睡夢中便會不由自主的喚出了她的名字被她發現。

    他明知這是對長歌的褻瀆,可是,他就是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

    生怕有遭一日,讓她發現了他的荒唐念頭,他該如何自處?

    李楨生平第一次有些惴惴不安。

    他屏住呼吸,看著長歌,可是,看著長歌如同沒事發生仍是平靜與淡漠的模樣,一切似乎和平日沒有任何不同,可是,細細分辨之下,卻又像是什麼都已經不同了,她的臉有些窘迫侷促,耳根隱隱泛紅。

    似不確定,他欲仔細望上一眼,長歌卻在此刻起了身。

    「吃完,你自己收拾一下。我在隔壁,有什麼事喚我一聲即可。」清冷漠然的聲音驀地響起,並沒有臆想中的指責,卻也不帶絲毫感情,這平淡的語氣字字敲擊在他胸口,李楨心中只覺有一處空空落落地。

    他張了張口,想解釋什麼,卻不知從何開口,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身著白衣出塵的身影漠然轉身,一如平素的孤傲和寂然,很快便消失在門外。

    他微微抿了唇,幽幽夜色下,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

    夜已深沉,李楨靜靜坐在房間內一言不發,眼睜睜看著琉璃盞內紅燭過半,卻毫無半點睡意,相反,心底的焦躁越來越嚴重。

    他輕抬眼梢望著隔壁房間的那道牆,神色幽邃,眉頭越蹙越緊,腦中有兩道不一樣的聲音不斷在做著鬥爭,最後,似終於做了一個決定,展眉,起身,抬步往隔壁房間走去。

    在隔壁房間頓住腳步,李楨輕抬手,打算敲門,卻在大手離門三厘米距離的地方停住。

    在此刻,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進去,他該說些什麼?

    認錯?

    本就是不小心觸碰到的,這般,豈不暗示了他心虛,不打自招?

    若不進去,心底這關他又過不去。

    他唯恐長歌因為剛才那一瞬,而疏離了他……

    一道聲音叫他進去,一道聲音叫他不要進去,腦中這兩道聲音就這麼叫囂著,最後理智戰勝了衝動,他垂下手,轉回身,又猶自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沒走幾步,又停了下腳步。

    高昂起下顎,他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在原地靜默了良久,睜眼,又轉回了身,大步走至長歌所住的門口,毫不猶豫,輕輕敲響了房門。

    屋內一室靜謐,沒傳出任何聲響。

    李楨又敲響了房門,這次喚了一聲:「長歌!」

    仍舊沒有人答話。

    想必她是真的生氣了。

    李楨神情頓時黯然了下來。

    「這麼晚了還不睡,在我門口有什麼事嗎?」似清風拂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李楨身體猛地一僵,轉身,抬頭望向聲音來源之處,便見一襲淡煙金色出塵的女子正站於一丈之外,容顏淡然似水,冰雪一般剔透。

    李楨只覺一股如流水般的清涼自大腦灌入,先前的暖悶之氣頓時沒了影蹤。

    他抬步走近,未曾回答長歌的問題,見長歌從外邊回來,不由隨口問了一聲:你去哪了?」

    「千靈山。」長歌語氣極為平淡。素手一翻,一株盛開嬌艷的花兒便立於她掌心。

    李楨低頭一望,微微一楞:「芍芷。」他赫然抬眸,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琢磨的複雜神色:「這千靈山遠在千里之外,你千里迢迢去那裡便是為了去尋這一株草藥?」

    「只是花費了兩個時辰罷了。」長歌有些不甚在意,以她的速度,本在半柱香內便能夠回來,只是在尋到這芍芷途中遇到了些麻煩,才耽誤了些時辰。

    「這花是解你體內毒素其中一味藥引,你好生保留著。」長歌將手中那朵花兒遞給他。

    李楨伸手接過,長歌正欲收回手,卻被李楨一手抓住。

    李楨緊緊盯著她掌心那被燒傷的大口,皺眉道:「你受傷了?」

    「小心而已,無大礙。」這是在與那芍芷花守護神獸打鬥途中,不甚被燒傷到的。

    長歌本待他自愈,卻未曾想,那神獸道行也有些年頭,導致這傷好的極為緩慢。

    被李楨大手抓住,不知怎的,她就忽地就想那個如蜻蜓點水般的一吻,臉色有些不對勁,長歌收回手。

    李楨不明所以,又用力將她握住,望了一眼她,直接將她拉到了他的屋子,按坐在椅子上,捧著她那受傷的右掌仔細瞧,一邊瞧一邊皺起眉:「怎麼會燒成這個樣子……疼不疼?」

    疼這詞於長歌而言著實有些陌生。曾經她與那海中龍蛟大戰,被卸廢了一條胳膊,連眉頭也未曾皺上一皺。

    當然,那個龍蛟也好不到哪去,直到現在還臥床不起。

    李楨見長歌未曾出聲,抬眸望向長歌。見此,長歌本能地答了一句:「不疼。」

    李楨有些疑惑,見長歌面色真的淡泊,張了張嘴,卻也未在多言。起身,從隨身攜帶的包袱中拿出一瓶金創藥,重新走回長歌身邊,往長歌受傷之處輕輕一擦。

    長歌只覺一股清涼舒適感自手心緩緩傳出,低頭,不稍片刻,果見那血淋淋的傷口又消失不見了。

    長歌望著那消失不見的傷口,狀似無意的問了一聲:「師傅是誰?」

    李楨握藥的手一頓。

    「今日,你在睡夢中問我師傅是誰,為何會如此一問?」長歌抬眸望他,神情淡然,眉眼平靜,似乎僅僅只是那麼隨意的無意的一問。

    李楨未曾抬眼,隱隱意識到什麼,大手依舊為她手上其它傷的地方擦拭著藥,似被她的話愉悅到了,低低笑了:「你也說是夢話,既為夢話,又怎能當真的呢?」

    長歌見他面色絲毫未見撒謊的樣子,也就沒再多言。

    ……

    經過半個月的奔波,終是到了溧陽。

    溧陽城內的李知府,一早便聽聞太子李楨今日將要到達溧陽,老早便在城外迎候。

    等了整整一天,終是到傍晚時分,等到李楨一行人的到來。

    踏進溧陽,泛著金光的夕陽傾灑在綠瓦紅牆上。街道上,商鋪旗幟飄揚,樓閣雅間掩映之間有琴音裊裊;綠林成蔭,有縷縷幽香環繞。

    那臨街小販地吆喝聲、粼粼而來的車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肆意嬉鬧玩耍的小孩、一張張恬淡愜意的笑臉,無一不反襯出溧陽城內百姓其樂融融的場面。

    不可否認,這溧陽果然是富饒奢華之地。

    長歌欣賞這沿途美景,奈何總有一些不識趣之人,破壞這眼前寧靜場面。

    只聽見耳畔李知府一路唧唧喳喳,對李楨殷勤個不停,一向淡漠的長歌覺得此人甚是瓜噪,不甚煩人。她頓住腳步,用隔空之術跟李楨傳了個話,當李楨回首,長歌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殿下,怎麼了?」

    李知府不明就裡的隨著李楨視線一看,未曾看到長歌,卻是看到了一位正在攤位前買絲帕的清秀女子。眼睛骨溜一轉,心中微微一動。殷勤道:「太子殿下,微臣特地為您準備了晚宴接風洗塵,請……」

    李楨回首,瞬即大步而去。

    ……

    這溧陽有些熟悉,長歌恍惚中似乎感覺自己來過。

    她走上斷橋,柳蔭流水之處,一襲白衣出塵的男人正坐在柳蔭之下,帶著一個寬大的斗篷,微微撫琴,指尖撥動,彈出的琴,卻是沒有聲音。

    無聲琴?

    「師傅,這琴怎麼會沒有聲音?」一道稚嫩的聲音從腦海中恍惚響起。

    男人淡雅如風的聲音輕輕吹來:「因為這琴,喚名相思。他是上古神惜霧收集了上千滴相思淚練成,若懂相思自會聽出其琴音。」

    那小女孩繼續追問:「相思?什麼是相思?」

    男人輕輕笑出了聲,那聲音帶著淡淡的思愁,仿如天外來的聲音:「長歌,你還太小,並不懂。」

    兩人的對話越來越小,長歌正待細聽,頭猛地傳出一道錐心的痛。她搖了搖頭,微微晃了晃神,再次抬眼,那襲白衣出塵的男人已然消失不見。

    「又是幻覺!」長歌蹙了眉。沉靜了片刻,她抬眸望了望天空漸沉的夜色,又猶自轉身,往回走去。

    ……

    運用追蹤術,長歌隱下身形,回到了李楨暫時所住的別院。

    當長歌走到這裡之時,不免訝異,這別院清謐靜雅,天地靈氣極為充沛,極為罕見,想不到這溧陽也有這樣一處。

    未曾猶豫,他往李楨所在房間而去,此刻,房間內,李楨正安靜地坐在窗旁翻看著手中堆的近人高的帳薄。

    似乎極為專注,他並未曾感應到長歌的到來,依舊目不轉睛的翻閱著手中帳薄,眸也未抬。

    難道見李楨如此安靜,長歌不想打擾,打算就著他的床暫時歇上片刻,哪想著門外叩叩叩的幾聲敲門聲響起,一名僕從低聲道:「殿下,小的奉李大人的命令,為您送來的龍井茶。」

    一說到茶,長歌便覺得有些口渴了。

    而李楨晚上從來不喜歡喝茶,定是想也未想便拒絕。所以,長歌趕在李楨之前開口說話。

    「我渴了!」

    李楨面上終於有了絲絲,卻仍是眸也未抬,淡聲吩咐道:「端進來吧!」

    他語音剛落,那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推開,一名小廝端著茶走了進來,放到桌面,又隨之關門退下。

    長歌走至桌旁坐下,慢條斯理地倒了杯茶,抬手,剛想喝上一口,旁邊伸出一隻大手奪過,拿起茶盞將裡面的茶一口飲盡。

    長歌微微皺了眉,卻難得沒有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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