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這一局,他賭贏了!
他話一落地,又感覺有絲絲不對勁,事情又怎麼這般湊巧?他轉頭望了一眼白傾,又回首看了一眼李楨,最終,得出來了一個結論:「好呀!原本你們是一夥的?」
李楨沒有反駁,無形之中卻已默認。
他抬步走到水君面前頓住腳步,語氣淡漠道:「那用『若枷』來換又如何?」
若枷?
水君瞳孔微斂,他雖長年待在水宮,卻也知天族近日所發生的事。當時,妖王弒滅以鳳長歌挾持天帝逼迫他交出若枷,被逼無奈之下,天帝只得將若枷交出。按理說這若枷應該在弒滅手中才對,今日,他既然說將若枷交給他,莫非……
「你是妖族之人?」水君不是疑慮,而是肯定。同時也暗暗心驚,這妖族之人居然混進了水宮他還不自知!
而鳳凰仙子與他在一起,想必是受他脅迫了。
他將袖袍狠狠往後一甩,寒聲道:「正邪自古勢不兩立,別說借的不是它,就算是平常之物,我也不會借給你!」
李楨目光輕落在他身上:「我與水族無怨無仇,不想因此大動干戈。水君當真不借?」
水君想也未想便開口拒絕:「不借!」
李楨眼眸轉冷,唇角笑意卻是不減:「那隻好得罪了!」
他身形如閃電一動,掌心夾帶著勁風橫掃而出,如排山倒海之勢銳不可擋。一股迫人的寒意迎面撲來,水君心猛地一沉,反身,雙掌迅速結印,光芒綻現,一道無形的防護結界憑空出現,兩掌相印,那道勁風像破了一道口子,生生被阻隔成了兩半。
洞穴之中,飛沙走石,狂風怒嘯,似暴風雨襲掃而來,所有樹植物皆倒成一片。
李楨魔界在潰散的邊緣,不宜使用過多法力。白傾身形微動,準備出手相助,便聽淡漠如風般的聲音劃破風聲輕落入他的耳畔:「拿著歸元先走,這裡我善後!」
白傾步履猛地一滯,急聲道:「尊上!」
李楨聲無起伏道:「這是命令!」
白傾眼眸一沉,眼見那洞穴入口不斷有人湧進,而三月期限將至,這歸元不容有半點馬虎,心知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伸手,拉住折言往外沖了出去。
「休想!」水君睜眼怒斥一聲。他望著折言手中的歸元,眉目一斂,口中念訣,用掌心勁風震開李楨,縱身一躍,袖袍下方的手朝折言所在驟然伸出。
折言只覺掌心握著的歸元像火石滾燙,猝不及防,她手下意識地鬆開了幾分,就在這剎那,掌心驀地一空,手中的歸元似有意識般自動飛往水君的手中。
「糟糕!」白傾顯然也注意到,他鬆開抓住折言的手,飛身去奪。不料,風馳電掣間,躲在礁石暗處的一名蒙面煙衣人如箭矢飛出,在歸元即將落入水君手中時,半空中截住。手下甩下了一個煙霧彈,速度極快,幾個縱身便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一襲金衫與煙衫身影如閃電疾行而去。
水君臉色突變,朝楞在門口的水兵怒吼道:「你們還楞著幹什麼?還不趕緊給我追,給我追啊……」
寒風呼嘯,眼前景象猶如走馬觀花般。那人速度極快,顯然不是個泛泛之輩。
飛出水宮,長歌與李楨兩人追到了一片迷霧之中,便徹底丟失了那煙衣人的蹤跡。
李楨望著面前霧茫茫的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輕凝了眼,唇角蕩漾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冷弧:「倒是有趣,這普天之下能躲過我跟蹤的人倒是寥寥無幾。」
長歌輕輕瞥了他一眼,聲無起伏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想不到你也有算錯的時候。」
聽她語中夾帶著一絲冷意,李楨身體微微一頓,收回視線,目光輕落在她身上:「在你心中我便是這般謀於算計之人?」
「難道不是?」長歌轉頭望他。她的語氣不太冷,然而,那雙眼睛冷漠得不帶一絲情緒,「折言成親之後,我便未曾見到瀲灩。若我未曾猜錯,折言能夠順利走出新房,並且找到白傾,是你故意派瀲灩去告知她的吧?因為,除非水族認定的族長親自取出歸元,便只有幻雪能夠取出來了,我可說的對?」
李楨朝長歌走進一分,伸手抓住她的臂膀,解釋道:「長歌,縱然我善於謀算,可是我卻未曾將這心思用在你的身上。」
「你不必向我解釋什麼。」長歌望著搭在好她肩上的手,漠然地倒退一步,聲音寡淡而疏離道,「每人的立場所不同,所看事情的角度也不同。你想做什麼我無權干涉,我也不想干涉。與其將時間浪費在這裡,你還是看看那人在這附近有不有留下什麼線索吧!」
長歌說完,便轉身往迷霧深處走去。雖說那煙衣蒙面人速度極快,但,她與李楨的也並不弱,沒準,那人在慌忙逃竄之中有留下什麼線索也並不一定。
漸漸地,空蕩的四周只餘下她一人的腳步聲。
長歌頓下腳步,反身,便見她的身後空無一人。她眉頭輕蹙,抬步往原地返回,終在不遠的地方看見虛弱地扶著樹身的煙衣挺拔男人。
此刻,他正低垂著頭,幾縷墨發散落,隨風輕輕搖曳著,整個身體幾不可覺的隱隱顫抖,似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長歌抬步走近,下意識地伸手搭在他肩膀詢問他傷勢,然而,看到自己手的那一剎那,身體微微一僵,在半途之中又垂落了下來,淡漠道:「你怎麼了?」
男人聲音虛弱道:「想必是體內的魔氣又發作了。」
想到他體內橫衝亂撞的魔氣,長歌臉色微變,心裡再無顧慮,伸手直探向他脈搏:「讓我看看!」
李楨不動聲色地避開。
長歌身體微滯,欲在伸手,李楨似看透了她所想,索性,步履蹣跚地往另一顆大樹扶去,生生要與她拉開些距離。
見他此番情況還在與她置氣,長歌便有些火了:「李楨,你鬧夠了沒有?」
李楨身體微微一滯,唇瓣輕輕勾勒出一抹弧度:「究竟是我鬧夠沒有還是你鬧夠了沒有?」
他徐徐抬起臉,目光如炬地緊盯著她:「鳳長歌,你究竟是什麼意思?要與我撇得一乾二淨的是你,現在,關心我的又是你,你當真是覺得愚弄我好玩嗎?」
長歌身體微滯。
「我從小在深宮中孤苦之依。親生母親千方百計要我死,自以為疼愛我的父皇也只是將我當成一顆可以利用的棋子,舉目無親,我唯有踏在無數死屍上步步前行,我****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在夜夢中驚醒。生怕這一秒我還活著,下一秒便會尺橫遍野。你怨我心狠?何人不想與世無爭,可是……老天給過我這個機會嗎?」
他語氣頓了一頓,又自嘲地笑了笑,「我原以為,你與別人不同,至少,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之中,唯有你,是待在我真心的。卻不想……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以為是罷了!你既然你不想在看到我,那麼,我是生是死,入魔與否又與你何干?反正,我在這世上舉目無親,死了無非也就化為一堆白骨,沒人會在意。這般……也正如了你所願。」
在聽到那堆白骨之時,長歌心臟沒來由地一揪,幾乎有些透不過氣。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想到他居然這般輕視自己的性命,還這般毫不在意,清冷的面龐便浮起了一絲駭人的慍怒之色。
她冷冷望著他:「既然你如此想,我也不便多說什麼。你好自為之!」她衣袂一盪,轉身,決然離去,連一步也未曾回首。
踏出那迷霧森林,長歌始終心緒難寧,想到李楨居然如此不愛惜自己的性命,整個人憑空添了幾分戾氣,她飛身欲回丹霞山,未想,另一邊有密集的腳步聲徐徐傳來。
是水君……
長歌眉頭緊皺,暗中低咒了一聲,幾乎有些咬牙切齒,第一次,清冷的臉龐帶有幾分狂躁,轉身,往來時方向而去!
李楨……
該死的李楨……
腳下的動作快如閃電,不多久,便看見了那一襲煙衣靠在樹梢上雙目緊闔的蒼老男人,想也未想,一手就著肩膀去提。
男人霍然睜眼,眼底殺意頓現,在望向來人,又瞬間將殺意掠去,轉化為一副病態虛弱的模樣。
他似乎永遠都不會料錯。
從長歌決絕的神情便可以看出,他知她已下定決心要與他斷的一乾二淨。
威逼,顯然不行,以她性情恐怕會適得其反,那也只好用些小計讓她自願留在他身邊了!
同時,他也在賭,賭她的不忍,賭她的心!
所以,在剛才他刻意引發體內的魔氣,算好水君來的時辰在故意激怒於她,她性情高傲必然盛怒離去,若心中牽掛他見到水族勢必會回來!所以,他安安靜靜地待在此處。
這一局,他賭贏了!
「你還回來做什麼?」他明知顧問。
「若不是想死,就給我乖乖閉嘴。」長歌冷冷回了一句,提起他的臂膀,便往迷霧深處而去。
……
靜謐的迷霧之中,障氣越深,那周遭的植物便越見稀少。
白傾左右環顧,打量著四周一切,生怕錯過些什麼,他與李楨長歌同時進入了此處,李楨往前方追去,他便自顧去後方圍堵。卻不想,他明明看到了那人離去的身影,只是一個轉身的距離,便將那人給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