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長歌不耐打斷:「我叫你端出去!」
奈奈眼圈泛紅,有些委屈地垂下了頭,端著盤轉身走了出去,在轉角之處,她走到了靜靜屹立在長廊盡頭的那抹身著煙衣的挺拔男人面前。輕輕地喚了一聲:「尊上!」
李楨身體微微頓了一下,轉回首,便見那盤糖栗子原封不動的被退了回來。
他輕闔上眼,面上划過一絲疲憊之色:「既然她不想吃,那便倒了吧!」,奈奈一怔,卻還是領命退下。
微風吹拂而過,撩起男人髮絲輕曳著,更甚是泛起一絲蒼涼的白,李楨待在原地靜靜沉浸許久之後,這才睜眼,抬步離去。
引之離開夜歸殿,正見無涯迎面走了過來。引之還未詢問靈隱的去處,無涯已經率先開口:「如何?你那邊可曾有靈隱的消息?它是否在長歌的殿內?」
引之頓住腳步,眉頭緊蹙,搖了搖頭。
無涯很是擔憂道:「我也詢問了來回看守的魔衛,皆沒有一個人看到了它。現在該如何?」
引之遙遙望著蔚藍的天空,輕抿了唇,思忖了一會,才沉聲道:「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無涯眉梢輕挑,還未詢問究竟是何辦法,引之已經大步離去。
夕陽漸漸落幕,黃昏的傾斜線照耀在紅磚綠瓦上泛起溫潤的光輝,仿佛世間所有的一切都返璞歸真了一般,一派安靜祥和。
當引之找到靈隱所在,打破金鐘罩時,那一身雪白剔透的白貓正四腳朝天的憨憨大睡,懷中抱著一朵咬了大半口的白色蘑菇,時不時打幾個飽嗝,真真真恬靜愜意的緊。
引之怕它陷入危險之中,火急火燎地尋找它的所在,它倒好,居然在這倒頭大睡,見到這極端相反的兩種場面,難免怒及反笑。
他按捺住自己幾乎壓抑不住的怒火,走上前,用腳尖輕輕踢了踢它,靈隱在睡夢中眉頭皺了幾下,拍了拍那不長眼的東西,打了個哈欠,翻轉了一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引之危險地眯了眯眼,再次伸腳踢了踢它,這次,靈隱變聰明了,它直接在原地滾了數個圈,滾到了數十米開外的地方。睡夢中它還不忘咬一口懷中的蘑菇,然後美滋滋地將蘑菇再次抱緊了一分。
引之冷笑道:「就連睡著也惦記著吃東西,怪不得那麼胖!」他邁著修長的腿抬步走進,施法,捻訣,半空中傾盆大水從天落下,嘩啦地一聲如數澆在靈隱身上。
靈隱瞬間警醒,它從地下猛地一躍而起,渾身炸毛,尖銳著嗓子叫了一聲:「喵!」然後,怒氣沖沖地瞪著四周,這才發現不知在何時它已經出來了金鐘罩!
「醒了?」涼颼颼的聲音從上方響起。
靈隱心中暗叫不妙,不會這麼湊巧,連在這裡也碰得上煙包公吧?然而,怕什麼就來什麼,她抬起頭,一襲白衣拿著玉扇輕輕敲和的男人正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地弧度,除了是引之還能是誰?
引之露出這種神情,一般大事不妙,靈隱下意識地拔腿想逃,可是它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對勁。它可是因為他才被關在裡面的耶!是因為他耶!他是不是搞錯主次了啊?
明明是他的錯,它都還沒找他算帳,它怎麼跟做了虧心事一樣拔腿就跑啊?況且它正做著美滋滋的夢,他二話不說就用水來澆它,此刻,該煙臉的應該是它吧?
這般想著,靈隱腰板挺直了幾分,未免氣勢輸人,它縱身一躍跳在了與引之差不多高的假山上,直直瞪著他。
引之眯了眯眼,手中玉扇一頓,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出息了……這次倒不會跑了!」
危險!
它嗅到了危險!
「喵!」靈隱氣勢瞬間軟弱了下去,它跳到引之的肩膀之上,將濕了正在滴水的絨毛往引之身上蹭了蹭,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脖頸,甩了甩尾巴搖頭示好。
引之現在心情不佳,它還是不惹的為好。到時候吃虧的沒準還是它,權衡利弊,靈隱決定還是暫時先安撫他。可是,就這麼算了,它又好不甘心耶,是以,它伸出了四肢往引之白色衣服上多蹭了蹭,也算是慰藉它豆芽菜般的心靈。
引之見靈隱向它示好,冷硬的心一下就軟了下去,他收起玉扇,將它從肩膀上拿了下來,抱入懷中:「可是受傷?」話一出口,他又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瞧它剛才的模樣,別說是受傷了,不把那兩隻狐妖氣死就算是萬幸了。
狐妖花了萬年的道行才煉製而成的金鐘罩,一般人特別是向它這種幾乎沒什麼靈氣的貓,在三天內就能化為一灘血水。沒想到,它生命力居然這麼頑強,不僅活蹦亂跳地沒一點事,還把她們放在金鐘罩培育的仙菇給吃了!他頭一次認為他讓那兩隻妖灰飛煙滅是否下手太過重了?
難得引之大發慈悲問它有沒有受傷,靈隱又豈能白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它原本精神抖抖的頭怏怏地垂落了下去,有氣無力地「喵!」了一聲。
引之瞬間收回了思緒,他挑了挑眉:「不舒服?」
靈隱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
引之知靈隱做戲的成分過大,卻也沒有拆穿它,它喜歡那便隨它好了。他唇角浮起一絲笑:「既然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靈隱點了點頭,似想到了什麼,它又搖了搖頭。
引之疑惑:「怎麼了?」
靈隱委屈地揉了揉圓嘟嘟地肚子。
引之沉默了許久,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餓了?」
靈隱再次點了點頭。
引之啞然,沉吟了一瞬之後,終是輕輕嘆了口氣:「回去之後,你列一份清單出來,我叫下人準備便是!」
正和它意,靈隱熱淚盈眶!
引之搖頭失笑,當即抱著它就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夜歸殿內,長歌唇角亦浮起了一絲笑,她袖裳輕拂,化去了半空中的鏡像結界,起身,走至了窗旁,此刻,夜空之中已經高懸了半邊明亮的月牙彎。
她鳳眸深深地望著空中的月色,視線漸漸模糊,恍惚之中她仿佛看到了那張溫潤如玉的臉。
「師傅!」長歌輕輕呢喃了一聲,伸出一隻手,想去觸碰月光中浮出的那張俊臉,正當那隻手快要觸碰到時,一聲冰冷譏諷的聲音從背後猛地響了起來:「你還真有臉敢待在這裡!」
月光中的人影消失不見,長歌身體輕輕顫動了一下,面色又恢復了昔日清冷模樣,她垂下半空中的手,轉身,便見瀲灩臉色蒼白地走了進來。
她的身體顯然很是虛弱,每走一步都只能跨著極小的步伐。
長歌語氣淡漠而疏離道:「你醒了!」
「拜你所賜,我到昨日才醒過來!」瀲灩單手捂住受傷的胸口一步一步地走到長歌的面前。
她一手抓住了她的臂膀,神情有些激動道:「鳳長歌,你害得尊上還不夠嗎?當真要看到他慘死在你的面前你才肯罷休嗎?為什麼你總不放過我?無論我喜歡什麼,喜歡誰,你都要跟我爭,爭到了,卻從來不會好好珍惜。花無憂是,君臨亦是。你既然知道了花無憂是天帝的轉世,你安心的待在他身邊便是,為什麼還要回到這裡?」話到最後,面色既然有些猙獰,「你做了這麼多傷害尊上的事,怎麼還有臉回到這裡?」
「你怎麼知道我知道了天帝是無憂的轉世?」長歌面容清冷地望著她,瞬即明白了過來,她一手抓住了她的臂膀,神色嚴厲道:「當日,是你與引之故意將這個消息透漏給我的對不對?」
「那又如何?」瀲灩狠狠地甩開了她的手,「你不是說愛花無憂嗎?你不是為了他還闖入虛無之鏡嗎?我好心告訴了你,讓你彌補你在上古時期所放下的過錯,又錯了不成?怎麼,知道他活著之後,你便猶豫了,你便後悔了?」
「我沒有!」長歌怒斥出聲,清冷絕色的臉因怒意泛起了一絲紅。
瀲灩冷笑:「既然沒有你又何必惱羞成怒呢!」
瀲灩情緒有些激動,臉色蒼白了幾分,她身體虛弱地晃了一晃,只得扶著桌面勉強撐住身體。
她冰冷無情地望著她,吐出來的字說出來的話如同寒冰滲人:「你敢說你從來都沒有對君臨動心嗎?你敢說你那日在無涯的故居無故的失蹤,不是因為知道了天帝是花無憂的消息嗎?」
長歌臉色慘白了幾分。
瀲灩有些咄咄逼人道:「鳳長歌你動搖了,從你知道花無憂出現的那一刻你便動搖了,你無法在得知知道花無憂活著的前提下,在與李楨在一起。你也無法在心系李楨的前提下,回到花無憂的身邊!」
瀲灩走到長歌的對面,雙手握住她的臂膀:「既然決定放棄,為何不乾脆放棄得徹徹底底?為何還有猶豫不絕,讓所有的人都要陪著你一起痛苦?你知道我為花無憂做了多少嗎?你又知道我為李楨付出了多少嗎?你知道我的付出他永遠視而不見,我的心有多恨多怒嗎?如今,我的法力全都毀了,數十萬年的法力通通毀於一旦,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都是拜你所賜!」
「拜我所賜?」長歌聲音沙啞地開口,目光冷冽地望著她,「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這是你與天帝共同設下的一個局?不然你們怎麼會一個個的出現得這麼湊巧?還有那最後一掌,天帝為何會突然下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