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必然全部都得葬身於此!
李楨俊美的臉龐浮起一絲淡笑:「既然二公子發話,那麼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魚玉所去的地方是一個地勢偏僻的絕壁深淵,深淵最里處有一處險要的峽谷,峽谷外圍長滿了本該開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火紅色的花朵長滿了大片,在這素白的天地之間綻放出了耀眼的亮色。
花不見葉,葉不見花,這是自打開天闢地以來就流傳著的諺語,然而,令人訝異的是,這裡的彼岸花居然花葉相生,脈脈相連,一簇簇的煞是好看得緊。
「就是這裡了!」瀲灩停下了腳步。
李楨抬眼望去,若大的峽谷空空蕩蕩的,緋紅的彼岸花隨風搖擺著,除了風景堪佳之外,並無任何異樣。夕陽漸漸垂落了下去,空中雲層上浮現著一層層殷紅色的晚霞,若是情侶之間來散步,倒是不錯的選擇。
李楨突然想到了長歌,神情開始恍惚的起來,似乎從他們認識到現在,他們從來就沒有這般悠然地散過步。
前方白色的人影似被腳底石頭絆了一下,身體往他所在的一墜,李楨手順勢一伸,欲將他穩住,卻未料,終是晚了一步,來人掠過了他的手臂,準確無誤地跌入到了李楨的懷中。
人生總是充滿戲劇性的,精靈族的地牢離這不遠,要想離開地牢,必須經過這裡,而這恰巧的一幕,正好落入了他們身後不遠處站在花叢中央的長歌眼中。
她身上的淡金裳隨風飄曳在半空中,在輕輕地墜下,絕美的臉龐被夕陽的餘光籠罩著,朦朦朧朧的,看不太真切。
怒了嗎?她沒有。生氣了嗎?她也沒有!她很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就仿佛面前站著的是兩個舉無輕重的陌生人。
「喵!」靈隱軟綿綿地趴在她懷中叫了一聲。長歌垂下頭望著她,唇角浮起一絲笑,平靜道:「你無須擔心我,我沒事。」
她微微沉浸了一瞬,附而,轉身離開,帶著一絲決絕,頭也不回的離去。
瀲灩望著長歌離去的背影,勾了勾唇。
不錯,她就是故意帶李楨來此處的。她無意得知李楨來到了精靈族,便想盡辦法尋了進來,卻沒想到居然在這裡也能碰上鳳長歌!真是……陰魂不散!
既然李楨如何也放不下鳳長歌,那便只好讓鳳長歌放棄她,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失望更容易對一個人死心了。所以,她才故意將那隻病怏怏的貓丟給了她。
她知道,以那隻貓現在的身體,怕支撐不了多久了,必須得儘快找到百匯果才行,鳳長歌不會見死不救,勢必會趁著夜色離去,那麼,她必然會經過這裡,最終,她也果然沒有料錯。
望著懷中假冒魚予的瀲灩,李楨蹙了蹙眉,立即伸手推開了她。
瀲灩道:「不好意思,我剛……」
李楨道:「二公子確定沒有記錯地方?」
兩人同時開口,瀲灩微楞了一下,見她停下,李楨繼而道:「我看這裡並沒有什麼異樣!」
已經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瀲灩也沒有再繼續堅持下去。她怕待的時間越久,越容易露餡。她假意左右環顧一眼,輕聲道:「或許是我多慮了!」然後,將視線移至李楨身上,帶著歉意道:「今日倒是打擾君公子了!」
李楨噓寒了一句:「二公子客氣!」
瀲灩微微笑了笑:「那我們回去吧!」
她說完,轉身便往來時的方向走去。可是,她還沒走上幾步,卻發現李楨沒有跟上來,她停下腳步,面上閃過一絲疑慮,轉身,便發現李楨負手而立,深邃的視線緊緊眺望著不遠處的懸崖之上!
瀲灩一眼便認出了那裡,那是鳳長歌所關著的地牢處。
瀲灩眼底的寒意轉瞬即逝,雖然她明知為何,卻還是故作不解地問出了聲:「君公子不同我一起回去嗎?」
李楨徐徐收回視線,轉頭望著她,帶著淡淡的疏離道:「我突然想起掉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二公子先回去吧!我在四處找找!」
瀲灩詢問:「不知是何重要東西?可需要我幫忙?」
李楨唇角微浮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多謝,不用麻煩!」
瀲灩眼睫輕顫了幾下,終是什麼也未說,點頭示意後,轉身離去。
待瀲灩的身影走遠,李楨抬步往長歌所在的地牢而去,雖然長歌不止一次嚴明她不想再見到他,但……他去看他尚未出世的孩子,總沒錯吧?
想到長歌腹中的孩子,李楨唇角輕輕蕩漾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不免越發的加快了步履。
當李楨到了地牢入口,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他抬眼望去,地牢最裡面的角落處一名身著淡金裳的絕美女子此刻正背對著他,靠在石壁上閉目熟睡。
李楨原本有些沉悶的心情突地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昨夜所發生的那些不快似乎在這一瞬通通都消失不見。
這一刻,他深刻的明白了,縱然擁有再多的東西都敵不上她待在他的身邊。都敵不上每晚在入睡或清晨醒來之時看到她的容顏。
他沒有上前打擾,只是靜靜的站在外面,直到晝夜離去,曙光初亮之時,才轉身離去。
長歌現在並不想見到他,他知曉!那麼,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儘量不讓她生氣動怒。
回到精靈族所居住的地方,李楨便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同尋常,來往的族人都與他刻意保持著一些距離,面上更夾帶著一絲不善之色。
李楨蹙了蹙眉,走到住所,季櫟已經在屋內恭候了多時。見他進來,立即迎了上去。
「尊上!」季櫟輕輕作了一輯,還未等李楨詢問發生了何事,他便開口道:「魚予死了!」
李楨身體微微一頓,黝煙的眸子直望向他:「死了?」
季櫟神色嚴肅道:「就在前晚,若是我沒有猜錯,他在逃出神井之時便已經去世了!我懷疑……」
「啊!」有人慘叫了一聲,將季櫟的話從中截斷。
李楨眼眸微凝,望了一眼季櫟,季櫟立即會意,走到窗旁,瞳孔猛地一睜,身體瞬間繃直僵硬了起來。
李楨見季櫟面色有些難看,沉了沉眼,立即起身走了過去,他目光順著窗戶望下,見到的是一副凋謝荒涼的場景。
房屋下方,在沒有任何人影的走動,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橫七豎八的屍體。周遭所有生氣勃勃的參天大樹變成了死氣沉沉的模樣,銀白的枝葉全部枯黃凋零,病怏怏地垂落了下來,就好像這裡臨近死亡的邊緣一般。
只是短短的幾分鐘罷了,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更甚是,他們連一點徵兆也沒有。
季櫟活了數十萬年也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他扭頭望著李楨:「尊上……」
李楨抬手制止他接下了的話,他眼眸幽邃無邊,似在思慮著什麼,突地,他猛地憶起一事,臉色驀地一變,長歌還關在地牢裡面。
季櫟只覺得身側人影如疾風而過,李楨已經消失不見。
到了地牢,見到里側那還在熟睡的身影,李楨這才鬆了口氣。不管長歌怨他也好,恨他也罷,他勢必要將她帶離這裡,他無法讓她孤身一人處於危險之中。
李楨伸手捻訣,施法破了地牢結界。望著那依舊毫無反應的女子,他微微斂了斂神,這才抬步上前,走到離她一米開外的地方頓住腳步。
長歌近日雖然嗜睡,但她睡眠向來極淺。他知道,若是以往,長歌定然醒了過來,她這般只是不願意面對他。
李楨心底泛起一絲苦澀,沉浸了片刻,許久過後,才輕聲喚了一句:「長歌!」
長歌沒有反應。
李楨繼而又道:「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但現在事態緊急,我必須要帶你馬上離開!」說完,他大步走到她的跟前,打算將長歌帶離這裡,手剛觸碰到她的肩膀,突然一空,長歌的身體化為空氣頃刻消失不見。
是幻術!
李楨心如墜冰窖。他從昨夜守在這裡便看她一直是這動作,看這情形顯然是長歌所化,那麼,她是從昨夜離開的?
精靈族危險重重,甚至不知道那背後之人究竟是誰,若是她……李楨心神一凜,強按住心驚,立即疾步走了出去。
季櫟見李楨久久未回,心中難免有些擔憂,畢竟他身上的傷勢過重,若是遇到了強勁的敵人,顯然不是對手。他正欲去尋,便看見不遠處一襲淡金裳的女子抱著一隻雪白通透的貓走了過來。
那貓氣若遊絲,顯然傷得不輕。季櫟此刻卻沒有功夫在多管這些,見長歌孤身一人前來,他迎了上去,焦慮道:「長歌姑娘,怎麼就你一個人?尊上呢?」
長歌本就是來尋李楨有要事相辦,突聽季櫟開口詢問李楨的下落,她的腳步就生生地頓住了。
「他不在這裡?」長歌疑惑出聲。
看來是沒有碰見。
「尊上去地牢尋你去了!」季櫟眉頭緊擰,頗有些憂慮道:「他現在負有重傷,我怕他會有危險,長歌姑娘既然找尊上,不妨同我一起過去,免得到時候走散!」
「只怕是來不及了!」長歌清冷的眸子微微凝起,她抬頭望著已經慢慢開始變成血紅色的太陽,心猛地下沉了幾分,來的到比她想像中的要快。
她沒有過多的解釋,時間上也來不及她解釋。她沉聲道:「憑他的法力定然無事,你現在必須先同我去一個地方,晚了的話,今日我們必然全部都得葬身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