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人生似乎總會有那麼不盡如意的地方!
長歌毫不猶豫地拿著地下的匕首對著自己的腳裹刺了下去,劇痛鑽心,她臉頰上頓時浮現出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緊咬了下唇,對著筋骨的方向用力一挑,咔嚓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斷裂,長歌死死地咬緊了唇瓣,楞是沒有吭出一聲。
「哈哈哈哈!」瀲灩痛快地大笑了起來,她輕蔑玩味地望著長歌,很是愉悅道:」鳳長歌啊鳳長歌,枉你自負聰明,現在看起來,倒也是個真真切切的傻子,你以為,我應承了你,就當真會放過他嗎?你別白日做夢了!」
長歌雙拳緊緊攥住,臉頰亦有冷汗滑落,她握住鐵牢,虛弱出聲:「你騙我?」
「騙你又如何?你又能奈我如何?」瀲灩拿起手中的長鞭再度往鳳允身上狠狠一揮,「我就是要讓你看著自己最親最近的人一個個離開自己!我就是要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她變幻出一把匕首,刺入鳳允的掌心,再深深地連帶著皮骨、手指給割下來。
鳳允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父君……」長歌聲嘶力竭地大叫了一聲,眼眶中淚水模糊了視線,她雙手死死地握住鐵籠欲將它給掰開,然而,縱然她如何使力卻無能震動其分毫。
瀲灩似乎還覺得不夠,她又拿著那匕首狠狠地刺入到了鳳允的大腿,然後,舉手砍下……
「不要……」長歌瘋狂地大叫,整個鐵牢因為她的劇烈掙扎抖動了起來,看著鳳允的腿被割下,前所未有的絕望從心底迸發開來!……恨……這一刻……長歌感受到了滔天刺骨的憤恨……
瀲灩看著長歌身上的魔氣開始漸漸環繞,眼中開始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她趾高氣昂地望著她:「痛嗎?鳳長歌,還有讓你更痛的東西呢!」她眼眸一厲,對著另一隻腳毫不猶豫地砍落下去。
那另一隻腳帶著殷紅的鮮血滾落在地,瞬間,石洞內的蝙蝠似乎被強烈的血腥之味給吸引過來,紛紛將鳳允包圍了起來,對著他一通亂咬,有些蝙蝠甚至叼起了那斷裂的腳展開了激烈的撕咬。
「啊……」長歌撕心裂肺地咆哮出聲,頭上的那根緊繃的弦掙地一聲徹底崩斷,她整個人陷入前所未有的瘋狂狀態。
她雙眼布滿了紅色血絲,渾身是那隱藏不住的殺意。體內的魔氣不斷亂沖擴散,然後,身體以肉眼難見的速度迅速重組修復,傷勢、疤痕、斷裂的筋骨通通開始恢復,隨著她這一聲大叫,嘭地一聲,那鐵籠劇烈爆炸,那吸血食肉的蝙蝠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瀲灩也在這短短的一瞬之間離開。
長歌渾身布滿了戾氣,面上卻是駭人的平靜。她望著被懸掛在半空中被吸血蝙蝠咬得看不清五官的男人,慢慢地抬步走進,慢慢地抬步走進。終於,她走到了那鳳允的跟前,手指一彈,那懸掛著的繩索斷裂,長歌伸手接住了那下墜的軀體。
長歌低頭望著鳳允那雙睜開的死不瞑目的雙眼,伸手,將他輕輕合上,遽然抬步,往洞穴外的方向走去。突然聽到了旁邊傳來一道細微的瑟瑟發抖的聲音。
她面無表情地轉過頭,騰出一隻手,隔空一吸,躲藏在暗處的那名女子霎時浮現,是帶著她來到這洞穴的女子。
那女子見長歌渾身帶著殺意,她跪地磕頭道:「姑娘,不關我的事,您饒過我吧!」
長歌冷漠地轉回首,袖裳之下掌風透穿出去,那女子身體猛地一僵,眼中瞳孔一縮,倒在地下。長歌眼皮掀也未掀,衣袂一盪,抬步離去。
丹霞山內,滿室壓抑,眾人齊刷刷地待在大堂內連大氣也不敢出。
鳳三望著中央上方面目沉靜的男子,緩步走出身,沉聲道:「族長,您考慮的如何了?」
齊淵面色平靜地望著他,抬手,拿著旁邊的杯盞輕輕抿了小口,雖未答,眉宇間的神色卻越發地凝重了起來。
鳳三自是知道齊淵在擔憂什麼。他怕一旦關閉山門,那麼長歌將再也無法回來了。他心中又何嘗不擔心?然而,事態緊急,這與丹霞山數萬生靈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他苦口婆心道:「若是再不關閉山門,那麼這丹霞山將會遭受到外界濁氣的侵蝕,族長,此事已經是不容緩,若是您再猶豫下去,恐怕再過不久,這丹霞山就會毀於一旦了!」
「是啊!是啊!」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他們所說,齊淵又豈會不知?他現在比任何人都要焦慮著急,然而,他知道他此刻不能慌。
他目光深邃地望著大殿的外面,看著那烏雲密集的天空,再順著視線回來,看著因近些日來回奔波的消瘦人影,眾人渴望的眼神,心膛劇烈一震。
一股無力感油然而起,他只覺得胸膛莫名的壓抑得窒息。
人生似乎總會有那麼不盡如意的地方!
長歌,若是我關閉山門你可會怨我?
他輕闔上眼,手中握住的杯盞遽一用力,沉默了一瞬,這才睜眼。他將手中的杯盞重重放在桌面上,沉浸了心情,剛欲下令,一道淡金裳的纖細身姿迎著清風飛掠回來。
女子步入大堂,渾身是血地抱著一名中年男子一步一血印地抬步走進,她面容清冷如冰霜,原本澄澈的雙眼變得死灰般的平靜,似乎任何東西再也激不起一絲漣漪。
她懷中的那名中年男子,身體血肉模糊,早已經辨不出五官肢體。唯一令人感到觸目驚心的,是他那連皮帶骨被人斬斷的手與雙腳,光是看著就知道那下手之人的手段可謂是殘忍至極。
「族長!」在長歌經過鳳三面前的時候,鳳三難以置信地叫出了聲,也就是在這一時刻,大堂的議論聲嘈雜的響了起來。
齊淵面色微變,他站起身,疾步走到長歌的面前,望著她那漆煙見不到的眸子,再低頭望著那血肉模糊的身影,恍惚開口:「長歌,這是……」
長歌目光空洞地望著他,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情緒:「這是我父君!」她語音落地,在場的眾人紛紛跪地。
齊淵面上浮現一絲沉痛之色,他雙手握住長歌的臂膀,詢問道:「是誰?是誰將族長傷成這樣的?」
長歌目光平靜地望著他沒有說話,恍如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人般。
齊淵又何曾見過這般的長歌?心無可抑制地抽痛了起來,見長歌臉色煞白的毫無血色,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的似乎要倒下去,他伸手欲從長歌的手中接過鳳允的屍體,不料,長歌卻大退了一步。
齊淵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滯。
長歌面容沉靜,聲無起伏地開口:「今日來,我是想告訴你們,我想讓我父君與母妃合葬!」
「不可!」鳳允急忙出聲,「這不和常理!」
長歌冷冷地瞥他一眼,眼底有寒意瞬間凝聚:「我說過,我只是來通知你們,並不是來徵求你們意見的!」將話撂在這裡,長歌抱著鳳允的屍體猶自轉身走了出去。
鳳三在那一瞬間明顯感覺到了長歌嚴重泛出來的殺意。他怔怔地望著長歌離去的背影,急忙朝齊淵道:「族長,此事怕也唯有你才能勸得動小殿下了,將族長與夫人葬在一處這根本不和情理!若是因此而開罪了鳳凰族的祖先們,那麼……」
「三長老,我並不覺得此事未有和不可!」齊淵沉聲將他的話給截斷,「若是鳳凰族的祖先們怪罪下來,也是由我這個當族長的人承受著,您無須多慮!現在既然人已經到齊了,你派人去關掉丹霞山的入口吧!」
鳳三目光沉重地望著齊淵,張了張口,還想再說著什麼,看著齊淵已經抬步往殿外的方向走了出去,終究咽了下去。他站起身,立即召喚了幾名男子,往山門入口的地方走去。
冷風呼呼地刮著,吹打在臉頰上如刀刃般割著生疼。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當齊淵到了埋葬白聘所在的墳地之時,看到了極為震驚的一面。
那單薄消瘦的纖細身影跪在地面上,雙手一點一點地刨著墳墓,整個人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悲傷之感,她指尖被那尖銳的細石割傷,卻渾然不知,只是自顧地刨著。
「你在做什麼?」一股滔天的憤怒油然而起,齊淵走到了長歌的跟前,一把將她從地上提起,卻觸及到了一張煞白無色的臉。
長歌目光空洞地望著他:「齊淵,這是我最後能為我父君與母后做的事情了!你若真心為我好,便什麼也不要說,什麼也不要問,什麼也不要做,就安靜地站在一旁,帶我埋葬好他們二人,再為他們上一柱香!」
齊淵看著長歌眼底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悲痛,他伸手緊緊地抱住了她,啞聲道:「為什麼不哭,想哭為什麼不哭?」
長歌答非所問:「齊淵,你摟的我很痛!」
齊淵身體微僵,手中力道卻還是鬆開了幾分。
長歌離開他的懷抱,又蹲下身,仔細地刨起地下的泥土來。雨勢越下越大,淅淅瀝瀝地很快就將長歌淋濕的徹底。雨水瞬著髮絲掉落在臉上,模糊了所有視線,連帶著手上的血跡也與泥土混合成了一團。
齊淵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長歌將堆積如小山高的墳墓給一點點挖開;再看著長歌將鳳允的屍體給放在了白聘的身旁;再看著長歌一點點地土地埋在二人的身上,終於,紅了眼眶,忍受不住,撇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