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給我退回原地去!
夜玉珩容貌傾城,長得剛毅陽光,像幽谷中的君子蘭風度翩翩,跟他相處很是舒坦;而花無憂面容俊美,恍若謫仙,神聖而不可侵犯,就如同天山之蓮,多望上一眼都是褻瀆。這樣的兩人風格氣宇皆是不同,又怎是簡單的一句可以比較的?
花無憂才剛剛緩和的臉又一下子沉了下去:「贏了便贏了,輸了便輸了,你這樣吞吞吐吐,左右含糊不清,你是在藉機告訴本帝尊,長相還不如他?」
長歌解釋道:「玉珩五官端莊,面容剛毅;而尊上相貌風華,俊美無匹。就好比牡丹與玫瑰,兩個的確沒有可比性。帝尊為何要執意糾結這個問題?」
花無憂微怔,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他撇開臉,果真不再言語。
長歌同他獨處,不想就這麼白白的浪費與他近距離相處的時光,因為她害怕她出去之後,便再也沒此機會了。她靜謐了一瞬之後,索性站起身,往花無憂所坐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洞穴並不寬敞,只是幾步路的距離,長歌便已經要走到花無憂的面前,正當她往他身側的位置停下之時。
「住腳!」花無憂冷不跌防地開口。
長歌身體微滯,果真停下了腳。
花無憂望著她,沒有絲毫起伏地開口:「給我退回原地去!」
長歌低頭望著他,沉默了一瞬,才開口道:「若是老身拒絕呢?」
花無憂怔了一怔,在他的意識中,尛婆逆來順受,從來不敢違背他的話,更甚是當面反駁,如今,她居然說出了這番話,叫他如何能不震驚?
「你說什麼?」花無憂面色平靜地望著她,再度重複問了一句。他的眼睛平靜無波,面色看不出絲毫異樣情緒。以至於長歌不清楚他如今到底是怒,還是喜!
長歌不敢反駁。她害怕連這唯一心平氣和的相處也失去。她低垂下眼:「老身的意思是說老身這就退回去!」
花無憂黝煙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沒有說話。
長歌心神微凜,她又自動地退回到了一旁。看著被花無憂隨手丟放在洞穴內的白色絲巾,胸口又隱隱傳來了一陣刺痛,她輕聲開口:「尊上與瀲灩護使情深意切,如今我們被關在這裡,怕沒有一段時間是出不去了,無法與外界聯繫,得要累她擔心了!」
花無憂一瞬不瞬地緊盯了她一會,才道:「若本尊未曾記錯,再過幾日,便是夜玉珩與你的成親之日,如今被困在這裡,想必是你心急如焚了吧?」
長歌蒼涼地笑了笑:「尛婆已是快要踏入棺材之人,又哪配得上二殿下的厚愛!縱然沒有關在這裡,老身也不會同他成親的!」
花無憂雙眼半眯成縫:「聽你的意思是若你現在年輕便會同意與他成親了?」
長歌抬眸望著花無憂,極為認真地道:「老身一直將他當成朋友看待,從未曾想過嫁予他!當日若不是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插曲,老身亦不會出現在那裡。」
花無憂撇開視線,冷冷吐出這一句:「你無須向我解釋那麼多,我沒興趣!」
長歌身體微僵,低垂下頭,未在言語。
四周又陷入一片詭異的靜謐。
長歌看著花無憂緊闔了雙目,靠在身後的石壁上閉目假寐,她猶豫了一瞬,嘗試性地喚了一聲:「尊上……」
男人許久沒有回應。正當長歌以為他睡著了不會再說話之時,對面男人輕輕恩的一聲。
長歌緊繃著的弦微微鬆了松,他願意理她,想必也沒有之前那麼厭惡她。她開口道:「這邊的石壁很寒涼,老身可不可以去您那邊坐坐?」話說完,長歌頗有些緊張。
「尛婆,你別得寸進尺!」花無憂冰涼的聲音徐徐響起。
長歌眼眸頃刻黯淡無光。正當她覺得了無希望之時……
「過來吧!」花無憂再度冷硬地開口,「記住,要離我一米開外的地方!」
長歌雙眼遽然一亮,她霍然起身,胸口突然一震絞痛,臉上的傷疤也開始如火撩燒般疼痛了起來,她瞳孔猛地一睜,又原地坐了下來,額頭上有徐徐冷汗掉落,她極力克制住自己發顫嘶啞的聲音,平緩道:「老身想了想,還是別過去打擾尊上了!免得到時候冒犯了尊上,惹得您不痛快!」
煙暗之中,花無憂睜開了眼,只是稍微地一瞬,他又瞬即閉上了眼。冷冷地拋出了兩個字:「隨你!」便再無下文。
長歌胸膛劇烈地抽痛,身上的傷疤下面似乎有無數的螞蟻在爬行噬咬,幾度吞噬著她的理智。未免不被花無憂發現異樣,長歌封印住了自己的聲音,將整個身體都捲縮成一團。
痛……真的好痛……
長歌臉色煞白如紙,因承受不住痛處,整個人慢慢地癱軟在地,她雙手緊緊地揪著她的胸口,似乎要將它給生生擰碎。身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傷口像同一時間全部爆裂開,她無法抑制地痛呼出聲,幸好之前點封印了聲帶,才沒有引起任何的察覺。因疼痛,她整個身體在地面上打滾了起來。
花無憂終於察覺到了絲絲不對勁,他徒然睜眼,便看見地面上長歌整個人捲縮成一團,在地面上打滾,身體瑟瑟發抖了起來,像是在努力壓抑著什麼。
花無憂面色微變,他霍然起身走了過去:「你怎麼了?」
花無憂手觸碰到長歌的背部,一陣難以言喻地灼熱從指尖中席捲而來,幾乎要將人焚燒成灰,他眉頭緊皺,立即將長歌從地面上扶起,打算渡些仙氣過去,未想,長歌猛地掙脫開了他,一個箭步往石壁上撞去。因距離太近,又猝不及防,花無憂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砰!」地一聲,長歌頭撞到了石壁,殷紅的鮮血洶湧而出,似還不夠,她再度撞去,眼看著頭就要撞上石壁,她身體被人遽然一拽,整個人原地轉了一個圈,因貫力作用,長歌的頭直直撞入了花無憂的懷中,因她所用的力道是在過大,花無憂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你瘋了?」花無憂將長歌掰正的身體,將臉面向著她。長歌意識渾噩,只覺得身體無數隻螞蟻在撕咬著她。無數的烈火在灼燒著她……
痛苦……她覺得好痛苦……
長歌雙手緊緊抓著花無憂的臂膀,保留著自己最後一絲理智道:「殺了我……殺了我……」然而,吐出來話卻是沒聲。長歌這才想起,剛才她已經封印住了自己的聲音。
雖然沒聲,花無憂卻是原原本本地憑藉著她的口吻看清楚了。殺了她是嗎?她剛才所說的是殺了她是嗎?
他唇瓣浮出一絲笑,笑意卻並不大達底,他伸手鉗住她的下顎,一字一句鋒利無比:「尛婆,你給我聽清楚,我讓你活著,你若敢死,我便將你的屍骨拖出來日日鞭屍,讓你在黃泉路上生不如死!」
長歌意識恍恍惚惚,根本聽不真切他在說些什麼,額頭上溫熱的液體流落到她的眼睛,身上那灼熱的嗜咬感越來越烈,她整個人仿佛沒了意識,直接將頭往前方撞去。
花無憂意識到她此舉,在她的頭即將沒入他懷中之時,他眉頭深蹙,指尖輕點,一道淡金光從他指縫中流淌而出,頃刻沒入長歌的身體。長歌身體徒然一軟,整個人跌入花無憂的懷中,暈厥過去。
花無憂低頭望著懷中的女子,神色複雜難言。此刻,她臉色煞白,額頭上的鮮血順著臉頰慢慢地滑落,臉頰上的傷疤一道道尤為明顯,混雜著鮮血觸目驚心。
花無憂伸手撫摸了摸長歌臉頰上的傷疤,靜謐了一瞬,打橫將長歌抱起,正欲將她妥善地放在一旁,突然一陣耀眼的光芒亮起,洞穴口那堵得厚厚的雪被人撬開,一襲白衣身姿挺拔的男人款步走了進來。
夜玉珩瞧見花無憂正打橫抱著長歌,他眼底鋒厲之色一閃而逝,很快便又被他掠得乾乾淨淨。他抬步走到花無憂的面前,微微笑道:「多謝尊上替玉珩照顧未婚妻!」
他欲伸手將長歌從花無憂的懷中接過,未料,花無憂低頭靜靜地凝視著長歌,根本不為所動。
夜玉珩的手就這麼停滯在了半空之中。任由夜玉珩平日裡多麼隱忍,見自己心愛的女子在他人懷中也隱忍不了了,他的臉當即拉了下去:「尊上這是做什麼?」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唇角慢慢浮起一絲難以叵測的笑意,「不知情的還以為尊上對我未婚妻感興趣呢!」
這句話無疑戳中了花無憂的痛處,他面色終於有了絲絲反應:「二殿下多慮,年過六旬的老婦,並不是人人都感興趣的!」
夜玉珩伸手將長歌接過,這次花無憂卻並沒有在遲疑。夜玉珩低頭望著昏迷不醒的長歌,淡淡笑了笑:「那是因為有些人還不知道她的好。若是人人都拘泥於他人的外觀與長相,那麼這個人豈非庸俗?」
花無憂黝煙的眸子幽邃了幾分。
「不過玉珩到也疑惑!這積雪明明不是很厚,玉珩尚且能將這洞穴打通,尊上的法力比玉珩高出不是一星半點,為何卻……」話到一半,夜玉珩欲言又止,其中意味,卻己知,他知!
無形中似乎有銷煙瀰漫,花無憂雙眼半眯成縫:「你究竟想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