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會咬人的狗不叫
天氣越來越涼了。
宋婉站在院中的石桌旁，她伸出手去，接住了一片隨風飄落的落葉。
彩月急匆匆拿了一件披風跑了出來：「小姐，外面這麼冷，你出來做什麼，快點回去吧。」
宋婉輕輕咳嗽了兩聲，卻沒有接過她手中的披風，只是淡淡的問道：「你說……如果我們死在這裡，會有人知道麼？」
彩月愣了楞，連忙說道：「不要說傻話，奴婢相信這件事情很快就可以查個水落石出，到時候便可還你清白了。」
「清白？」宋婉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諷刺一笑，「你覺得，會有人在意這個問題麼？」
能夠在毫無證據的情形之下便定了她的罪責，將她這個正妃如同犯人一般囚禁在這裡，這簡直就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彩月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們都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就算再怎麼安慰也只能是自欺欺人吧？
突然，自院落門口發出一個嬌媚之中略帶嘲諷的聲音：「正妃姐姐這麼說，可是覺得自己委屈了不成？都說竇娥蒙冤，六月飛雪，若姐姐真的清白無瑕，怎麼卻不見天象預示呢？」
這個聲音！
宋婉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袖中的手指緊緊攢在了一起。
就算不用轉頭，她也知道來人是誰。
「你來做什麼？」她冷冷的問道。
那一襲碧色輕紗羅裙的女子緩緩向著這裡走來，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卻仿佛給她蒙上了一層陰影，卻又襯的她的容貌越發奪人心魄。
「你我同為姐妹，一起服侍夫君，本該是自家人。奈何姐姐卻胳膊肘向外拐，反而要去幫外人，我自然是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宋婉眯起眼睛看著她，恨不得上前撕了她這副虛偽的嘴臉：「我同她是外人，難道跟你就是自己人了？敗局已定，我不想做多餘的解釋，隨便你怎么小人得志。」
「哈哈哈……沒錯，我是小人，但至少我敢於承認。可某些人卻披著君子的外衣做著小人之事，這又該如何解釋？」
言罷，她已經走到宋婉的面前，輕笑著看著她。
這也是宋婉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打量著她，這個美麗卻暗藏心計的女人。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既然已經落到了你的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可眼前的女子，卻偏偏不肯給她一個痛快：「好啊，既然你不願意承認，不如就讓我來替你說吧。」
宋婉心中不禁有些緊張，她究竟想要說什麼？
「那一夜，闖入寒陽宮的人就是二皇妃吧，她本已身受重傷，又被那麼多的侍衛圍堵，她根本就不可能逃得出去，可你卻極力為她掩護，寧可讓自己牽連其中，這份擁護之情當真是感天動地。」
對於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宋婉並不覺得意外，說起來不過都是她和慕小靈之間的爭鬥，而她，切是一個被牽連其中的可憐人。
「至少她對我沒有任何利益上的衝突，而你才是真正阻礙我的絆腳石！自我嫁入寒陽宮後，三皇子沒有給我過一天的好臉色，反而處處維護著你，難道我不該反擊麼？」
碧衣女子伸手鼓起掌來：「很好，有理有據！那妹妹就要多嘴問一句，你既然已經同她達成了合作，聯手對付我，那一夜又要為何讓人給我通風報信呢？」
「你在說什麼？」宋婉心中一慌，但她還是把那抹不自然的神色給掩了下去。
「不必裝了，你以為讓你的侍女喬裝打扮，我就認不出來了麼？真是沒想到，世間竟然還有你這樣的人！自你來到寒陽宮後，我曾多次暗中觀察過你，可從來沒有像這次一般帶給我如此之大的驚喜。」
她並非是在諷刺她，而是真心實意佩服她的心機。
事到如今，宋婉反而冷靜了下來，同她對峙道：「想要污衊總得有個真憑實據，你既然懷疑我，理由呢？」
「一開始我的確也想不明白，可今日一早，我看到瓦牆之上竟然長出了一棵綠草，隨風搖曳，綠意生輝，這才明白了姐姐的高明之處！」
宋婉的臉色很不好看，她這明顯是在諷刺她，說她是一顆牆頭草，她怎麼可能高興的起來呢？
碧衣女子又道：「在這偌大的皇宮之中，最重要的便是明哲保身，可若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做一些出頭之事，就要想辦法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姐姐雖然恨我，跟別人聯手想要對付我，可你又很擔心自己孤注一擲的下場會不會招來滅頂之災，便想出一個高明的計策。那天晚上，你先是命人到霓裳閣來通風報信，緊接著又順水推舟將二皇妃放走。如此一來，不僅是我要記著姐姐的這個人情，二皇妃她更是要對你感激涕零，姐姐真是人生贏家啊！」
她先前真的是小看了這個女人，真真是應了那句話叫做「會咬人的狗不叫」。
沒想到區區一個凡人的心術也能達到如此登峰造極的地步，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
宋婉的所有計劃就在這一瞬間被戳穿，在她言之鑿鑿的質問面前，她根本無所遁形。
也罷，既然已經被看穿，承認又有何不可？
她深思熟慮，為的不就是為了保全自己麼？
「過獎了，我再怎麼聰明，還不是被妹妹直接看穿，難怪能夠得三皇子如此寵愛。」
碧衣女子心中一笑，她還真以為這個宋婉心思縝密，沒有破綻，她除了聰明一點，還是逃不開凡人的迂腐。
「為了一個根本不愛你的男人記恨我，不惜被人利用，把自己陷入危險之中，這樣做值得嗎？」
宋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紅著眼睛對她吼道：「如果沒有你，他一定會喜歡我的！如果你不存在，他一定會回心轉意跟我做一對恩愛夫妻。」
就好像……劉婧婧同大皇子那樣！
憑什麼別人能夠夫妻恩愛纏綿，而她卻要整日獨守空房，被人詬病，上天簡直是太不公平了！
所以，她才會聯手慕靈兒想要除掉她，除掉這個擋了她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