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忘掉過往 （二更）
空氣瞬時出乎意料的安靜，只剩下秋風蕭瑟，寒意漸襲。
排歌憋住笑，這州慢生起氣來於她而言卻是好玩的，她瞪著眼睛，滿臉意味深長地看著宸柒，傳達的意思自然是要宸柒保持不屈不撓的精神。
宸柒心裡憋屈得很，這兩口子吵架自己竟然成了中間那個最尷尬的人物，這實在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他猛地有點思念木笡，雖是在疏簾淡月里老是被她使喚，但至少心裡也的確是美滋滋的，不像在這裡，就算苦，也只能賠笑面對。
「太子殿下，仙童陪主子也是理所應當，太子殿下趕我走，理應不合。」宸柒知道這很扯，但是無奈，只能扯扯。
「你主子的夫君亦是你的主子，主子趕你走，你還敢賴在這？」州慢依舊不依不饒，眼下正在氣頭上，想跟排歌發脾氣無疑是自討沒趣，等下氣消了還有自己受的，不如發泄在這個小仙童身上。
宸柒苦著臉看著排歌，卻又見排歌給他遞了一個眼色，加油，你能行的。
宸柒咽了咽口水，撲通一聲跪下了，「太子殿下，宸柒究竟做錯了什麼事情惹得您不悅，您告訴宸柒，宸柒馬上去改，但求太子殿下莫要趕宸柒走，若是趕了，宸柒就是無依無靠……」
宸柒說得激動，一下子拉住了州慢的衣角。
好一出苦命女求主子的戲。
「一邊去一邊去，別拉著我！」州慢見狀已經招架不住，只好鬆了口，「本君今日心情不佳，你最好給我收斂你的言行。」
州慢甩甩袖子，又瞥過去看一眼排歌，這貨正偷笑得厲害。
州慢心中鬱結得很，也就沒有心思照顧到她了，揚長而去。
「宸柒，演技不錯嘛~」排歌等州慢走遠了，哈哈大笑。
宸柒亦是苦著臉，「上神您是笑了，就怕太子殿下要我吃不了兜著走。」
「放心，有我在呢，好歹你也是跟了我幾萬年的仙童了，怎麼說我都會護著你的不是~」排歌笑了笑，說道。
宸柒沒有說話，但心裡很清楚，若真是遇到左右為難的事情，排歌會護著州慢還是他亦是說不準的事情，自己一直站在刀口上，早已經回不去了~
「好啦好啦，別老是悶悶不樂的，今晚給你做好吃的！」排歌攬過宸柒的手，跟拉著自己弟弟的手一樣親切。
州慢冷不丁地又從身後的樹幹抽身而出，「咳咳。」
一副冰冷到了極點的表情活像被人欠了一身債似的臉，讓宸柒猛地掙脫開排歌的手，「太子殿下，我我我……」
「滾！」
宸柒也不墨跡，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之外。
……
空氣又回到了先前那死一般的寂寥和蕭瑟的狀態，排歌亦是一臉陰沉，「好好的吃什麼醋？」
州慢不答話，臉色陰沉得可怕。
排歌還是第一次見到州慢如此神情，「幹嘛了……」
「以後出門，不許不讓我跟著。」州慢說得異常嚴肅，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
排歌仿佛面前站著的不是自己心中的夫君州慢，而是受四海八荒眾仙朝拜的未來天君，縱使排歌天不怕地不怕，此時也只能低著聲音道了一句，「嗯。」
「以後不要隨便把簪花送給別的男的。」
……
排歌很想說一句，這真的很無理取鬧好嗎，還不是你給的銀兩不夠？
千言萬語，卻還是只能化成一聲，「嗯。」
「以後對別的男子，縱使是自家仙童，亦不可勾肩搭背。」
……
九重天上大醋王！
「嗯。」
「以後……」
還沒等州慢繼續說，排歌已經不耐煩了，「好啦好啦，我都答應你了，走吧。」
州慢猛地加快步伐走到排歌身邊，身子近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排歌忽地感覺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
不應該啊，怎麼說都是老夫老妻了，現在怎麼還是這種反應……
一雙手將排歌攬入懷中，熾熱的雙唇亦是與其交融。
排歌只覺渾身發熱，臉更是燙到極點。
縱使身邊秋風颯颯，卻只覺夏日驕陽灼燒似火，口渴難耐。
排歌好不容易被准許呼吸新鮮空氣，整個身子也只能軟綿綿地站著靠在州慢的懷裡，動彈不得。
州慢卻也一點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抱在懷裡亦是一動不動。
「以後不要莽撞行事，不要讓我擔心。」
排歌心裡猛地一緊，方才的確是自己做錯了事，現在心裡亦是在心疼州慢。
「我知道了，這次是我不對。」
涼風吹過，不過落下滿樹金黃，只待明年春天再來，葉再長，花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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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你瞧，是不是這種長糯米？」宸柒將方在步月館找到的糯米給排歌一瞧。
排歌點點頭，給宸柒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的小仙童，比某位太子爺好用多了！」
「上神如此說你夫君，可知道你晚上可不是這麼說的？」州慢不驕不躁，一臉獰笑。
排歌卻是紅了臉，不理州慢，依舊對宸柒道：「宸柒，去把五花肉和馬蹄剁成餡，姜蔥剁成末。」
「是。」宸柒慌慌張張地奪門而去，生怕等下兩人打情罵俏又要把自己扯進去。
他對排歌和州慢的了解雖深過他人，卻也在住了幾天之後發現越來越不了解他們了，這兩個不好惹的主子結合在一起簡直是秀恩愛的超傷煙花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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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花肉餡加上馬蹄碎，薑末，鹽，白胡椒粉用力攪拌，對於州慢來說已經不是什麼難事了。
好在宸柒在下凡來時將十二時也帶了下來，長糯米洗淨之後通過十二時的法力瀝乾後，排歌已經手動將肉餡搓成了小圓球。
肉丸滾上糯米，一個個白色的小球放在蒸籠上，活像一顆顆珍珠。
還沒開始蒸宸柒就已經感覺到了這道素未嘗試過的菜餚一定相當美味，「上神，這道菜何名？」
「珍珠肉丸。」
排歌笑著應道，這道菜還是在謝秋娘那裡學過來的，卻要比謝秋娘做的要好吃，自己做菜的天賦連排歌本人都要崇拜上好一陣子。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蒸籠裡頭便散發出了珍珠肉丸的香味，排歌將珍珠肉丸一個個夾出，排歌又將用熱水燙好的枸杞和蔥末用筷子夾起，放在珍珠肉丸上邊做點綴。
「上神……」宸柒已然是忍不住了，手就快伸到盤子裡去了。
「端出去吃吧。」排歌也很是縱然地說道。
不過說完，裡屋也就沒了宸柒的影。
「接下來，還要做道湯才行。」排歌看著滿伙房的狼藉，自言自語道，「紅菜頭湯就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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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有些莫名的詭異，排歌只覺身後不禁滑過一絲冰涼。
「你剛剛跟那個男的是什麼關係？」州慢亦是一臉冰涼地跟在排歌身後。
方才到巷口處時見排歌與一個陌生男子打交道時的模樣甚是親密，對男子的身份也更是好奇了些。
……
排歌表現得一臉無辜，「什麼男子？」
「就是在巷口那個。」還跟本君裝蒜？
「哦，上次我帶的銀兩不夠，是那位宋大哥幫我解圍的。」排歌恍然大悟，又吃醋了！
「還宋大哥，不就一個陌生人的舉手之勞嘛，以後我跟著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不需要你還價，也不需要別的男子替你解圍。」
……
嘖嘖，這九重天上大醋王，果真名不虛傳~
排歌卻也是「嗯」了一聲，繼續漫不經心地逛街市。
每天都是反反覆覆地逛著街市，卻也一點都不膩煩，對於排歌來說，這才是她嚮往的生活。
眼神正巧落到街市盡頭的巷口，排歌正好看到謝秋娘的身影，正在和一個男子親密地拉扯著。
謝秋娘此時面色紅潤，看樣子像是喝了酒，因街市聲音嘈雜，沒有可能隔這麼遠聽得到兩人的談話，卻也能從他們曖昧的動作看出來他們的關係並不簡單。
「那不是謝秋娘嗎？」州慢也認出來了，說道。
「是啊，不過她身邊的男子並不是長兄……」一陣莫名奇怪的感覺襲上胸口，排歌只覺替長橋月感到可惜。
州慢見排歌有所動容，問道：「要不要過去看看？」
排歌卻是搖搖頭，「不了，免得惹了別人的春夢。」
「那要不回去了？」州慢提議道。
「等下，我再買個東西。」排歌馬上又回到了掃貨的狀態，眼神向四周的攤位不斷掃視。
之後眼神落到一名蹲在角落的菜農前邊，「大叔，生菜種子怎麼賣？」
「一包兩文錢。」
排歌示意州慢付錢，拿著生菜種子就走，「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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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柒拿起鋤頭猛地往土地一砸，土壤漸漸鬆開。
排歌站在一旁指揮著宸柒，「宸柒，每個角落都要松一松。」
宸柒見還有那麼大的一畝地，心中已經感覺到明天定是要起不來了。
不多時，土地就松好了。
排歌將減蘭笛召喚出來，說來也奇怪，雖是周身法力全無，但減蘭笛卻也還是可以隨著排歌的心意來去，叫排歌越來越喜歡身邊的這個法器了。
藤條攜帶著生菜的種子鋪撒在土壤上，又將自身的汁液化成雨水澆了上去。
排歌將減蘭笛召回，又拍了拍手，對宸柒說道：「宸柒，再覆蓋一層薄土，你就可以休息了。」
「是。」宸柒累的頭上不停地冒汗，偏偏就是偷偷下凡來時帶的隔界珠起了功效，讓他的法力施展不開。
只是，該松的土還是要松。
該鋪上去的土，也還是要自己來鋪……
不過十幾日光景，生菜的種子便在這個秋天還未到達尾聲時長了出來，排歌也很勤懇地每隔三天澆一次水，生菜的葉子長得亦是飛快。
一日。
只見秋日朝陽正從山頭徐徐升起，帶著柔光，鋪滿了整個大地，也透過雲層，穿過樹葉間的縫隙，落滿了整個院子，秋日的早霞美得驚人，排歌推門而出，瞬間便被眼前的美景給吸引住了眼球。
「凡人皆希望升仙長年，長生不老，我倒也是覺得，這凡間亦有不同的美，若此生能一直待在這裡，看遍四季花開，流年輾轉，倒也是另一樁美事。」州慢站在排歌身後，將她抱在自己身前。
排歌亦是笑笑，「若我以前知道凡間這麼美，我定要將步月館移到這邊。」
「現在你也可以。」州慢提議道。
的確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排歌還是搖了搖頭，「步月館永遠只屬於還是上神的我，若現在要開，定也不叫步月館了。」
「名字而已，重要的是人未變。」州慢低著頭蹭著排歌披散著的長髮，「若你想開，我也會支持你的。」
排歌卻也不答，而是驚叫一聲，「州慢，你快看！」
隨著排歌激動的指尖指去的方向，那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綠色，與那秋日的落葉格格不入。
卻也叫人覺得是別樣的風景。
那是排歌種了快一個月的生菜，一夜之間竟也長高了很多。
「原來這就是生菜啊。」州慢鬆開排歌蠢蠢欲動的身子，剛鬆開手，排歌就激動地跑了過去。
那模樣，像極了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雀躍的模樣一臉看盡。
州慢寵溺地走了過去，「你成功了。」
「對啊，好可愛啊~」排歌蹲下來摸著一顆生菜的葉子，這是她的第一次嘗試，卻也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成功了。
「娘子若是喜歡，再種便是。」
「嗯！肯定的！」排歌找到了支持者，更是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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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宸柒回來了。」曲千秋從屋外進來，身上玄色的外袍還粘著白雪。
尾犯點點頭，「你也在這暖暖身子再走吧。」
宸柒緊隨其後，給尾犯行了個禮，「師尊，上神一切無恙。」
「有州慢在，我倒也不是很擔心阿歌的安危，我就想知道她這整日在凡間除了做飯是不是日子都荒廢掉了？」尾犯上神皺了皺眉頭，雖是玩笑話卻也叫不熟悉尾犯脾性的宸柒看不出來。
宸柒此時被嚇得說不了假話，又道：「上神……上神沒有一直做飯，上神還在種菜。」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宸柒，你絕了！哈哈哈哈哈哈！」安公子也走了進來，正巧方才見自己的師父在開玩笑，便也想著宸柒會如此應答，便一直躲在外邊偷聽。
眼下宸柒竟還說自己的師妹不光做飯，還種菜，差點沒把他笑死。
但是很快安公子也行了個禮，「師父。」
「坐吧，還笑！」尾犯上神佯裝生氣道。
「咳咳。」安公子假裝咳了咳，目的也不過是想安定一下情緒。
「好好的一個上神還種菜……」尾犯上神表面上看似生氣，但聽到宸柒這麼說後倒也是放下了心。
既然自己的徒弟放下了前塵往事，他也就不必擔心她心中有坎過不去了，至於排歌在凡間是做菜還是種田，顯然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了。
宸柒顯然不知道方才安公子為何而笑，對尾犯上神的話依舊帶著嚴肅的感覺也心神不寧。
卻又聽尾犯上神說道：「還是要阿歌好好地照顧身子，眼下凡間正值寒冬，定也是種不出個什麼東西來的，別染了寒疾，到時候落下一身的病。」
宸柒這才聽懂了尾犯上神的話，表面上嚴厲，內心卻是一個慈祥的老父形象。
這下宸柒也就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無視尾犯上神的嚴肅表情，徑直回答道：「是。」
「對了，你定是要去趟九重天的，順便跟雨神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在山漸青附近少下點雪，以免真的落下了什麼寒疾，到時候還要我這副老骨頭去醫。」尾犯上神苦口婆心道。
宸柒只得一一答應。
隨後便也告辭了尾犯上神及其眾弟子，踏著滿院白雪，向著九重天上的那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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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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