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苛刻侍己，兄弟不睦
於淼淼跟著衛九瀟順利回到皇城。
她仍然住在叱幽王府，仍然做侍女打扮，不過這一次她終於得到了衛九瀟的默許，可以不用再伺候人了。
因為她的屁股傷了。
這個理由很充分，衛九瀟身邊一直是由明如顏服侍的，每天她也只是在臨水照花附近轉轉，在園子裡看看風景，沒事偷著端詳侍衛中長相好看的幾個人，或是藉機調戲下小鮮肉明如顏。
每次到了用飯時，不管她在哪裡衛九瀟都會派人尋她去。
表面上是尋她去服侍，其實是讓她跟著一起用飯。
一連幾頓下來，於淼淼對於衛九瀟又有了新的認識。
鬼爪子王爺對於一些享受的事物很抗拒。
雖然他每頓用的飯食也不差，可是府里下人用的飯也不算差，而且他不講究不鋪張，就連洗澡水也不用燒熱。
難怪以前就算她弄了涼水來他也照洗不誤，原來是習慣了。
可是涼水洗澡，夏天的話還湊合，冬天的話……
光是想起來就要打哆嗦，也虧得他能下得去水。
於淼淼有次忍不住好奇的問過他，為什麼要對待自己這麼苛刻。
衛九瀟沉默了好久，她甚至以為他不會回答她。
「過的舒服了，人很容易就會學得懶散。」衛九瀟注視著她那水嫩的小臉，就像宮裡賞下來的大白桃，又白又嫩，還帶著一層細密的白色絨毛。
咬上一口，甜美多汁。
他小時候只吃過一次，當時還是他父親帶回來的。
他一輩子也沒有忘記過那種味道。
「王爺還真是性格堅毅呢。」於淼淼嘖嘖讚嘆，「不過你現在可是王爺啊，就算過的舒服些也無可厚非吧？」
以目前的形式看，如果去除了被人殺魚取珠的危險，待在衛九瀟身邊還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她不用再擔心自己的飯碗問題了。
「……有些事，本王不想忘記。」衛九瀟丟給她了莫名其妙的一句後就再也不理她了。
之後就算她再舊事重提，或是想引逗著他跟自己說話，衛九瀟也不再開口。
她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觸及了某個他不想表露出來的隱密。
哎，好不容易跟鬼爪子間的關係緩和些，結果就因為這件事，衛九瀟又變回了以前那個冰山臉。
果然有權有勢的人不好巴結，說翻臉就翻臉，連點情意都不講。
於淼淼嘟嘟囔囔的，她也是有眼色的，人家既然不喜歡她在跟前轉悠，於是她就自動消失。
白天沒事時到臨水照花底層的敞軒去曬太陽。
迷迷糊糊的小睡了會，結果被一陣吵嚷聲驚醒。
「都說了，讓你不要再跟著我。」說話的是二皇子鳳磊智，因為是變聲期，他的聲音一直是公鴨嗓，一聽就能分辨出來。
於淼淼睜開眼睛，只見一身錦衣華服的鳳磊智大步走進敞軒，在他身後跟著個七、八歲的男孩，正是三皇子鳳鈺傑。
「你再不走我就把你丟進荷池裡去。」鳳磊智嚇唬他，「那池子裡埋著好多死人，都變成骨頭架子了，你想要跟他們做伴的話就繼續跟著我。」
三皇子鳳鈺傑並沒有被他嚇住，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你騙人。」他喃喃道，「荷池裡乾乾淨淨，死人都被撈乾淨了。」
「你……你怎麼知道？」鳳磊智反而變了臉色，他偷用畫師蘇垣畫軸的事，衛九瀟這邊幫他保守了秘密，並沒有傳出去。
「是他們告訴我的。」鳳鈺傑揚起小臉，一字一頓。
「誰，你指的是誰？」鳳磊智有些慌了。
鳳鈺傑揚手指向空中。
鳳磊智順勢看過去，那裡什麼也沒有。
「你，你別胡說，當心惹我心煩告到父皇那裡去，有你好看。」鳳磊智憤憤道，語氣中卻帶著說不出的慌亂。
鳳鈺傑因著還是幼童，頭上沒有戴冠，頭髮分成左右，在頭頂紮成一個結，形如兩個羊角。
前額的流海很長，一直垂下來，遮住他的眼睛，所以他抬頭看人時，顯得神秘兮兮的。
聽到鳳磊智提起父皇，三皇子不再接口，默默的站在那裡。
「於淼淼，我有事要跟你說。」二皇子來到於淼淼身邊時才稍微顯得鎮定些，「可是三弟他竟偷偷藏在我的馬車上，也跟了來，你快讓人把他送回書院去。」
於淼淼驚訝道，「你們都是從書院來的？」
二皇子不屑道，「我是找了先生請了假的，可是三弟是偷著跑出來的。」
其實以前他也沒少往外跑，只不過這時他自動忘記了這些不光彩的舊事。
於淼淼看向三皇子，「你真是自己偷著跑出來的？」
鳳鈺傑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撲到了她的懷裡。
「你……你又來這套……」鳳磊智氣的跳腳，「別以為你哭了於淼淼就會可憐你，告訴你，她是本殿的人。」
鳳鈺傑哭著抱住於淼淼的腰，就是不鬆手。
於淼淼扯又扯不下來，拉又拉不開，鳳磊智越發生氣，索性罵起他三弟來。
於淼淼覺得頭疼。
這就像是兩個在爭寵的孩子，有理也說不清。
她本想去叫明如顏來，可是問了臨水照花外守著的侍衛才知道，衛九瀟不久之前出府去了。
「他什麼時候走的，我怎麼不知道？」於淼淼愣了愣。
「王爺走的時候見於姑娘在這裡曬太陽睡著了，就沒叫醒你。」侍衛道，「他去了書院，說是傍晚就能回來。」
「叱幽王去了書院都是因為丞相府的尹公子。」二皇子接口道。
「丞相府的尹公子去學院做什麼？」於淼淼一聽到有關丞相府的事，立馬便想起了血夫人，還有她的那隻無處不在的可惡的八哥。
「尹浩南因為他父親的關係手伸的可長了，他的姐姐又貴為皇后，所以就連我們也奈何他不得，他去書院是為了給太子和我們選伴讀的書童。」
「太子也在書院讀書？」於淼淼眼睛一下子亮了。
「在呀，只不過你沒有見過他，因為尹浩南的人盯的很緊，太子根本不可能有機會跑出來跟我們玩。」鳳磊智道，「我們身邊的書童要是被他換了，以後就連我們也要被他盯死了。」
於淼淼心中暗驚。
沒想到丞相府的人這麼猖狂，就連皇子也能被他們挾持在手裡。
二皇子與三皇子來了王府，就算於淼淼不是這裡的主人，可是也不能怠慢了他們。
她便擅自做主，去取來了果品茶點等物，借花獻佛，她也跟著吃了起來。
「你不是說找我有事嗎？」茶水落肚，於淼淼這才想起正事來。
二皇子不悅的看了他的三弟一眼，嘴裡嘟囔著：「這件事我不想讓別人知道。」
於淼淼無奈的看著三皇子，三皇子一臉純真無辜的模樣，她還真有些狠不下心來趕他走。
「你會替你哥哥保密吧？」於淼淼問。
三皇子僵硬的點頭，就像個乖巧的木玩偶。
「你看，他已經答應替你保密啦，他不會說出去的。」於淼淼笑道。
「你怎麼能相信他。」二皇子冷哼一聲，「三弟是小騙子，你不要被他騙了。」
一瞬間，於淼淼似乎看到三皇子的肩膀塌了下去。
二皇子對於他三弟的情緒變化渾然不覺，繼續道：「於淼淼，本殿勸你以後離我三弟遠些，你別被他的樣子迷惑了，他經常裝神弄鬼的嚇唬人，你不信的話可以問問他，他包準會騙你說這附近有什麼鬼物。」
「這附近沒有鬼物。」三皇子鳳鈺傑突然開口脆生生的打斷了鳳磊智的話，「因為鬼物都避開她，躲到別處去了。」他望向於淼淼，前額的流海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是卻無法遮住他表現出的憂傷，「我沒有說謊，二哥才是騙子！」
「三殿下！」
於淼淼驚見鳳鈺傑突然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跑出去。
二皇子鳳磊智呆愣在那裡，臉色一會紅一會白。
於淼淼本想把三皇子追回來，可是眼見二皇子也紅了眼圈像是要哭的樣子，只好請府里的侍衛追上去照應著，免得讓三皇子在王府出什麼意外。
「弄成這個樣子，你滿意了？」於淼淼嘆著氣坐下來，用食指在二皇子的腦門上重重的彈了下。
二皇子疼的用手捂住額頭，「於淼淼，你做什麼，本殿可是皇子，輪不到你來教訓。」
「我可沒功夫教訓你。」於淼淼仍然用手指戳著他的腦袋，「這是你跟你弟弟之間的事，我一個外人本不應該插手，可是就像你說的，就連丞相府的尹公子都能對你們指手畫腳，在你們身邊安插人手想要盯住你們，你們兄弟間要是再不合，怕是真的要被別人捏的死死的。」
鳳磊智呆住了。
「可……三弟他總說些嚇唬人的話……」
「他年紀小，你做為哥哥理應讓著他些。」
鳳磊智有些不服氣，不過他沒有再反駁她的話，而是悶頭不吭聲。
於淼淼對付孩子最拿手了，見火候到了，她於是果斷住了口。
不一會功夫，王府侍衛回來傳話，說是三皇子離了王府。
「他有沒有說去哪？」於淼淼問。
「說是回書院了，府里也派了人跟著，不會出事。」
衛九瀟的手下辦事都很精心，於淼淼這才放下心來跟鳳磊智說話。
「於淼淼，我想請你幫我個忙。」鳳磊智壓低聲音，「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誰能幫我……我不想被宮裡頭的人知道……」
他湊過去，在於淼淼耳邊低語。
傍晚時分，衛九瀟準時回府。
鳳磊智剛離開不久，敞軒里的茶具等物還沒來得及收拾。
衛九瀟經過時瞥了一眼，「誰來過？」
有侍衛上前回稟，「是二殿下跟三殿下。」
衛九瀟微微蹙眉，「魚苗苗呢？」
「回王爺，她去了梅先生那裡。」
衛九瀟原本想要上樓的腳步停了下來。
梅如畫那裡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那老頭脾氣古怪的很，屋裡全都是符咒什麼的，就憑那條蠢魚的性子，難保不會闖出禍來。
「明如顏，你去把她找回來。」許是蠢魚安份了太久，格外讓他心裡覺著不安。
晚飯剛剛擺在臨水照花這邊，於淼淼就顛顛的跟著明如顏回來了。
「二殿下約我進宮去玩呢。」於淼淼興奮的眼睛閃閃發光。
衛九瀟拿著筷子低頭夾菜，沉默不語。
「你放心啦，我知道宮裡規矩嚴，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於淼淼討好道。
「你已經答應二殿下了？」衛九瀟頭也不抬的問。
「是啊。」
「你都已經答應下了，還與本王說什麼。」衛九瀟語氣有些不悅。
就算她原本不是王府的人，可好歹她現在住在這裡，想要去哪之前總應該跟他打個招呼吧，結果她倒好，直接先跟別人把事情定了。
他這個王爺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我進宮可不是為了去玩。」於淼淼認真道，「我是去幫忙的。」
「二殿下那裡有什麼忙你能幫上？」
於淼淼向前湊了湊，壓低聲音，「二殿下身邊有個奶娘，聽說變的有些反常，好像是被什麼鬼物沾上了……」
衛九瀟眼睛眯了眯。
宮裡的人如果有誰被鬼物沾到，若身份高貴些還好說，皇上會開恩請來馭魂師為其驅鬼，要是身份低的宮女或是太監被沾了，直接就會被秘密處死。
死後就連屍身都不能留，直接與鬼物一起焚化，以確保鬼物不會再次出來作亂。
而且宮裡頭各處都有辟鬼的咒式，特別是幾個皇子住的宮中，更有宮內的馭魂師親自為其繪製符咒。
二皇子身邊的奶娘又是貼身服侍二皇子的，怎麼可能會被鬼物沾到。
「我覺得可能是有人想要害二殿下。」於淼淼的話打斷了衛九瀟的思路。
衛九瀟微有驚訝，有關朝堂的事，他從沒在她跟前提起過，她如何會猜到這上頭？
於淼淼白了他一眼，「你真以為我傻麼？」
「不。」衛九瀟夾起一筷子菜來，放進她的碗裡，「你是蠢。」
於淼淼眼睛一下子就立起來了。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別瞪眼，再瞪眼珠子就掉進碗裡了。」衛九瀟心情放鬆了不少，「你既然想去便去吧。」
於淼淼愣住了。
衛九瀟竟然答應了。
「不過你進宮時要把明如顏帶在身邊。」衛九瀟提醒道，「到時讓他扮成你的丫鬟，不管在宮裡出了什麼事，你都不要慌，他對宮裡很熟，知道該怎麼做。」
「明如顏對宮裡很熟，他以前曾是宮裡的人嗎？」於淼淼隨口問了句。
然而衛九瀟卻沒有回答她的提問。
就連原本站在門口服侍的明如顏也不知什麼時候，悄悄的退了出去。
總覺得……氣氛有些奇怪呢。
於淼淼嘴裡叼著筷子，心裡滿滿都是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