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明如顏，朕從來都沒忘記你
於淼淼出了太子寢宮，剛來到門口便聽見外面傳來一聲高呼。
「皇上駕到……」
宮女太監呼啦啦跪了一地。
明如顏一把抓住於淼淼，拖著她一起跪了下去。
於淼淼非常不適應這種跪在地上的狀態。
奶奶個熊，姐上輩子連自己的父母都沒跪過，現在卻要跪皇上，這老頭子也不怕折壽。
她心裡憤憤的想著，眼裡便不自覺的露出來些惱意。
「低頭。」明如顏拉了一下她的衣裳，「別給王爺添麻煩。」
聽了這話，於淼淼這才老老實實的低下頭去。
皇帝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太子寢殿外，然而他卻沒有進去，而是停在外面與衛九瀟說話。
「衛王爺，太子情況如何？」
衛九瀟垂眸，拱了拱手，「時才臣已觸過太子殿下，並沒有發現異樣。」
「這麼說，太子沒有沾上鬼物？」皇帝的語氣裡帶著些興奮。
「……還不能下斷言。」衛九瀟沉聲道，「臣不是馭魂師，能力有限。」
皇帝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衛王爺無需多言，朕知道你的忠心，你鬼手的能力既是為了救朕得來的，自然也能為朕排憂解難，朕信得過你，太子有何不妥你儘管直言。」
衛九瀟正色回道：「臣時才並未發現太子身上有鬼物附著的跡象，但許是鬼物能力過於強大，非臣能力所及。」
皇上臉色有些難看。
「皇上還是請宮裡馭魂師來給太子看一看的好。」衛九瀟仿佛沒有看到皇上臉上的表情變化。
皇帝這時候確實有些不悅。
在衛九瀟進宮之前，他早就秘密派了馭魂師給太子看過了。
他們都說太子身上有鬼氣，然而卻無一人能將這鬼物驅逐出去，為此他已連著殺了四個馭魂師。
不想現在就連叱幽王也沒有法子。
皇帝不禁對他宮裡養著的這些馭魂師感到不滿。
那些人天天享受著宮裡的供奉，在關鍵的時候卻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皇上，老臣先進去看一看太子殿下。」一個老者的聲音打斷了皇帝的思路。
於淼淼趁機抬頭看過來。
只見一位身穿官服的老頭向皇帝拱了拱手。
「尹丞相也是心裡掛記著太子，可是太子身上恐被鬼物沾了……。」皇帝猶豫著。
就連他都不敢進去看看太子，沒想到尹丞相居然為了他的「外孫」，連鬼氣沾身的危險都不怕。
「老臣已經這把年紀，沒什麼可擔心的。」尹丞相道。
皇帝見他執意如此，也沒有再攔著，而是讓他進入太子寢宮。
於淼淼與明如顏站在寢宮門口，老頭子經過時，他們閃向一側。
就在這時，於淼淼覺察到一道目光投過來，落在她的身上。
抬頭循著那目光望過去，只見在皇帝身後站著一位年輕公子，穿著件月白緞錦袍，面色蒼白，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就像沒有星月的午夜，深諳，無光……
他就這麼直直的望著她，眼神複雜。
於淼淼愣了愣。
她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還沒等她想起來，身邊明如顏突然撞了她一下，向前走了幾步，將她擋在了身後。
明如顏的動作太過明顯，以至於皇帝也注意到了這邊。
「明如顏？」皇帝眼睛突然一亮，「真的是你？」
明如顏垂下頭，「正是奴才。」
皇帝笑起來，「自你出宮後，朕這還是第一次見你，你去了叱幽王府後便一直沒有音信，朕還以為你已經不在人世了。」
明如顏低著頭，聲音微冷，「奴才一直都服侍在叱幽王身邊。」
皇帝打量著明如顏，臉上笑意越來越濃，「你離宮已有六年了吧，朕可是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本是男兒身，卻生的人比花嬌。」
聽了這話，於淼淼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要說以前她還對皇帝有些敬意，那麼現在，她則是完全的生出了鄙視的念頭。
皇帝乃是一國之君，怎麼能說出這樣輕佻的話呢。
於淼淼偷眼打量明如顏，見他恭敬的垂著頭，從背後看，完全是一副奴才相。
然而，她卻注意到，明如顏縮在袖子裡的手緊緊的攥著，指縫裡隱隱滲出鮮紅的一絲……
於淼淼心裡咯噔一下。
想起明如顏之前所說，他只戴黃色的花，說是為了不忘仇恨。
她當初還並未放在心上，現在看到皇帝望著他那色眯眯的眼神，再看明如顏這副模樣，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啊呸！竟然欺負我的小明明，你個狗皇帝，後宮三千還不夠你睡的，還想打小明明的主意不成？
皇帝眼神越發熱烈，走過來伸手去摸明如顏的臉，「明如顏，不如你就留在宮中好了，衛王爺應該不會反對吧？」
「皇上還是儘快為太子請馭魂師的好，不然書院的課程就要落下了。」衛九瀟語氣冰冷，眼底毫無溫度。
聽了這話，皇帝就像被一盆冷水澆了頭，瞬時冷靜下來。
「衛王爺說的是，朕不過是許久沒見他了，想當初他在朕身邊服侍時可是最得朕喜歡的，可惜還沒等他淨身就跟著叱幽王出宮去了……」皇帝嘆息著，話里話外仍時不時透出對明如顏的喜愛之情。
於淼淼只覺得噁心。
她喜歡YY小明明與鬼爪子之間的禁X之情，然而卻不代表她能接受眼前的這一幕。
衛九瀟向皇帝告退，帶著於淼淼與明如顏離開太子宮中。
於淼淼亦步亦趨的跟在明如顏身後。
剛一出宮門，於淼淼急急地抓住了明如顏的手，她想看一看他的手掌是不是傷了，不然為何會有血跡。
明如顏突然間被她觸碰，渾身一震，竟下意識的一揮手。
於淼淼毫無防備，一下子被他推的向後倒退幾步，噗通一下坐到了地上。
於淼淼呆住了。
明如顏這時才回過神來，「於姑娘……」
衛九瀟迅速回身，從地上把於淼淼拉起來。
「我沒事我沒事。」於淼淼一手捂著屁股，忙對衛九瀟解釋，那急急的樣子好像生怕衛九瀟會怪罪明如顏似的，「是我剛才沒站穩，不關小明明的事。」
明如顏嘴角抖了抖，突然撩衣跪下了，「屬下錯了，請王爺責罰。」
「小明明，你幹什麼！」於淼淼急了。
她真的沒有怪他剛才推了她，他為什麼要下跪啊。
「閉嘴。」衛九瀟在她耳邊低聲呵斥，「別忘了，這裡是宮門口。」
於淼淼這才恍然大悟。
明如顏這是故意做給外人看的。
一行人回了叱幽王府。
衛九瀟往臨水照花過去，挺拔的身影走在最前方，氣勢驚人。
於淼淼跟在後面，總覺得衛九瀟這樣子氣勢洶洶的，像是要趕著去誰家抄家。
明如顏默默跟隨在側，一行人上了臨水照花的二樓。
「小明明，我看看你的手。」周圍沒有外人時，於淼淼再次拉過了明如顏的手。
這一次明如顏沒有再揮開她，而是順從的張開了手掌。
果不其然，他的掌心處破了一大塊，看樣子是被他自己的指甲戳破的。
「哪裡有藥，我去幫你拿。」於淼淼殷勤道。
「不用了，於姑娘先去換衣裳吧。」明如顏恢復了以往他那悠然的模樣，微笑的眼睛裡帶著說不出的風情。
要不是今天親眼見到他在宮裡時的冰冷模樣，於淼淼根本不會相信他會有那樣的一面。
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太監裝束，於淼淼覺得莫名噁心。
也不知宮裡服侍在皇帝身邊的那些太監里，都有哪些人被皇帝「喜歡」過。
幸好小明明當初離了宮，跟了衛九瀟。
看著於淼淼的背影出了門，明如顏這才暗暗長出一口氣。
「都是我考慮不周，不想西亭侯世子於瑛也會在宮裡。」明如顏垂了眸子，眼底隱現疲累之色。
衛九瀟面無表情坐到桌案後，就連身上的官服也沒有換下。
「今天多虧你。」
「不過還是給王爺添麻煩了。」明如顏歉疚道。
衛九瀟緊鎖眉頭，「尹丞相府最近可有動靜？」
「自從皇后被禁在後宮後，丞相府一直都很平靜，也沒見有什麼動向。」
「本王明日會到書院去，你留在府里盯著她……」衛九瀟話音未落，於淼淼正好推門進來。
「你要讓誰盯著我？」
明如顏苦了臉，絕望的看向衛九瀟。
「王爺，我覺得這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完不成也得盯著。」衛九瀟冷冷道，「你盯不住她本王便把你掛在屋檐下當鹹魚。」
於淼淼不禁汗顏。
其實剛才在門外她就聽見衛九瀟與明如顏說的那些話了，不過對她而言，今天接受到的信息量太大，她腦袋內存快離死機不遠了。
小明明所說的西亭侯是什麼人，西亭侯世子又是什麼人？
之前她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對了，上次她去二皇子宮中，回來的時候與明如顏在街上遇見過他，當時他跟丞相府的公子尹浩南乘著同一輛馬車。
這個西亭侯世子於瑛與她有什麼關係嗎，為何衛九瀟一副緊張的模樣？
第二天，衛九瀟去了書院。
明如顏沒有跟著同去，而是留下來盯著於淼淼。
於淼淼懶洋洋的坐在臨水照花底層的敞軒里曬太陽，順便幫明如顏的手掌換藥。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明如顏想要收回手，於淼淼卻不肯，認真的幫他把藥塗好，還仔細的吹乾。
「我又不是外人，你客氣什麼。」
做為一個現代人，她從沒有真正把明如顏當成是一個下人。
明如顏抬手扶了扶鬢角插著的那朵花，這是於淼淼一大早上在園中摘下來的，上面還帶著清晨的鮮露。
「於姑娘，昨天我多有失禮之處……你若是有什麼想問我的，儘管開口好了。」明如顏眼底隱隱透著清光。
於淼淼嘿嘿一笑，「我都說了，昨天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你。」
她閉口不提在宮裡皇帝摸他臉的那件事。
明如顏心裡清楚，於淼淼雖然冒失，但是卻不笨，她一定早就猜到了什麼，只是礙著他的面子，不點破就是了。
「王爺讓你盯著我，是怕我再偷偷出府？」於淼淼故意岔開話題。
「上次你冒險進宮，你可知我們府里這些人都險些被你嚇死了。」
於淼淼嘿嘿的笑，「我變成了魚，不會有事。」
「宮裡各處都有法陣，幸好你吞了王爺的火雲珠，還有部分冰晶，所以那些法陣才對你無效，不然宮裡的馭魂師會把你當成妖物除掉的。」明如顏告誡道。
於淼淼一個勁的點頭，「你放心，我不會再偷偷進宮了，我答應過衛九瀟，不會再突然消失。」
正當明如顏鬆了口氣的時候，於淼淼接了句。
「我會在消失前給你們留口信。」
明如顏苦笑。
就她寫的那些字，鬼才看得懂！
丞相府，後宅。
尹浩南與西亭侯世子於瑛坐在花廳里說話。
「如果不出意外，再等兩天就能把太子殿下接出宮來了。」尹浩南道。
「皇上能答應？」
尹浩南陰陰一笑，「就連宮裡的馭魂師都救不了太子，太子好歹叫我一聲舅舅，我怎麼能袖手旁觀，我府里就有一位馭魂師，她可以幫太子清除附在身上的鬼物。」
於瑛準備接話，突然卻咳了起來。
尹浩南也不急著催他，看他用袖子掩面，咳了好一陣才停下來。
「太子若是真能出宮，以後便是要住在你們府上了吧。」於瑛輕啜了口茶水，潤了潤喉嚨。
「這是自然，好不容易才把太子弄出來，我們怎麼會再讓他回去。」尹浩南得意道，「宮裡實在是太危險了，太子年紀又小，身邊時時都需要人指點。」
於瑛面上含笑。
有些話尹浩南沒有說出來，他卻全都瞭然於胸。
太子乃是皇后娘娘所生，尹浩南是皇后的親弟弟，這之間的關係……自然是要比旁人親近的多。
他相信，這裡面除去親情外，還參雜著一些陰暗的東西。
只不過這些全都與他無關，他今天來是為了別的事。
於瑛再次輕咳。
「有件事我想請尹公子幫忙。」
「什麼事？」
「我想讓你幫我查一查昨日叱幽王進宮時，身邊帶著的那位小太監。」於瑛不斷回想著昨日的那一瞥。
那人的眉眼，與他的父親西亭侯，像了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