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長的像胡桃夾子，焚城
於淼淼聽見外面的動靜急急的想要出去看個究竟。
然而她現在只有一隻腳能動，她單腿站起來，一跳一跳來到門口，剛想要伸頭出去，從外面突然進來一個人，險險把她撞倒。
好在對方動作迅速，一下子將她接住了。
「於姑娘，你就不能消停點嗎。」明如顏斥責道。
「小明明，你們把大祭祀抓來啦？」她問。
明如顏攙扶著她回到床邊坐下，然後取出兩塊夾板將她的腳踝綁了起來。
「二殿下是不是沒事了？」於淼淼急的不行，一個勁的搖晃著明如顏。
明如顏都快被她晃的花了眼，「於姑娘，你冷靜些，王爺一定會想辦法的，再說還有梅先生在，二殿下不會有事的。」
聽到這裡，於淼淼才算是稍稍安心。
她一直都無法忘記鳳磊智在高處推她下去的那個瞬間。
在那一刻，她的內心全都被震驚與駭然占據，唯獨沒有憤恨。
她是相信著鳳磊智的，那個孩子就算是中二些，但絕不是壞人。
她相信他一定是受了別人的控制。
現在看來，控制了他的人應該就是大祭祀。
明如顏幫著她綁好夾板，還打來清水讓她簡單清理了一下自己，換了乾淨的衣裳，這才扶著她來到外面。
衛九瀟也換了衣裳，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
於淼淼低聲在明如顏耳邊道：「衛九瀟手被燙傷了，他有沒有用過藥？」
明如顏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王爺並沒有說……」
於淼淼向他使了個眼色。
明如顏扶她在椅子上坐定，然後跑了出去，不一會取來了燙傷藥，但是他卻不敢直接交給衛九瀟，而是拿給了於淼淼。
於淼淼笑眯眯的向衛九瀟招了招手。
衛九瀟冷著臉色，不過卻老實的伸出了右手。
於淼淼低頭專心往衛九瀟掌心塗藥，衛九瀟則繼續與梅如畫說話。
「二殿下這模樣顯然是被異魂侵占了身體，他自己的魂魄被逼出了體外，不知在哪裡。」
衛九瀟思忖道，「如果找回二殿下的魂魄，他就能回到他自己的身體裡去嗎？」
梅如畫搖頭，「目前看來有些困難，雖然有些符咒可以幫助二殿下回歸身體，可……大祭祀的力量相當強大，二殿下就算是回到身體裡也會再次被他趕出來。」
衛九瀟皺著眉頭，「如果二殿下不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會怎樣？」
梅如畫捻著鬍子，「處於魂魄狀態，無所依靠，若是不好好看顧，早晚會被一些邪惡的鬼氣所吞噬。」
於淼淼抬起頭，擔心道：「你們不是把大祭祀帶來了嗎，難道還沒有找到二殿下的魂魄？」
「大祭祀是帶來了，可是他……」梅如畫一副為難的模樣。
於淼淼奇怪道，「他怎樣？」
「於姑娘還是自己看看吧。」老頭子向一邊指了指。
於淼淼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地當中擺放著一副擔架，上面還蓋著塊黑布。
「那是大祭祀？」於淼淼看向衛九瀟。
衛九瀟合攏右手，反抓住了她的手腕，「罷了，此事與你無關，你不要去看了。」
「誰說與我無關的。」於淼淼瞪了眼睛。
她好不容易才培養起來感情的皇子殿下，怎麼能這麼容易的說放棄就放棄呢。
「小明明，你扶我過去。」於淼淼招呼著明如顏。
明如顏先是看了看衛九瀟，王爺不點頭，他是不敢擅自做主的。
衛九瀟猶豫著，顯然是不想讓於淼淼過去。
就在這時，梅如畫開了口，「王爺，於姑娘是個不同的，這次又能得朱雀神使的護佑，許是讓她看看會有不同發現。」
衛九瀟這才點了頭。
明如顏攙扶著於淼淼來到擔架跟前。
「於姑娘，大祭祀的樣子可能有些嚇人，你不要害怕。」
於淼淼愣了愣，「他長的很醜嗎？」
明如顏苦笑，「不是丑的問題。」
眾侍衛齊齊頷首。
不錯不錯，不是丑的問題，是嚇人。
有人掀起黑布一角，露出大祭祀的臉。
我去！
於淼淼在看到那人的臉時差點跳起來。
那是臉嗎，根本就是一副骷髏架子好吧！
除了鼻子以下部分還有點肉外，腦袋上全都是雪白的骷髏頭，黑洞洞的眼眶裡沒有眼珠，就像一對深井。
「他是誰？」於淼淼看向明如顏。
「他就是大祭祀。」明如顏認真道。
「你們沒有抓錯人吧？」於淼淼滿腹狐疑，看這人的樣子分明是死去好久了，他怎麼可能是大祭祀。
「於姑娘，我們跟在王爺身邊好多年了。」明如顏認真道，「這是我們在大殿內發現的，除了大祭祀，沒有任何人敢進入大殿。」
「會不會是被調了包呢？」於淼淼仍然不肯相信這副骷髏架子就是大祭祀，「你看看它都快要爛掉了。」說著她蹲下身，伸出指頭隔著黑布戳了戳骷髏架子。
眾人誰也沒有想到她會有此舉。
按說女孩子都很膽小，這種骷髏架子，就是看上一眼，不被嚇的哭爹喊娘就不錯了，怎麼還敢動手去戳……
就在於淼淼用手指戳了骷髏架子的同時，擔架上的骷髏動了動，黑洞洞的眼眶向於淼淼這邊轉過來，冒出句人話來。
「淼淼姐，怎麼是你？」
我湊！
有妖怪！還敢叫我姐！
於淼淼一拳砸了下去，竟然把骷髏架子的下巴砸掉了。
骷髏兩手捂著空蕩蕩的下巴嗚嗚的哭。
眾人全都被驚到了。
明如顏更是在第一時間把於淼淼擋在身後。
衛九瀟與梅如畫全都站了起來。
那些侍衛們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是無語。
於姑娘這是多強悍啊，居然把個骷髏妖怪都打哭了。
「嗚嗚嗚……」骷髏發出含糊的哭聲，看上去竟有點可憐兮兮的。
「他想說什麼？」衛九瀟看了一眼梅如畫。
老頭子搖頭，「先把它的下巴接回去吧，不然沒人能聽懂它在說什麼。」
衛九瀟把於淼淼帶回到椅子上，先是看了看她的手。
白皙的手背上只留下了個紅印子。
於淼淼拍打著胸口，毫無下線的貼到了衛九瀟的身上，「天啊，王爺……剛才嚇死我了……」
眾人齊齊側目：於姑娘，你能裝的再像一點嗎，嚇死你？是差點嚇死我們好不好。
這麼彪悍的一拳頭就把人家下巴幹掉了。
而且最讓眾人意外的他們王爺居然還真的安慰起於姑娘來了。
王爺，您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
梅如畫命人將骷髏的下巴接了回去。
骷髏神情低落，捂著自己的下巴瞅著大家。
「你們為何都圍著本殿？」
於淼淼驚訝不已，「它的語氣跟二殿下很像。」
梅如畫來到骷髏跟前，來來回回的轉著，最後他回到衛九瀟身邊，正色道，「難怪我遍尋不到二殿下的魂魄所在，原來是被困在這副骷髏架子裡了。」
「你的意思是……它現在就是鳳磊智？」於淼淼驚道。
梅如畫點了點頭，「不錯。」
「那二殿下身體裡的是……」
「大祭祀。」
眾人頓時一片譁然。
這事太詭異了，要不是親眼得見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鳳磊智身邊的那些侍衛們最急，二殿下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們第一個就得自裁謝罪。
「不知有什麼方法能讓二殿下回到他的身體裡？」侍衛們問道。
「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梅如畫捻著鬍子神道道的模樣，「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二殿下的力量太弱，就算我讓他回到身體裡，他仍然會被大祭祀趕出來，只能等大祭祀的力量逐漸消弱，二殿下才有可能反把他從身體裡趕出來。」
「那要如何做才能消弱大祭祀的力量？」
「這個……」梅如畫犯了愁：「我還不能確定，不過最有可能的是他的力量來自於那些信徒，若是把他帶離，許是會有效果。」
衛九瀟思忖片刻，命令眾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現在就走？」梅如畫驚道，「鳳塔被燒毀，當地官府怕是會找上門來吧。」
衛九瀟正要開口，忽見門外急急奔進來一名侍衛：「王爺，不好了，神寺里走水了。」
於淼淼迅速與衛九瀟對視一眼。
相繼於鳳塔之後，難道連這裡也沒有存在的必要嗎？
還真讓朱雀神使說對了。
衛九瀟迅速起身把於淼淼抱了起來。
眾人見狀於是紛紛行動起來，有人把變成骷髏的二殿下用黑布裹起來，還有人抬著昏迷的鳳磊智的正身。
神寺內四處都冒出濃煙，隱隱可見火苗吞噬著建築，然而眾人卻沒有聽見任何的呼救之聲。
連同那些信徒，她們全都安靜的跪在地上，遙望向鳳塔的位置，一動不動，就像失了魂魄。
衛九瀟帶著於淼淼從那些信徒身邊穿過。
在他們走出神寺時，身後已然是漫天大火。
於淼淼望著沖天而起的火光，心裡卻隱隱生出一絲遺憾之感。
這次離開了，怕是再也沒機會見到那個陌生的女子，還有那隻火鳥了吧。
他們可是朱雀神使呢，自己不過是一個凡人，日後恐是再難得見了。
不過她還是很想再見他們一面，想要問一問他們為何要喚她「萌萌」。
眾人一路下了山，城中百姓全都注意到山上大火，街上滿滿都是行人，他們原地站定，痴痴的模樣跟神寺內信徒一樣。
於淼淼湊到衛九瀟耳邊小聲道：「他們不會也像那些信徒似的尋死覓活的吧。」
衛九瀟眸光微凌，冷冷吐出兩字：「難說。」
回到驛站，衛九瀟等人馬不停蹄的整肅隊伍，帶人離開。
隊伍直到出了城，也沒有遇到當地官府的阻攔甚至連盤問都沒有，他們直接就出了城。
衛九瀟下令隊伍全速前進，行至數里之外，人們轉回頭還能看見遠處沖天火光。
當晚，隊伍在野外紮營，衛九瀟接到後方探馬稟報，稱在他們離開之後，整座城池都燃起了大火。
城中無一人出逃，全部葬身於火海之中。
眾人聽了只覺得毛骨悚然。
「那些人也太傻了吧。」於淼淼忍不住道。
「他們自以為信奉的是朱雀神使，其實不過是為了一些邪門歪道做了嫁衣裳。」梅如畫搖著乾瘦的小腦袋。
一路上於淼淼已經把她在鳳塔內的遭遇詳細跟眾人說了一遍。
鳳磊智附身的骷髏架子更是驚的張大了嘴巴，惹的於淼淼一臉的嫌棄。
「你能不能把你的嘴閉上，長的跟個胡桃夾子似的，看著我就想往你嘴裡放東西。」
「什麼是胡桃夾子？」鳳磊智無辜的張著四方大口。
明如顏等人齊齊汗顏。
這種時候，他們還是不要插言的好。
一路急行，五日後衛九瀟把梅如畫找來，讓他試著幫助鳳磊智回到他自己的身體裡。
這幾天鳳磊智的真身一直都處於昏睡狀態。
因為衛九瀟擔心大祭祀會利用鳳磊智的身體施展咒式之類，所以他不敢讓他保持清醒。
初次嘗試以失敗告終。
鳳磊智的魂魄在回到自己的身體後，只過了一柱香的功夫便被大祭祀趕了出來。
梅如畫只好將他的魂魄再次投進了那副骷髏架子裡。
鳳磊智沮喪不已。
「於淼淼，我是不是一輩子也回不去了。」
「別胡說，等再過幾天，等大祭祀的力量再消弱些你就能回去啦。」於淼淼安撫道。
「可是……我如果還是鬥不過他怎麼辦？」鳳磊智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他的手上戴著手套，全身都包裹的密不透風，然而就算這樣，還是不能阻止他身體上僅有的一點點肉在不斷的潰爛。
最終他將變成一個完全的骷髏架子。
於淼淼望著他光光的下巴，那上面的肉已經在前幾天掉光了，現在他的腦袋完全就是個雪白的骷髏頭。
「你別傷心了，有衛九瀟在，會有辦法的。」於淼淼實在是找不到什麼安慰他的話。
鳳磊智蔫頭耷腦的離開，末了於淼淼還補上一句，「對了，今天我們晚上熬骨頭湯喝，你千萬別到處亂走。」
鳳磊智空洞的大眼眶裡滿是悲傷。
他現在這個樣子，就連吃飯都不能，因為全身都是骷髏架子，他吃下去的東西會從肚子裡掉出來。
「嗚嗚嗚，於淼淼你太壞了……」鳳磊智哭著離開她的馬車。
於淼淼嘆了口氣。
她也沒有辦法，誰讓鳳磊智現在這個樣子，隊伍里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實情，對於其他人來說，鳳磊智還只是一個成天蒙著臉的神秘人。
而他的真身，一直睡在馬車裡。
對外只稱是二殿下病重，這才掩過眾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