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不耐煩了
韓北望問得很艱難,因為他知道,這個問題擺在一個生長在正道修士環境中的修道者面前,是多麼讓人為難。而他同時也知道,陶昕來其實是個多麼重感情的人。但是他也知道,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他可能此生都沒有勇氣開口問這句話了。
韓北望不知道,「陶昕來」的殼子還在,但芯子已經換過了。換了芯子的陶昕來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正道修士,對這個世界的所有規則也並非全然認同。
不過,韓北望的問題還是讓陶昕來皺眉了。
韓北望忍住想要直接走掉的衝動,強迫自己站在那裡安靜地等待。他背對著陶昕來,既不想也不敢看她,他覺得自己只需要一個答案,或者是,或者不是,他就好或者留下,或者離開。
他心裡告訴自己:即便陶昕來的答案是肯定的,他也不會覺得意外,不是早就想好了要怎麼做的嗎,沒事的。但他的手指收緊了藏在拳中,不曾有一瞬放鬆。
相反,陶昕來卻沒有如他想像中那麼多的顧慮。她心裡想得很簡單,即便是沒有韓北望,她不也在和玉墨來往嗎,玉墨可是地地道道的魔族中人,還有個魔族少主的身份擺在那裡,這要是李慕遠在這兒,說不定頭一個就把她拖出去遊街示眾了。何況韓北望本是她的大師兄,兩人感情不錯,韓北望又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得事情。她哪裡會不見韓北望?
她現在更想搞清楚的是韓北望得身份,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演變到眼下這一步。還有,就是玉墨為什麼讓她說那些話,韓北望變成這樣是不是跟它有什麼關係,還有有關哪個叫做「瑤承」的人的事情……問題太多,疑問太多,它們在陶昕來的腦子裡錯綜交織,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不知道從何說起。
韓北望見她半天沒說話,心裡就忐忑起來。但更多的一種宿命醫院的情緒,腦海里就浮現兩個字——果然。然後他就開始嘗試著調整自己的心情,不想再為難陶昕來,也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她。與此同時。也越發堅定了自己一開始做的決定是多么正確。他失望而又能夠理解,悲觀而又充滿希望——或者應該說,他把所有無法實現的那些希望都寄托在了此刻的陶昕來的身上。
他勉強笑了一下,正要說話,突然卻聽到陶昕來說:「大師兄,你這樣沒頭沒尾的問題,叫我怎麼回答。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現在我看到的還是我的大師兄,這跟你是修正道還是修魔道沒關係。正道修士里也有齷齪不堪的渣滓。魔道修士里也不見得是徹頭徹尾喪心病狂的壞人。」
陶昕來腦子有點亂,又接著道:「我雖然知道魔族的事情不多,唯一熟悉一點的魔修也不過一個玉墨而已。玉墨雖然情緒不穩定。也做過壞事,把人家一整個城都變成大冰塊了,但他做的事也不見得都是壞事。比如,她對阿圖就不錯,會教它捕獵,教它修行等等。我命在旦夕時他也會幫我——雖然是有原因的,總之。單用正道或者魔道來評判一個人是很難的。師父不是也層說過,十惡不赦的人也會有一念之善,十世善人也不定救不曾有過一念之惡嗎?」
韓北望看著陶昕來少見的滔滔不絕,有點每反應過來。
不過,陶昕來反應過來了。她眨了下眼,問道:「大師兄問這個,難道是想說你修魔道了就變成壞人了,我就要跟大師兄割袍斷義什麼的,老死不相往來,甚至我是不是還要應景地悲憤第喊上一句下次再見面,你我就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她的表情帶著點誇張的不可思議,一瞬間驅散了韓北望心頭的陰雲,讓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呀,平時話不多,這時候倒萊耍寶了。」韓北望伸手揉了下天的頭髮,轉而表情又凝重了幾分。「昕來,你還小,不知道魔族和正道的淵源,所以你現在能說得這麼輕鬆。好,我用不問你什麼,只是昕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
韓北望凝視著她,「無論今後你我處於什麼立場,無論今後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不要……拒絕見我。」他說得很鄭重,眼神認真而犀利,顯示出他內心隱藏得深刻的惶恐。
陶昕來看著他的眼睛,這回沒有那麼多話,只是同樣鄭重地道:「好。」
韓北望緊繃的神經一松,克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伸手環住陶昕來,道:「太好了,昕來,你答應來。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讓你自由自在地生活。」
陶昕來心中一突,沒有說話。一個人在情緒不穩定時說的話最能顯示出他的內心。韓北望為什麼會說要保護她?而且,為什麼要用「自由自在」這個詞?那麼反過來想,是不是說這些事情是不是與她有很大的關係,而且,他會失去自由?
不得不說,陶昕來的感覺是極其敏銳的。
她抓住還未來得及退開的韓北望,抬頭看他,表情很認真。「你,我,瑤承時什麼關係?」
韓北望一驚,情緒來不及掩飾,被陶昕來看個正著。
他欲轉頭走開,可陶昕來今天是非要搞個清楚,怎麼肯放。只見她逼進一步,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不是還與給你這隻魔蛛的琅奉有關係?你肯定知道什麼,跟我有關係,對不對?」
「你說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哦不,跟你也有關係,因為我是你大師兄啊。我就是擔心你會不理我,不見我……」
「不對,不然玉墨不會讓我說那樣一句話。大師兄,你不老老實實告訴我,我就去問玉墨。現在你已經跟魔蛛融合了,相信你已經繼承了琅奉和魔蛛的力量,玉墨是不會不告訴我的。你想我從你這裡聽到答案,還是想我從玉墨那裡得到答案?」
「這……『
「大師兄,不要隱瞞我哦,如果以後被我知道了,你知道我脾氣的。」
韓北望頓覺一個頭兩個大,心道昕來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而且這種熟悉的讓人無奈又鬱悶的無賴作風——怎麼這麼熟悉啊?!
他想了想,這不是玉墨一貫的作風嗎?
「大師兄?」陶昕來瞪眼。
韓北望回過神來,習慣性地開始躲避陶昕來的目光。但是他轉念一想,如果陶昕來真的去找玉墨那個陰晴不定不靠譜的去問的話,還指不定會問出什麼該結果來,到時候,他豈不是什麼安排都白搭來?
想到這裡,韓北望看著陶昕來的表情就變得很糾結。尤其此刻陶昕來還用這種「你不告訴我我也有辦法」的表情看著他,讓他頓覺情況不太妙。
說起來玉墨也是個很古怪的人,他雖然與他有過約定,但卻還是沒法兒摸到他的套路,常常都是他覺得他不會做什麼的時候,他偏偏就去做了;而他覺得他很可能會做的事情,他卻沒有做。
你說誰能想到他一個魔族少主,在開蒙大陸那種正道修士聚集的地方,居然會去把整個城都給凍住了?他跟在後面擦屁股都擦不乾淨,現在開蒙因為一座冰城的事,幾乎是所有的高手都聚集在了那裡。他就覺得好笑來,怎麼,難道他們覺得玉墨會再回去讓他們抓住?
對了,聽說他還跟著昕來去了一趟妙真的……你說這叫什麼事兒。
韓北望皺這眉毛,怎麼都拿不定主意。有些事情他是這輩子都不想告訴陶昕來的,有他一個人知道和承擔就好了,他覺得告訴陶昕來也不過多一個人煩惱,於事無補。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經歷過的事情不想讓陶昕來再經歷一次,那太痛苦了。
韓北望還猶豫不決呢,蒼翠藤蔓瞬間消失,時空被撕開一條裂縫,裂縫外的光明透進來,前面顯出一個人來。
「玉墨……」韓北望的表情非但沒變好,而且更沉了下去幾分。
玉墨笑了笑,緩緩道:「別來無恙啊。」
韓北望和陶昕來都還沒說什麼,玉墨突然挑了下眉,勾起嘴唇道:「怎麼,兄妹倆還沒說清楚?」
「什麼?!」這是陶昕來的聲音。
「你胡說什麼!」這是韓北望的聲音。
陶昕來覺得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不是玄幻了。
玉墨卻仍笑道:「需不需要喔幫你們說清楚?」
韓北望簡直氣急敗壞了。「玉墨,你什麼意思!」
玉墨挑釁地看著他,「沒什麼意思,我不耐煩玩了。」因為親手殺了琅奉,玉墨的心情不錯,但同時又有一種矛盾的煩躁感。
「陶昕來,你不是陶家的女兒,你是瑤承的女兒,他是你的親哥哥,你想不想知道你們的父親是誰?」他一副「只要你問,我就告訴你」的表情。
「陶家的滅門之禍是你招惹的,我還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的靈根是被瑤承掐斷的,為的是隱藏你的蹤跡。之前那個陶昕來不過是個傀儡而已。可是這個傀儡似乎還沒有死透呢……『
吳用聽得一愣一愣,實在忍不住跑了出來,喃喃道:「難怪,難怪……『
韓北望更是震驚得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怎麼反應了。
顯然,玉墨知道的比他多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