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最後一個任務8
此為防盜章這天她又送走一撥人, 齊氏終於按捺不住, 期期艾艾地說道:「淡兒,其實回侯府里住也未嘗不可,咱們孤兒寡母的, 總得有個人照弗。你爹的宅子和酒樓不能丟下, 有老侯爺撐腰, 咱們可以告官,讓你二叔、三叔把東西都還回來。」
林淡擺擺手,語氣凝重:「娘, 您想得太簡單了。如今咱們除了一百二十兩銀子還有啥?房契、地契一概沒有,拿什麼去告官?老侯爺心善,說咱們是侯府的客人, 但其實咱們是什麼身份您自己還不明白嗎, 只是比簽了賣身契的奴才稍好一點罷了。如今大小姐正值封妃的緊要當口, 永定侯府上上下下管束得有多嚴您不是不知道,舅老爺因縱馬傷人如今還在牢里待著, 老侯爺任憑夫人如何哭訴都不管, 又怎會管我們這種必輸的官司?老侯爺願意叫我們回去那是因為他心善,念著舊情,咱們不能得寸進尺、誅求無已,把那點舊情都揮霍了。」
林淡嘆了一口氣, 又道:「再者, 只要我們與嚴家人還在一個地界裡待著, 為了顯得自己名正言順, 他們必定還會想辦法來抹黑父親的名聲。二叔、三叔為了杜絕我們拿回家產的可能,也會暗中下手。我們除了一點銀子,還有啥?侯爺能護持我們一時,難道還能護持一輩子?留在京城就代表著無窮無盡的麻煩,不如一走了之,重新開始。娘,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齊氏滿心的不甘都在女兒的勸說中消泯,只能含淚點頭。
林淡租了一個小院落暫時居住,得空了就出去轉悠,一張稚嫩的臉蛋總是露出凝重的神色。這天,她走得比較遠,不知不覺竟上了官道,行至一座驛站。驛站里有鼎沸人聲傳來,還有馬匹的嘶鳴,顯得非常熱鬧;驛站外設了一間草棚,一名老嫗正忙裡忙外地端盤子。
也不知盤子裡裝了什麼東西,大老遠就能聞見一股濃郁的香氣。林淡被香氣吸引,快步走過去,驛站里的商客也都紛紛跑出來查看。
「大娘,您這豆腐丸子真香啊,多少錢一碗?」一名行腳商大聲詢問。
「兩個銅板一碗。」老嫗笑眯眯地答道。
「得嘞,您給我來一碗。」行腳商立馬在草棚里坐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油鍋。
林淡走上前時豆腐丸子已經炸好了,正被老嫗撈出來放置在一旁控油,待油瀝乾便倒進另一口鍋里,舀一瓢大骨湯繼續熬煮。湯汁的鮮甜綜合了油炸的焦香,煮沸後再撒一把蔥花,這道菜便成了。金黃焦脆的豆腐丸子在奶白濃郁的湯汁里翻滾,間或點綴著翠綠的蔥葉,煞是好看。豆香、骨香、蔥香與一點點的椒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十分奇妙的滋味。
林淡快走兩步進入草棚,就見那行腳商已經等不及了,夾起一個滾燙的豆腐丸子放進嘴裡,一邊哈氣一邊咀嚼,末了豎起大拇指說道:「大娘,您的手藝簡直絕了!我走南闖北,從未吃過比這更好吃的豆腐丸子。」
林淡當即要了一碗,吹涼後小小嘗了一口,臉上頓時露出驚嘆之色。咬破外層酥脆的焦皮後,裡層的豆腐非常軟嫩,還摻雜了一些肉沫與山藥泥,簡直是入口即化,美味無比。更妙的是,丸子的最裡層竟還有一個空腔,裡面灌滿濃稠的湯汁,似是骨湯沿著縫隙滲入所致,又似肉沫和山藥泥加熱後分泌所致,捲入舌尖細細品嘗才知,那湯汁既有骨髓的鮮,也有肉沫的咸,還有山藥泥的甜,各種滋味完美融合在一起,叫人慾罷不能。
林淡吃得格外仔細,最後把湯汁也喝得一乾二淨,這才滿足無比地嘆了一口氣。那行腳商接連吃了三大碗,如今正叫第四碗,他的同伴也都被香味勾出來,把小小的草棚坐得滿滿當當。
林淡吃完豆腐丸子便不走了,見食客越來越多就主動幫老嫗燒柴打水、端碗洗碗。老嫗推辭不過只能隨她去,待到晚上收工便拿出二十個銅板要送給她當工錢。
「大娘,我不要您的工錢,」林淡把銅板退回去,誠懇道:「我可以每天都來幫您做工,只求您教我做這道豆腐丸子。」
「你想跟我學做菜?這有什麼……」老嫗話沒說完,一名年輕女子走進草棚,尖酸道:「哪兒來的野丫頭,竟想占我家的便宜。教會了你,我娘的買賣還做不做了?快點給我滾蛋,不然我拿掃帚打你!」邊說邊拉開柜子,把老嫗辛苦掙來的銅板全揣進自己荷包,眼中滿是貪婪之色。
「你不也是跟我學做菜來的嗎?我也沒說不教。」老嫗擰眉道。
「我是你兒媳婦,自家人,她算什麼東西?」女子叉腰怒指林淡。
林淡連忙解釋:「嬸嬸別惱,我每天來給您家做工,不拿錢,學會了這道菜我就走得遠遠的,絕不在此處開店。我家只有我和我娘二人,勢單力薄,若哪天你們見我在這附近開店,要打要砸且隨你們。」
女子早已聽出林淡是外地口音,想到她不拿工錢是個白得的勞力;又想到自家族人眾多、根深葉茂,不怕被一個外地小姑娘糊弄,於是便同意了,但臉色依舊不好,像是施捨一般。
老嫗這才去拉林淡,將她送出草棚後悄悄塞給她一個荷包,低聲道:「好孩子,這是今天的工錢,你偷偷拿著別聲張。」
林淡正想把荷包塞回去,老嫗已急急忙忙走進草棚,裡面很快傳來女子的叱罵,似是嫌老嫗今日賺的銅板比昨日少了。這哪裡是來學做菜的,竟是來當祖宗的。
林淡搖搖頭,心裡很不是滋味。
---
是夜,林淡依舊躲在後院練習刀功,傷痕累累的指尖接觸到食材或刀身後總會產生刺痛感,令她頻頻皺眉。切完一根胡瓜,她撿起厚薄不均、粗細不等的瓜絲看了看,終是無奈嘆息。
「淡兒,」躲在角落觀察良久的齊氏慢慢走出來,柔聲道:「烹飪是一件快樂的事,別讓自己背上包袱。這菜咱們不切了,先歇一陣兒好不好?輸給嚴朗晴不怪你,誰還沒個發揮失常的時候。」
林淡微微一愣就明白齊氏定然是想岔了,以為她輸給嚴朗晴便留下了心理陰影,從此無法再拿起菜刀。但林淡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這刀功她還能再練起來,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娘,我沒事,您別擔心。」她並未過多解釋,而是堅定道,「總有一天我會把我們失去的一切都掙回來。嚴家菜做不得了,我便學做別的菜,天下那麼大,總會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誒,好好好,你能想通便好。別切菜了,快去睡吧。」齊氏摸摸女兒的腦袋,面露欣慰。女兒最近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卻也越來越堅強果敢,仿佛風吹雨打都不怕一般。
「好,您也早點休息。」林淡把齊氏送回房,自己卻站在廊下許久未動。在這淒清的夜晚,她不自覺便陷入了回憶,但這回憶卻不屬於她,而是來自於那個不知去了何處的「林淡」。
對方留下了濃得化不開的遺憾和不甘,卻也留下了一份深藏於心的情感。她原本是一個嬌嬌俏俏的小姑娘,愛玩愛鬧,卻絕不愛煙燻火燎。林寶田幾次讓她學廚,都被她哭著喊著拒絕了。卻有一日,她無意衝撞了侯府里的大小姐,差點被打板子,是偶然路過的小侯爺救了她。小侯爺溫柔的笑容從此成為她的執念。
她問小侯爺你喜歡什麼,小侯爺玩笑道:「我愛吃。」於是第二天她便脫掉漂亮的衣裳,穿上灰撲撲的圍裙,走進廚房,一學就是七年。她從來不愛下廚,她只是為了讓小侯爺多看自己一眼而已。
林淡無法認同她的做法,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這是最可悲的。若是那人離開或厭棄,留給你的只有腳下的萬丈深淵。
林淡如今要做的就是走出一條自己的路,摔了也好,傷了也罷,便是爬,也總有一日能爬到終點。原主是個廚子,那她就繼續做廚子,天下美味無窮無盡,不愁沒地方學,也不愁無師可拜。
---
從這天起,林淡便跟著老嫗學做豆腐丸子。老嫗有三個兒子,大兒子遊手好閒,二兒子幼時便得病死了,三兒子是老來子,如今才滿七歲,還是嗷嗷待哺的年紀。為了養活兩個兒子,老嫗起早貪黑賣豆腐丸子,委實過得辛苦。好在她手藝絕佳,倒也不用為生計發愁。
大兒媳說是要跟老嫗學廚,卻總愛偷懶耍滑,於是店裡的髒活累活全都歸了林淡。早起煮豆子、剝豆皮、點豆腐,都是她在干,來回還得擔一百多斤水,差點把她的腰給壓彎。但她從來沒抱怨過一句,只要能學到東西,再苦再累也不怕。
「難怪沈老頭離開的時候那麼捨不得林掌柜,還說林掌柜病了,他吃什麼都沒滋味,原是這個緣故。」羅鐵頭平躺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肚子,「剛才那春三鮮卷餅太他娘的好吃了,可惜有點少,我沒怎麼吃飽。」
「你是不是又餓了?」趙六拿著一根木棍撥弄篝火。
「餓了,」羅鐵頭翻了個身,一邊砸吧嘴一邊呢喃:「不知道明天早上會吃什麼,我還想吃卷餅。」
想到那捲餅的滋味兒,趙六偷偷咽了一口唾沫。他也想吃卷餅,那麼鮮的卷餅,連續吃上三個月也不會膩。
「別說了,你們睡吧,我來守夜。」俊偉男子沉聲開口。
首領向來說一不二,趙六和羅鐵頭也沒推辭,很快就睡了過去。少頃,暗夜中響起一陣腹鳴聲,所幸大家都已熟睡,無人知曉。
翌日,林淡的病又比昨日好很多,天沒亮就爬起來給大家做早餐。掌柜都起來了,夥計們自然不能偷懶,陸陸續續爬起來打水、燒火。
「你守了一夜?」看見坐在火邊的俊偉男子,林淡略有些意外。
男子點點頭,張張口,卻沒說話。
林淡看出他的欲言又止,主動詢問,「你有事?」
「無事。」男子遲疑片刻,終是忍不住問道,「今天早上咱們吃什麼?」
林淡不由莞爾,「早上我熬一鍋白米粥,煮一些麵條,再做幾個小菜。你們想喝粥的喝粥,想吃麵條的吃麵條,且隨意。」
男子點點頭不再說話。躺在他身邊的兩名壯漢卻醒了過來,咕噥道,「林掌柜,為啥不吃卷餅?白粥麵條哪裡有卷餅好吃。」
林淡笑著搖頭,「再好吃的東西也不能見天吃,每餐總得換個口味。」
芍藥走過來,笑嘻嘻地道,「師父,面和好了,粥也熬上了,您去炒菜吧。」末了看向趙六和羅鐵頭,語帶調侃:「兩位大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師父可以連續數百天做不重樣的菜,我們吃還吃不過來呢,你們卻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林掌柜做什麼我們吃什麼。」被首領一瞪,兩名壯漢再不敢發表意見,心裡卻格外想念昨晚的卷餅。白粥和麵條也就是那個味兒,能有春三鮮好吃?
但很快,林掌柜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只要手藝了得,簡簡單單的白粥和麵條也可以成為無上美味。她把封存在罐子裡的油渣取出來剁碎,放入鍋里翻炒,再把焯水的香椿切成丁,匯入碎油渣。香椿的汁水和油渣的油脂互相滲透,化成一鍋濃羹,伴隨著每一個沸騰氣泡的炸裂,爆出一股股奇香。待油渣熬得軟糯,香椿的香味也被徹底激發後,林淡迅速倒入生抽、飛鹽、胡椒等調味料,翻炒數次,出鍋。
「好香好香!」芍藥和杜鵑一塊兒把裝臊子的陶盆抬走,邊抬邊吸鼻子。
原本還不想吃麵的趙六和羅鐵頭,這會兒都快兜不住滿嘴的口水了。
林淡猶覺不足,炒完臊子又蒸了一大碗鹹魚,弄了一道涼拌馬蘭頭,還從罐子裡取出一些醃菜一一裝盤,這才開始做手擀麵。手擀麵煮熟,白粥也熬得差不多了,大傢伙兒連忙拿出各自的碗筷,等待開飯。
「行了,快吃吧,吃完我們好趕路。」林淡洗乾淨雙手,慢條斯理地放下袖子。
三名壯漢不愧是練家子,眨眼間已撈上來三碗熱騰騰的麵條,用臊子攪拌均勻,唏哩呼嚕地吃起來。香椿和油渣均是香味濃郁的食材,二者融為一體,越發香得出奇,而香椿的鮮嫩綜合了油渣的焦糯,滋味堪稱絕妙。麵條也做得十分筋道,每一根面都吸飽了臊子的汁水,滿滿嚼上一口,既軟又彈還咸香無比的口感瞬間便征服了三人的味蕾。
好吃,太好吃了!三人眼睛齊齊一亮,吃麵的速度不由加快。他們快了,旁人自然不敢慢,營地里頓時只剩下吃東西的呼嚕聲。
林淡還在病中,口味不佳,只喝了一碗白粥便罷手。
俊偉男子抬頭看她,語帶關心,「林掌柜,你可是身體不適?」
「我身體已經大好,只是有點乏,想去馬車裡躺會兒。你們吃吧,不用管我。」
男子仔細打量她,見她面色紅潤,眼眸清亮,的確不是病情加重的模樣,這才放心了。坐在一旁的趙六和羅鐵頭連吃三碗麵條才放緩進食的速度,雖然已有七分飽,卻還是舀了一碗白粥清清腸胃。
白粥果然只是白粥,並沒有特別的味道,吃進嘴裡寡淡得很。兩人順勢夾了一點醃菜拌入粥水,淺淺一啜,頓時驚為天人。這醃菜是用切碎的水芹做的,裡面摻了苦酒、芝麻和茴香,口感爽脆酸咸,略顯濃郁,但若配上淡甜的白粥,味道立刻就中正平和起來,且馨香撲鼻。慢騰騰地喝上一口,周身的毛孔似乎都順暢了,胃囊更是無比服帖。
還有一道配粥的菜是豆豉蒸鹹魚,也不知林掌柜是用什麼秘法烹製的,原本口感略硬的鹹魚被她蒸得又軟又糯,豐富的汁水緩緩從肉里滲出來,與豆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令人垂涎三尺。不禁魚肉軟糯,連那魚骨都是糯的,夾起來直接放進嘴裡嚼,越嚼越有滋味。
鹹魚味濃,白粥味淡,咬一塊鹹魚喝一點白粥,口裡的食物既保有大米的香甜,又存有鹹魚的香咸,二者簡直珠聯璧合。
趙六和羅鐵頭一吃就停不下來,連喝了兩大碗白粥才意猶未盡地抹嘴。看見他們瘋狂搶食的舉動,俊偉男子自然不會錯過美食,看似優雅,實則飛快地舀了一碗粥,各種醃菜夾了大半,又把剩下的鹹魚全都幹掉,吃完猶覺不足,將鹹魚的湯汁連同豆豉倒進一碗麵條里,嗦得一乾二淨。
小竹早已看呆了,萬沒料到這三人一個比一個能吃,好在他們沒答應留下押鏢,否則定會把自家車隊吃窮。
「娘的,這小日子過得也太舒坦了!」吃完早餐,趙六和羅鐵頭躺在一塊大石頭上揉肚子,神情很是饜足。
「歇會兒我們便出發,爭取後日趕到京城。」俊偉男子依舊站得筆直,勁瘦的腰腹平平坦坦,仿佛沒吃過一般。
「好嘞。」兩名壯漢剛滿口答應,就見林掌柜的一名僕從拎著兩隻野兔和一隻榛雞從林子裡跑出來,興高采烈道,「掌柜,昨晚咱們設下的陷阱和網兜逮住幾隻野味,這下午餐有著落了。」
「逮著什麼了?」林淡掀開帘子一看,頓時輕笑起來,「好,咱們中午就吃紅燒兔肉和爆炒榛雞。榛雞肉質細膩,素有『天上龍肉』的美稱,無論用什麼方法烹飪都美味無比。把榛雞肉、仔姜、泡椒、酸菜分別剁碎,先後投入鍋中爆炒,再匯入半碗清水燉煮片刻即可成菜。用此法炒制的榛雞,口感鮮嫩,剁碎的骨頭流出濃稠滑膩的骨髓,與酸辣的湯汁完全融合在一起,無需勾芡已十足入味,拌著白米飯吃,滋味再酣暢不過。」
伴隨著林淡的敘述,剛吃飽飯沒多久的眾人又開始頻頻吞咽口水,恨不得時間快點過去,下一刻就到中午。
「把兔子和榛雞關起來吧,咱們上路。」林淡看向三名壯漢,溫聲道,「三位大哥,咱們就此拜別,感謝你們一路上的關照。」
「林掌柜客氣了。」趙六連忙把滿嘴的口水吞下,笑容訕訕。
「告辭。」俊偉男子跨上馬,略一拱手。
羅鐵頭脫掉靴子查看,似乎裡面進了小石子,眼角餘光卻賊溜溜地盯著野兔和榛雞,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林淡屈膝拜別,這才緩緩去了。
羅鐵頭慢騰騰地穿上靴子,跨上駿馬,狀似憂慮地道,「頭兒,要不咱們再護送林掌柜一程吧?前面密林遍布,地形險要,說不定會有土匪。她那些僕從均為南方人,身量矮小瘦弱,哪裡護得住五大車的貨物。」
「鐵頭說得對,林掌柜人挺好的,又是個弱女子,咱們反正已經完成任務,送她一程也無妨。」趙六連忙附和。
俊偉男子調轉馬頭去看車隊,片刻後拍板道,「那便跟上。」
三人揚鞭打馬,飛快追上,並隔著車簾向林掌柜說明來意。林掌柜自是十分感激,小竹卻瞪得眼珠子都快脫眶了。這三個飯桶莫不是看見他們逮住了野兔和榛雞,又想來蹭飯吧?
小侯爺語氣慎重地道,「確實如此。」
由於今日酒樓改換招牌,是件大喜事,林家老二便請來許多老饕捧場,其中有一人與林寶田私交甚篤,忍不住大聲喊道:「還有那道黃燜魚翅,是我和你爹一起研製的,耗了大半年時間,魚翅燒廢了幾大車,才有了現在這道納入宮廷食譜的名菜。你爹的人品暫且不提,但你爹的廚藝絕不是偷的、搶的,那是煙燻火燎里練出來的真功夫!」
林淡畢恭畢敬地沖那人作了個揖,感激道,「謝劉叔仗義執言。我爹的人品到底咋樣,憑他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大家心裡應該都有數才對。」話落看向嚴朗晴:「你父親是師公的親兒子,師公纏綿病榻好幾個月,期間多次給你父親送信,他都沒能趕回來給師公送終,這裡面的原因我也不深究,我只想說——我爹為師公安排後事樣樣妥帖,還代替親兒子摔了盆,立了碑,這一點你們不能否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