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不夠資格愛你
「陛下！」瑤光在朝陽殿找到天帝，問道。「朱槿已經被押上誅仙台了，確定是降三十六道紫霄天雷？」
「嗯。」天帝坐在書案後，雙手扶額，身心俱疲。「行完刑後，不論生死，交還給妖界處置。」
「是。」瑤光頓了頓，又問。「那陶若呢？」
「讓她先去看著朱槿受刑。」
瑤光知道，天帝這是想讓陶若心生退意。應了聲，便領命去了。
兩個時辰後，瑤光再次過來稟報：「陛下，朱槿的三十六道天雷已經受完。尚留一口氣，已經交由妖王殿下帶回妖界了。」
「知道了。」
瑤光頓了頓：「那陶若呢，還要行刑嗎？」
「她怎麼說？」天帝問。
「沒說什麼，只讓我們不要讓朱槿知道她幫他受了一半刑罰。就說是陛下開恩，從輕發落了。」
天帝冷笑了一聲。事到如今，她還顧念著朱槿啊。
「陛下？」瑤光不得不再請示天帝，誅仙台那邊眾人還等著呢！
「行刑。」
瑤光遲疑了一下，還是再次問道：「陛下可想仔細了？當初陶若只受了五道天雷，就差點出事。如今這可是三十六道天雷，萬一有個差池，那就是魂飛魄散了……」
「行刑！不要讓我再說一遍！」天帝氣得一把將書案上的摺子全部揮落在地。
瑤光嘆嘆氣，終還是應了聲「是」，轉身出去了。既然朱槿都能承受下來，如今也只能指望陶若也能捱過了。
快走到殿門口時，忽聽得天帝說道：「降為碧霄天雷。」
「是。」瑤光心中一動。這天雷的等級降了一檔，威力便輕了好多。以陶若現在的靈力，想來應該可以承受。
邁出殿門時，又聽得天帝補充了一句：「她若是求饒，隨時停止。」
瑤光暗嘆一聲，轉身去了。
誅仙台上，天雷滾滾，在頭頂霹靂作響。陶若是第二次踏上這裡了，相比上一次的惶恐害怕，這一次卻是出奇的冷靜。方才看著朱槿受罰時亦是如此，她就在一旁靜靜地站著，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她只是一個冷眼旁觀的局外人罷了。
瑤光提醒道：「陶若，你只是代人受罰，若是承受不住了，隨時可以喊停。」
「嗯。」陶若應了一聲。「開始吧。」
瑤光遲疑了一下，總覺得陶若如今的狀態讓人有些擔心。因為太冷靜，太淡定了。曾經的她，是那麼地畏懼誅仙台。一聽要上誅仙台，嚇得都敢暴力違抗聖令，直接逃跑的。如今卻是一副麻木的模樣，仿佛有種「慨然赴死」的意味……
「開始行刑。」
水桶般粗細的天雷從頭頂灌下，陶若頓時覺得整個心神都粉碎了。碎成一片一片的，隨著風，飄飄忽忽的，仿佛一切回到了最初。
靈敬山時跟著十六滿山亂跑的生活，初到天界時跟著朱槿吃喝玩樂的日子，還有彌羅宮中與天帝朝夕相對，親密無間的歲月……
雖然她遺忘了一回，但到底還是一切都沒有錯位。一切錯誤的根源還是她。
如若不是她當初輕許婚約，硬要拉上朱槿成親，而後又去解除，這怎麼會成為朱槿的一個心結，從而讓他入了如今的魔障？
如若沒有那一個婚約，天帝也不會明里暗裡地各種針對朱槿。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也不會發展成如今這樣，水火難容，不死不休。
時至今日，覆水難收。
她與天界的緣份，從這裡開始，也從這裡結束，挺好的。
天帝在朝陽殿坐著，聽著雲的那一端隱約傳來的雷聲，只覺得一記一記，都是打落在他的身上，心神俱悸，五內俱焚。
上一回她上誅仙台時，他們神元相連。天雷打在她身上，他亦感同身受。如今他們之間相連的那縷神元早已斷絕，但他卻覺得，這一次比上次還要難熬，還要痛徹心扉。
「陛下！」瑤光神色驚慌地跑了進來，顫聲稟報導。「陛下，陶若出事了。」
天帝臉色驟變，倏地起身，往誅仙台飛馳電掣而去。
天雷已經停歇，只空氣中殘餘著一些雷電星火。陶若遍體鱗傷，倒在血泊之中，身形影影綽綽，竟有了魂飛魄散的跡象。
「陶若！」天帝飛身上前抱起她，往養心殿而去，一邊責問瑤光。「不是說了隨時停止嗎，為什麼不停？！」
瑤光說道：「是陶若不讓停止……她，似乎有求死之心。」
天帝的臉色白了白，心中隱隱發顫。莫不是因為他拒絕了她想回到他身邊的請求，還跟她說了那番絕情的話，所以讓她心生絕望，有了求死之心。
天帝將陶若放到床上，便開始輸送靈力，力保她的神魂不散，一邊吩咐瑤光：「快去請老君過來，將所有能保神魂的仙丹全部帶上。快去！」
「是。」瑤光領命快速去了。
天帝源源不斷地給陶若輸送著靈力，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心痛懊悔地無以復加。明明她都想回來了，想回到他身邊了，他為什麼要跟她置氣，還要故意說那些傷人的話？！他明明也是知道，她是愛他的，為什麼卻還要去懷疑她？！
將自身大半的靈力輸送出去之後，床上之人終於有了動靜。她微微睜開眼睛，看著他，倦倦地喚了聲：「陛下。」
「陶若！」天帝連忙坐身過去，將她抱入懷中，一邊卻並未停止為她輸送靈力。
「陛下，是我害了你，也害了朱槿，都是我的錯……不要再耗費靈力救我了。沒有了我，一切都會好的。」
「不行！我不同意！陶若，別死！只要你活著，我什麼都答應你！你要我放過朱槿，我就放過他。你不讓我動魔界，我就不動。只要是你想要的，我統統都答應你！」
「謝謝你，陛下。」陶若朝著他微微一笑。「我想，我還是太差勁了，什麼都做不好。我不夠資格愛你，也不配做你的天后。你給我的愛，來世再還了。」
但願來世，她能夠厲害一些，不會再把事情弄得像現在這樣一團糟。
她的雙眼漸漸合上，神魂仍在散去。
「不行！我不許你死！你若死了，我馬上殺了朱槿！馬上滅了魔界！你給我活著！你要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