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舊時光
畫中的女子一身白衣，從紫竹叢中探出半個身子，巧笑倩兮。略帶嬰兒肥的臉蛋，美麗而純真。一雙明媚的大眼睛，裡面似乎有星星在閃爍，閃得夜王的記憶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這是……」夜王定了定神。「這是一位舊友，已經過世多年了。」
「她以前帶過我，對不對？」
夜王怔了怔，遲疑著點點頭。
秀沉嘆道：「我果然沒有記錯。」
「怎麼了，莫非你見到她了？！」夜王暗暗吃驚。
「姑爹，你知道嗎？天后娘娘的容貌，跟這幅畫像，至少有八分相似！」
夜王驚了驚：「天后……你說的是那位陶若仙子？」
「是啊！」秀沉點頭。「我今天見到她了，一見就覺得十分眼熟，想了好久才想起來，似乎是在姑爹這裡見過畫像……」
「姑爹，你說，會不會就是同一個人？還是，她的後人啊？」
夜王已經驚呆了。那位陶若仙子出自雪狐族，他是知道的。如今又得知她長得那麼像螢月，難道，她是螢月的女兒？算算時間和陶若的年紀，難道說，她是……
「姑爹？」秀沉見夜王出神，便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夜王醒過神，問道：「你今日為何會見到陶若仙子？」
這位準天后娘娘不過一介小仙，太過默默無聞，從來沒有人關注過。天帝下旨昭告六界之後，魔界也費了一番功夫打聽，卻也只能打探到一些她的出身，其他的都語焉不詳。這位天后娘娘平素也不喜歡出門，所以至今都不曾見過廬山真面目。
「今日是雪狐族的頭七啊，她肯定會去祭拜。所以我一早去靈敬山等著，果然就見到了。」秀沉看看夜王，說道。「姑爹若是想見，也可以過去等著，我想她應該會再去的。」
夜王會意地點點頭，旋即又叮囑秀沉：「此事你先不要告知你姑姑，等我確定之後，再作商議。」
「好。」
「王爺！」夜王府的管事手中拿著一本名冊快步進來。
夜王見他神情有異，以為出了什麼大事，連忙迎上前去，問道：「怎麼了？」
「馬上又是女兒節了，所以近日屬下在整理往年女兒節的資料，然後就發現了這個。」管事將手中的名冊奉上，將其中一排的兩個名字指出來給夜王看。
「陶若……」夜王臉色一變。「你的意思……這是准天后？」
管事說道：「雖說天下之大，同名亦有可能。但是，朱槿，乃是新任洞庭君的名字。這朱槿，原本也是個默默無聞的小仙。前腳剛破格提拔了洞庭君，後腳天帝就昭告六界，冊封陶若仙子為天后。若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秀沉聽到他們提到「天后」，趕緊也湊上前來看。見陶若與朱槿的名字後面還用硃筆畫了個圈，那表示他們是通過了同心問答的！
「朴叔，你的意思是，天后與這個朱槿原本是一對情侶。被天帝插足拆散，作為補償，才破格封了洞庭君？！」
朴叔抹著山羊須輕頷首：「八九不離十。」
「我們派人去天界打聽打聽啊！」秀沉立刻建議。
朴叔搖頭：「當今天帝法紀嚴明，天界口風很緊，很難打探到什麼。」
秀沉眼珠子一轉：「我去會一會那位洞庭君！」
夜王立刻說道：「秀沉，不可胡來！」
「我有分寸的！」說著，秀沉朝著夜王吐了吐舌頭，就轉身往外跑去。
「這丫頭！」夜王也是無奈。
天帝見陶若這幾天不是埋頭看書，就是指導那幾隻小狐狸修煉，怕她累到，便拉了她去瑤池的步蓮台賞花。
步蓮台乃是瑤池中間的一個高台，置身於蓮花中間，可觀瑤池全貌。香風習習，蓮葉款款，雖然如今不是花季，景致仍是極美。陶若卻終是因為心中有事壓著，有些悶悶不樂。
天帝拂袖在蓮台中間的桌上擺出了一些點心：「這些是從凡間收羅來的，據說在凡間十分受歡迎，你嘗嘗好不好吃。」
陶若看著桌上十來樣不同的糖果糕點，心中很是感慨。天帝早已斷絕口腹之慾，這些年，也只有她往他跟前送的東西，他才會吃一點。如今竟然還特地派人去凡間找了這許多吃的來，看來她近來的狀態，確實讓他擔心了。
陶若拾過一塊糕點咬了一口，朝天帝微微一笑：「好吃。」
見她展顏，天帝心中也輕鬆了些：「凡間對於吃食最是講究，東西南北各不相同。就是相鄰的兩個城，也有許多不同。我讓人每天換不同的城，收些好吃的上來。」
陶若拉過天帝的手，慨然說道：「讓陛下擔心了。這些天，我已經好多了，只是，有些擔心清遠。都這麼久了，他還下落不明……」
剛說起清遠，瑤光便急匆匆地過來了：「陛下，陶若，有清遠的消息了！」
「清遠？！」陶若倏地站了起來。「他在哪裡？」
對上陶若焦急而忐忑的神情，瑤光連忙說道：「他還活著，現在在妖王那裡。」
天帝當即帶著陶若，趕往萬靈宮。
「清遠受了重傷，不過，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妖王簡單說明了一下清遠現在的情況。但當陶若提出要見一見清遠的時候，妖王卻將天帝他們攔在外面：「陛下留步，清遠只想見小十七。」
「什麼意思？」天帝看了他一眼，明顯龍心不悅。
「清遠的意思。」妖王卻並不退讓。
陶若急著見到清遠，連忙扶上天帝的手以示安撫：「我進去看看清遠，陛下在此等我。」
既然陶若開口了，天帝也就只能叮囑一聲「小心些」，便讓她進去了。
「在什麼地方找到的？」天帝問妖王。
「就在淖華山附近。」
天帝聞言蹙了蹙眉：「怎麼可能？」那塊地方，他們已經翻找了多少遍了，不可能會有遺漏。
妖王淡淡地說道：「我還想問呢，為什麼天兵一撤，我們就找到清遠了？」
天帝目光一變，盯著妖王：「你這是什麼意思？」
妖王淡然笑笑：「雪狐族在伏魔大陣上設聚靈陣，匯聚四方靈力，助天魔復甦。事發後，族長與長老又拒不遷移，拖延時日。這於嚴明律法的天帝陛下看來，是十惡不赦吧？」
「你還是認為淖華山天火是我降下的？」天帝的目光轉沉。
「不然呢？怎麼解釋清遠在淖華山地底藏身十餘日，飽受天火炙烤之痛，一直熬到天兵撤走，才敢出現？」
「知道他為什麼堅決只肯見十七一人嗎？那是因為他是親眼看到陛下身邊的玉衡星君帶著御旨，降下天火，將他的家園和族人燒成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