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4 告狀
出了吳氏的院子，順著來路甬道一直往西走，走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一處大院子面前。
院子雕龍畫棟，氣勢恢弘，門臉上掛滿紅綢，又不失活潑喜慶。
穿堂里占滿了人，有婦人見到吳氏和秦氏連連問好。
吳氏和秦氏笑著應答。
李若拙拉著李小珊的手跟在後面，嘴角噙著笑，還用她無辜的目光打量四周。
有丫鬟婆子對她投來善意的微笑，她就咧嘴笑。
李小珊聽周圍有人低聲議論：「那位小姐是哪家的？真清秀，以前沒見過。」
感受到四周探究的目光，心想你們都瞎嗎？我經常來好不好。
過了穿堂後的大理石地屏，闊綽的院子就閃現出來。
院子空地上各種盆景假山，還有珍稀樹木。
廊下隔個十幾步就會設有排椅，此時也坐滿了人。
上了台階，吳氏道：「都是客人，一會再過去打招呼。」
秦氏點點頭。
穿著不俗的丫鬟早已打起了帘子，嬌聲叫著三夫人。
吳氏一笑，讓秦氏先進。
秦氏之後是李小珊和李若拙，吳氏再跟進來，下人都留在外面守著。
門口有個格子櫃擋著，吳氏又走到前面，低聲叮囑道：「我走的時候老夫人在西暖閣，除了左右大臣家的夫人沒到，差不多的都在呢，別出什麼岔子。」
秦氏希望李小珊能給老夫人和將軍夫人留個好印象，回頭看看李小珊的衣著。
吳氏也看過來，微微頷首道：「這些親戚中，頂數小珊模樣最俊。」
秦氏眼裡帶笑道：「表姐你別誇她了。」說完回頭碰了碰李小珊的胳膊：「一會好好看住阿拙，別讓她給咱們家丟臉。」
她丟自己的臉倒是可以。
李小珊仰頭看著比自己還高出一個頭頂的李若拙蹙蹙眉：「一會見了人，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自己別亂動，不然我掐你。」
李若拙目光黯然，像是被人遺棄的小狗。
吳氏道：「行了，進去吧。」
吳氏領路，先是進了外間大廳，四周全是女眷，嬌聲談笑，好不熱鬧。
每個人都穿著不俗，一看便知非富即貴。
秦氏和吳氏跟這些人又打了招呼。
吳氏道：「先去見老夫人。」
那些婦人又垂頭去說著自己方才的話題。
一個穿著紅色夾襖，腰系黃色絲帶的女子走過來迎接吳氏：「三夫人。」又對吳氏身後的秦氏行禮：「李夫人。」
十七八歲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很得體的丫鬟。
吳氏道：「老太太和大夫人都在嗎？」
那丫鬟道：「二夫人也在呢，都在，夫人請進。」
細竹擰成的竹簾被撩開，嘩啦一聲，聲音極其清脆。
一屋子的繁華便近在咫尺。
李若拙跟在李小珊身後，用餘光打量，地中央擺著一個羅漢塌，榻上坐著三個人。
其餘女子挨著塌下分左右兩排坐過去，一共能有十二張椅子。
坐上的人個個按品大妝，端莊氣派。
見有人來，大家都看向帘子口，倏然靜了聲音。
「老夫人，小麗領著女兒來給您請安了。」吳氏走到羅漢塌前笑道。
「是無極門的李夫人吧？」一個不緩不急的老者聲音從吳氏肩頭傳過來。
李若拙細細一品，這聲音從容中還帶些威嚴，一聽就是慣與發號施令的。
吳氏道：「是。」說完回頭：「過來吧。」
吳氏走到左邊站好，秦氏領著李小珊往前走，李小珊回頭一看，抓緊了李若拙的袖子，雖然沒說話，但眼神中寫了兩個字。
「過來。」
李若拙一個趔趄，跟過去。
這樣太不穩重了，在座的夫人看的有些驚訝。
李小珊看著李若拙，目光嫌棄。
李若拙跟沒事人一樣，雖然是她失禮，但是眼神好的肯定能看出來是李小珊拉她，是非對錯就很斷定了。
李小珊還沒感覺自己被李若拙設計了一下。
秦氏行過禮，她小邁一步，斂衽地下身子：「小珊給老夫人請安。」
「嗯。」
李若拙學著李小珊的樣子：「給老夫人，請，安。」
李小珊和秦氏聽了的一愣。
這一點也不想傻瓜啊。
頭頂再次傳來那個不緊不慢的聲音；「這位就是阿拙吧？」
秦氏笑道：「正是小女，毛手毛腳的，讓老夫人見笑了。」
李若拙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抬起頭來讓我這老太婆瞧瞧？」
李若拙慢慢抬起頭，只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正仔細的端詳自己，老婦頭戴摸額，穿戴十分華貴。
不用人介紹李若拙也知道了，這我就是何將軍的老母，何老夫人。
何老夫人身邊坐著兩個與李若拙年紀相仿的女孩，二人穿戴差不多，李若拙來不及細細觀察，老夫人已打量完李若拙。
並側頭對著左手邊的那個女孩道：「比下去了，這孩子長得像李門主，相貌好的很。」
清秀俊雅，一身淡裝，在滿屋子花花綠綠之中，讓人眼前一亮，更顯氣質。
眾人聽了都含笑的點著頭。
秦氏和李小珊偷偷對視一眼，這可不是她們想要的？
吳氏笑道：「李家出美女，小珊也長得好。」
何老夫人目光掃向李小珊，從上到下，然後微微頷首：「是好孩子。」
總算入了眼，秦氏心口一松，抿嘴笑著看向李小珊。
李小珊忙道：「老夫人謬讚，小珊當不起。」說完嬌羞一下，低下頭去。
何老夫人臉上的笑容好像更多了。
李若拙這時道：「老夫人謬讚，當不起。」
眾人聽了一愣。
秦氏想了想，忍不住抿嘴了，李若拙這不是自己要出醜？
李小珊心想真煩人，又來學舌。
何老夫人呵呵笑了笑，道：「這孩子怎麼這麼好玩呢？」又拉起李若拙的手：「幾歲了？」
李若拙看向李小珊。
何老夫人一蹙眉。
吳氏給秦氏使眼色，秦氏不懂。
何老夫人尷尬一笑，又道：「阿拙不愛講話嗎？」
李小珊道：「她怕人。」
李若拙道；「她怕人。」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小姐怎麼跟鸚鵡似得。
何老夫人上下打量李若拙：「這……」
這時何老夫人右邊坐著的女孩噗嗤一笑，看著李若拙道：「你怎麼學我表姐說話啊？你自己不會說話嗎？」
李若拙見她眉眼像極了吳氏，猜想是吳氏的女兒。
嘟著嘴道：「我姐姐不讓我說話。」
秦氏和李小珊一驚，目帶警告的看向李若拙。
何老夫人道：「為什麼不讓你說話？」
「姐姐說什麼，阿拙才可以說什麼？」李若拙說著伸出胳膊：「不然姐姐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