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 敵人的肉
「不，求你，求你不要殺我……我可以做你的奴隸……」因為驚恐，他的面容幾近扭曲。
趙初心摸著納塔的法杖，是越摸越順手。
折損一隻紙蝶換來一根人頭杖，這筆買賣不虧。
趙初心滿意了，笑容也越發燦爛起來。
她在洞口蹲下，笑盈盈的望著他：「你又老又丑，我要你做什麼？」
納塔：「小姑娘……大人，我可以替你殺人、賣命，我會巫術，您總有能用上我的一日。」
趙初心居高臨下的道：「說得你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納塔用力抓住土牆上的疙瘩，支支吾吾：「我……我……」
趙初心咯咯一笑，一臉純真的問道：「大叔，那麼我和你，誰比較厲害？」
納塔愣了下，討好的對著洞口喊：「當……當然是您厲害。」
趙初心嘟起嘴，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我比你厲害了，還要你做什麼？」
納塔面容尷尬的扭曲。
這滑稽的模樣成功取悅了她，趙初心笑出聲，從懷中取出一塊木牌子。
她往大洞裡一丟，納塔立即聽到有什麼東西墜落的清脆聲……
他下意識的低頭，只遠遠的看到上面雕刻了許多他看不懂的符咒，大概是咒牌之類的東西。
緊接著，上方忽然傳出一聲稚嫩的嗓音。
「化形十方界，披衫騎麒麟，赤腳涉層冰，手把九天尺，嘯風鞭雷霆……」
她在念什麼？
納塔一臉不解的抬眼，正好迎上一道電光。
電光迅猛非常，逕自劈開半片天際，筆直而落將昏暗的大洞炸出一片刺目的亮光。
納塔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雷電已經將他的皮肉生生的劈成了兩瓣。
碎石飛濺，煙塵滾滾。
趙初心捂著鼻子靜待塵土過去，然後從洞口往下看，底部除了被劈壞的木屑便只剩下一堆爛肉。
畫面實在不美觀，趙初心也沒有欣賞肉塊的喜好。
不過在離去之前，為了免去日後的麻煩，她需要再擺一個陣法。
七煞鎖魂陣。
那是茅山一種非常惡毒的法陣，由魑魅魍魎魈魃魋這七煞困守，陣法的最強之處在於變幻莫測，腳踏八門，牽一髮而動全身，日日夜夜對拘留在法陣內的亡魂進行噬心摧殘，直至魂魄飛散！
納塔是一個善於馴養陰靈的巫師，他的魂魄本身煞氣極重，如今他雖身死，魂魄卻沒有完全消弭，放著不管始終是一場隱患。
雖然她從未將他放在眼內，也不想因為一時的疏忽而自找麻煩。
趙初心凌空畫符，驅動七煞，半小時後輕輕吁出一口濁氣。
她把納塔的靈魂困住之後回到剛才的密林。
戰事已經結束，蚩尤正率領眾人清點屍體。
這回參與戰爭的其實都是一群十四五歲的孩童，他們第一次殺人，心中既興奮又恐懼。
追兵趕上來了，本以為只有死路一條，誰知有熊氏部落的人就跟傻子似的，一個勁的在林子裡亂走，就算迎面碰上，也都跟看不到似的，胡亂咋呼。
於是他們用削尖的木棍刺穿他們的眼睛，搬起路邊的巨石砸碎他們的腦袋，他們全無還手之力，脆弱得像稻草人一般一推就倒。
這太容易了，容易得讓人難以置信。
「難道是天神在幫助我們？」有人感慨。
「一定是的！」
「他們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我剛才打死了十個！」
「我比你多五個！」
少年們又笑又鬧，唯獨是蚩尤一直保持著沉默。
直到趙初心歸來。
蚩尤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指尖還有些顫抖。
趙初心笑著輕拍他的手背，算是安撫：「怎麼？打了勝戰有些不習慣？」
「初心。」他心頭微熱，「我知道是你……」
他知道自己的斤兩，昨夜剛學會的法陣怎麼可能有這種威力，一定是她在暗處幫忙，才會讓那群人迷失了心智，成為一批待宰羔羊。
趙初心笑得很可愛，衝著他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我沒做什麼，一切都是你努力的成果。」
蚩尤的回應是重重握住她的手。
眼神里透露出一絲尊敬與濃烈的愛意。
這個對他來說亦師亦妻的女子，大概就是他想牽一輩子的人。
太陽漸漸落山，收拾屍體的工作終於到一段落。
蚩尤叫眾人把追兵的衣服和武器扒走，還有他們隨身攜帶的糧食也沒有放過。
那個被蚩尤帶回來的男孩，他好像叫馬奇，賈坤看到他拿起石刀將一具屍體的皮肉一塊塊割下來，然後用大葉子包好，放入自己的行囊。
賈坤「你在做什麼？」
馬奇：「帶回去吃。」
賈坤：「那是人肉。」
馬奇：「敵人的肉，可以吃。」
賈坤愣住，他望著馬奇黑瘦的臉和排骨的身形，想起他平時總像怎麼也吃不飽，這次大逃亡卻主動把食物讓給女人和老人的時候，心裡忽然浮現出一種複雜的滋味。
「別割了，我們搶走的糧食足夠支撐到和大部隊匯合了。」賈坤說。
馬奇抬起眼，眼眸血紅：「糧食要留給女人和老人。」
賈坤愣了半天：「哎，你這人……」
蚩尤在一旁從頭聽到尾，他知道人吃人不對，哪怕對方是敵人，可聽了馬奇的話他又覺得十分有道理。
他能殺死他們，為何不能吃他們的肉？
戰士們只有在吃飽喝足的情況下才能上戰場打仗，沒有肉吃，哪來的力氣保護族人？
面前忽然落下一道高大的黑影。
馬奇抬起頭：「大哥。」
蚩尤：「你剛才說什麼？」
馬奇一愣，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事：「不能吃？如果不能，我……」
不等他說完，蚩尤衝著他露出一副認同的笑臉，「能吃。」
他取過石刀，走到屍體旁用力割下一塊肉，直接放進嘴裡咀嚼，帶著恨意，生吞入腹。
「好吃！」馬奇笑起來，牙齒上同樣帶著血跡。
蚩尤吩咐族人將屍體上的皮肉割下來，之後的兩天，女人和老人吃糧，男人們則吃肉。
敵人的肉。
晚上，賈坤看到蚩尤在角落大口大口的喝肉湯，他原本想走過去，行至半途忽然止了步子。
跳躍的火焰中，蚩尤黑色的眸子被染出一絲嗜血的光芒，賈坤愣了下，覺得他好像變了，不再是自己認識的少年。
他蹲坐在那兒的樣子，真像一頭肅殺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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