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 人總是會死的
摟著她的手臂驀的一緊。
以金的修為，他甚至比她更早就發現了這一點。
人類總是如此脆弱，從出生到死亡不過短短數十年，而他的妻子似乎比普通人更脆弱，哪怕她擁有一個強悍無比的靈魂，也無法彌補身體的虛弱。
所以這兩年他總是想方設法的替她找來靈芝人參之類的補藥，可惜都沒有作用。
「我走之後，你就回魔界去吧，那裡才是屬於你的世界。」她一臉平靜的說。
當人還在娘胎里的時候，體內便含有一股生命的精氣，這精氣說白了就是先天元氣，先天元氣充足者，自然身體強壯，壽命悠長，反之則體弱多病，容易受陰氣侵蝕，壽元有限。
很顯然，趙靜的身體是後者，不僅先天元氣不足加上她命格中的七煞，哪怕沒有被趙初心占去身體，以趙靜的壽元而言，一樣活不過十八。
趙初心每日吐納修煉是為了延長這副皮子的壽命，可惜她能力有限，這麼快便走到了盡頭。
「你不會死。」他用力握住她的手，沒有她的世界，他不想去。
「人總是會死的。」趙初心掩著嘴又咳嗽了兩聲，面色蒼白的笑道，「也罷，到時你愛上哪就上哪吧。」
橫豎她看不到。
金色的眼睛直盯著她，他依然是那句：「你不會死。」
趙初心笑起來：「我也不想死，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還沒過夠呢。」
他一臉認真的說：「那就別死。」
面上的笑容斂去，她淡淡的挪開視線。
金：「為什麼不說話？」
趙初心輕輕一嘆，她的任務是殺死蚩尤，可她非但沒殺了他，反倒還幫了他一把。
一切因果由她而起，她知道不會輕易結束，回來之後，她每天都在等著，等著某個喜歡將人玩於股掌之上的糟老頭子找上門。
可誰知一等就是十年，一切風平浪靜，她什麼也沒等到。
這樣也好，這十年就當做是偷來的幸福，如今幸福到頭，她該走了。
「起風了。」趙初心挨著他說，「我有點冷。」
阿金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起。
正準備回房，冷不丁的迎上趙小寶哭紅的眼。
夜風徐徐吹過，趙小寶紅著眼睛慘白著臉，傻呆呆的杵在門口：「媽。」
「都聽到了？」趙初心揉揉眉心，她最近身體不好，反應越發的遲鈍，「小寶來了怎麼不告訴我？」
阿金搖頭。
這小子用了道家閉氣的功夫，連自己也沒發現他。
趙初心忽然有點欣慰，雖然平時都是隨便教教，但好歹也算是給自己留了一個傳人。
「媽，你的病……很嚴重？」
趙小寶在心中狂亂的想：嚴重到要死的地步？
見母親一副默認的神態，趙小寶忽然有一種天塌地陷的感覺。
他「哇」的一聲大哭：「我不要你死，你能不能不死，你死了我怎麼辦？！」
在趙小寶心中，便宜媽和金眼爹是不同的，她冷靜、博學、睿智，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她辦不到的事。
趙小寶一直以有這樣的母親為榮，與其說是把趙初心當母親，他更像是在把她當成偶像看待。
現在他的偶像要死了。
雖然他這個年紀還不是很理解死亡的意義，但他知道趙初心會像隔壁的老大爺一樣，在某一天死了，不存在了，他再也看不到了。
趙初心又咳嗽了兩聲：「哭什麼？」
趙小寶哽咽：「你要死了。」
趙初心噗嗤一笑：「所以提前替我哭喪？」
他微微一愣，隨即扁嘴大哭：「你死了我怎麼辦，趙小雲怎麼辦，我們離不開你。」
趙初心搖頭：「我想起來了，你早上還和我說過，你已經到了可以結婚生子的年紀，既然如此，我是死是活對你有什麼影響？」
趙小寶明顯噎了下，哭哭啼啼的說：「我還小呢，我每天都要喝奶呢，媽，你別死好不好，以後我都聽你的……」
趙初心想笑，卻猛地咳嗽兩聲，阿金立即用大衣將她罩住，而後頭也不回的往二樓的房間走，走之前趙小寶發現金眼爹看他的眼神十分古怪……
金色的瞳子中散發出凌厲的氣勢，就像即將獵食的雄鷹，對準獵物的死穴準確啄下的眼神！
平靜的夜晚。
趙小雲還在房間裡睡得香甜。
趙小寶放下包袱，站在床邊看她。
你媽快死了，你還有心情睡覺。
他心煩意亂的想著，便宜媽要是真死了，你這傻丫頭以後怎麼活？
「算了。」他爬上床，把趙小雲抱進懷裡，「還有哥哥。」
趙小寶盯著窗外的明月，如果便宜媽和金眼爹都不要趙小雲，他要！
第二天起來，趙小寶端了一碗粥給趙初心送去。
「媽。」他在門外探頭探腦。
趙初心擱下看了一半的書籍：「什麼事。」
趙小寶：「爸呢？」
趙初心：「不知道。」
趙小寶鬆了口氣，不知怎麼的，他最近有點怕金眼爹。
伺候趙初心把粥喝下，趙小寶小聲帶上門，這時候心中忽然湧上幾分不祥的預感，令他開始在意起金眼爹的去向。
一整個下午，趙小寶的忐忑不曾離去，正當他打算去找二黑叔的時候，消失了大半天的阿金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趙小寶嚇得「啊」了一聲：「阿爸，你做啥……」
「去了」二字沒能出口，已經被五花大綁的扛上肩頭。
「阿爸，阿爸！你幹啥啊！媽！媽！二黑叔！救命啊！」
趙小寶一路咦哇鬼叫的被他爹綁進一間小黑屋裡，黑屋內部四四方方的沒有家具，沒有電燈，只有幾縷陽光穿透窗縫射進來。
透過微弱的光線，趙小寶發現屋裡還待了不少人，都是些十六七歲的年輕姑娘，她們同樣被捆成粽子，像堆著的布匹堆積在角落。
「……？」
趙小寶一臉懵逼的在姑娘里扎堆，緊接著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他爹……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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