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陰陽路
黃泉路。
冷颼颼的風混合著小鬼的嗚咽，無休止的在四周飄蕩。
沒有白天黑夜的世界，天地永遠籠罩在一層暗色當中，暗得陰氣森森，鬼歌魅影，一種淡淡的腐氣，混合著彼岸花的香味，這塊鬼影重重的地方，既美麗，又透出幾許詭異。
聽著這些響動，趙初心行色匆匆。
因為有元丹護住本體，才不用靈魂出竅，可她到底是個大活人，不好待太久，而且她時間不多，必須趕在過奈何橋之前把他們攔下。
大約追了六七分鐘，趙初心首先看到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背對著她，身上穿的白袍是類似於唐代的書生袍子，寬寬大大的尺寸，腰部只用一根束帶繫著，手裡銀光一晃，和另一名更年輕的鬼差帶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少年匆匆趕路……
她忍不住勾起唇，沒想到下了地府還能遇上熟人。
「老鄭頭！」
趕路的身影一晃，微微扭頭，看到她的瞬間，眼睛睜大了一倍。
趙初心看到他腳步加快，對著旁人做嘴型：跑，快跑……
她隨即笑出聲：「跑什麼？那麼多年的老朋友，見到不敘個舊？」
這個老頭叫鄭百川，地府人都喊他鄭叔，當年還是個判官的時候，負責替閻王掌管生死簿，後來經她一攪和，他官職也沒了，還被貶去做了個專門拘魂的小嘍囉。
「跑什麼？黑白無常呢？」
冷不丁的被攔住去路，鄭百川皮笑肉不笑道：「趙……你還活著？」
「你看起來很失望？」她笑嘻嘻的問。
「怎麼會？大人今日下來，所為何事？」鄭百川客客氣氣的說。
「他。」趙初心指著鎖鬼鏈里的幽魂。
鄭百川與一旁的陰司互看一眼，搖頭：「這不行，陰間有陰間的規矩，這人一旦入了黃泉路，就沒有被你帶回去的道理。」
趙初心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笑道：「假如我今日一定要把他帶走呢？」
鄭百川面色一僵，趙初心是惡神下界，當年可殺了不少陰司，就連閻王都得讓她三分，他怎敢和她硬槓。
「大人，求您別為難小的了，今日若是空手回去，小的難和上頭交差。」鄭百川面有難色。
「這好辦，我可以再給你一個魂魄，你把它帶回去交差即可。」趙初心笑笑，當著兩個陰司的面，取出一早準備好的雞魂。
鄭百川愣了半秒，險些爆粗口。
媽了個巴子，還有沒有王法了，拿一隻畜生和他換人？還讓他回去交差？交他奶奶的差！
「這……這不太合適。」鄭百川搓搓手，有話只敢在心裡罵。
「哪不合適？」趙初心淡淡的道，話里多了一絲威脅。
「合……合適，明明，把這小子放了。」鄭百川連忙漾起笑。
戴明明皺起眉頭，湊過來小聲說：「鄭叔，這不合規矩呀，若是被上頭知道了，咱們會挨罰的。」
「叫你放就放！」鄭百川壓低聲音道。
「是你讓放的，出了事我可不管。」
「行了，囉嗦！」
戴明明不太情願的瞥他一眼，直到趙初心走遠了，才湊過來問：「鄭叔你為啥怕她，她很厲害嗎。」
鄭百川盯著他，嘆了口氣：「以後遇到她，避著點。」
戴明明：「我還沒見過像她這麼好看的姑娘吶。」
鄭百川：「色鬼書生……」
戴明明臉一紅：「誰，誰是色……」
＊
趙初心帶著樓兆宇一路往回趕。
樓兆宇比她的皮囊小不了幾歲，模樣生得極為精緻好看，假如換上女裝，說他是個女孩子也不會有人懷疑。
「你是誰？」
清清亮亮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趙初心低頭看去，一看便笑了。
「我是救你的人。」她對他很有好感，應該說她對長得美麗的人都有好感。
少年眯起眼，忽然嗤笑道：「是阿媽讓你來救我的吧，土包子，還有點本事。」
趙初心揚起眉：「你叫我什麼？」
樓兆宇冷哼一聲：「哼，你耳朵不好使麼？土包子！」
她忽然斂去笑容，抓住他的領子，將他提高至頭頂：「看到一旁的河流嗎？」
「你……你做什麼？！」樓兆宇往一旁看，果真看到一條河，而且這河與他見過的都不一樣，居然是血黃色，仔細看裡面還有人……不對，是鬼在探頭。
「我能救你，就能殺你，再出言不遜，信不信把你丟了？」陰魂輕飄飄的沒有重量，她只需要卡住他的脖子，就能將他甩出去。
「你……你敢？！我告訴我媽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會救我，一定是我媽給了你錢！」樓兆宇伸著胳膊想打她，透明的手臂卻穿透了她的身體。
「是呀，你可值兩千大洋呢。」
趙初心老神在在的將他拎到河邊，只聽「噗」的一身，她將他的頭摁入了水中。
「這條河叫忘川河，裡面遊蕩的都是和你一樣的魂魄，區別在於他們是枉死魂，想要輪迴就必須有替身，而他們……最喜歡你這樣白白淨淨的小少爺。」
陰風陣陣，無數魂靈痛苦的朝他伸手：救救我，救救我！
樓兆宇嚇得大喊：「不，不要，我再也不罵你，再也不罵你了！」
趙初心不為所動：「還有呢？」
眼看著那些冤魂就快摸到他的身體，樓兆宇「哇」的一聲哭出來：「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嗚……」
趙初心眨眨眼，終於肯將他撈回。
她拍拍他的小臉蛋，逼問的語氣：「我是誰？」
樓兆宇抽抽噎噎的說：「救，救我的人。」
趙初心滿意的點頭：「是我救了你，這份人情我以後會和你討回來。」
樓兆宇傻傻的看著她：「我，我阿媽給你錢了。」
「你媽是你媽，你是你，記住了，你欠我一條命。」趙初心還在捏他的臉，水嫩嫩的和塊豆腐差不多。
－－－－－－題外話－－－－－－
這貨很壞，很壞，還喜歡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