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 黑斑
趙槐的聲線壓得很低,低頭與趙初心說話的同時,強勢占有的姿態落入旁人眼裡,任誰看都像是一個正仗勢欺凌良家女子的軍官。
徐俊傑想替趙初心解圍,人剛上前兩步,立即被幾名士兵攔住。
趙初心眯起眼。
趙槐知道這是她發怒的前兆,低聲下氣的又說:「阿姐,我不害他,我發誓。」
趙初心看了他兩眼,拾起地上的外套朝徐俊傑走去。
徐俊傑見狀一臉緊張的問:「你有沒有事?」
趙初心拍去衣服上的雪,笑道:「我沒事,少帥和我是朋友,我和他有點事要談,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
徐俊傑盯著她漂亮的臉蛋,似乎有些明白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朝汽車的方向走,趙槐跟在趙初心身後冷笑,徐俊傑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他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就算阿姐不讓他傷他,他也有的是辦法叫他永遠消失。
上車後,趙初心問:「你想和我說什麼?」
趙槐這時已經收起了一副充滿威脅性的笑臉,略帶慌張的看了她片刻,小聲說道:「阿姐,今天有梅芳芳的新戲,我給你把整個園子包了下來,你不是喜歡聽《貴妃醉酒》?今日你想聽幾回我就叫他唱幾回。」
趙初心側目看他:「就為了這個?」
趙槐身上的菸草味撲鼻而來,趙初心意識道這隻小鬼在與她分別後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似乎不太受她控制了。
趙槐揚起嘴角,溫言細語道:「上回是我的錯,阿姐打我是對的,一會兒聽完戲咱們再去玉春樓吃阿姐最喜歡的佛跳牆,就當給阿姐賠罪。」
趙初心嘆氣,並沒有忽略趙槐眼中的依戀:「我不喜歡你。」
趙槐一愣,認真的說:「沒關係,我喜歡阿姐就可以。」
他想要趙初心的念頭已經成為一種魔障,誰都不行,只能是阿姐。
趙初心忍不住勾起唇,她不喜歡這個人是一回事,但享受被人迷戀的滋味又是另一回事。
「還愣著幹什麼?」
「……阿姐?」
「不是要去戲園嗎?」
趙槐笑著抬頭,吩咐道:「開車!」
下雪的天氣汽車開得極慢,趙槐只能先把趙初心帶去玉春樓吃飯,下午再去聽戲。
一整日下來,等趙初心回到李府,夜幕已經降臨。
雪還在下,趙槐撐著傘把趙初心送進門口,兩人剛跨過門檻就看到站在院子裡的孫彩蘭。
院子裡沒開燈,黑漆漆一片只有孫彩蘭和貼身丫頭的身影。
「靜兒,你可算回來了。」孫彩蘭遠遠的喊一聲,提步朝門口的方向走。
趙槐皺起眉,李家已經沒落成這樣了嗎?這破院子裡烏漆墨黑的也不點燈,一會兒把阿姐摔著了他要他們的命。
隨手取出來一個小巧的電筒,趙槐打開光線給趙初心照明,光束往前一掃,正巧落在孫彩蘭身上。
孫彩蘭立即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下意識的往暗處躲避。
趙初心笑盈盈的說:「姥姥,你找我有事?怎麼不點燈?」
孫彩蘭:「是……是有點事,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趙初心嘴角勾起一點:「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事可以在這裡說。」
孫彩蘭似有什麼難言之隱,支支吾吾道:「有一件事,我實在沒法子了,想和你單獨商量。」
「那好。」趙初心轉身對趙槐說,「就送到這吧。」
趙槐自然沒錯過趙初心眼底的精光,他笑了一聲,十分惡劣的朝孫彩蘭的臉上打光,配合的揚長而去。
陳副官等在門口,看到少帥從屋裡出來,滿面都是笑容,心情似乎不錯。
「原來如此。」趙槐喃喃自語,「阿姐打的是這個主意。」
*
趙初心跟著孫彩蘭一路挑著無人的小路走,七拐八拐的終於回到房間。
孫彩蘭一進屋立即叫退了丫頭,只留下趙初心一人。
大門關上,電燈打開,趙初心終於看清了孫彩蘭的臉。
她掩著嘴,吃驚的說:「姥姥,你的臉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孫彩蘭抓著一塊帕子,短短一天的時間,她嘴角下的黑痣已經擴大成銀元大小,美麗的眼睛周圍也長了許多差不多的黑點,區別只在於這些黑點還沒有開始擴散。
「前些日子還好好的,最近忽然變得奇怪起來,小姐,你要幫幫我,否則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孫彩蘭簡直害怕到了極致,當著趙初心的面把衣服脫光,露出腰側的一塊爛肉。
腐爛的地方居然有巴掌大小,周圍的細皮大概是被她摳爛了,血肉模糊間還散著一股淡淡的腐臭。
趙初心睜大眼睛:「最近你有照我的話去做嗎?」
孫彩蘭點頭:「我每日都有照小姐的吩咐,打坐調息,可最近不知怎麼的,總有點力不從心。」
趙初心摸著下顎,認真思索道:「妖物修煉的元丹本身帶著妖氣,想用人的血肉之軀完全融合必須經過一個漫長的過程,在這期間難免會產生排斥的反應,你臉上的黑點和腰上的腐肉大概就是這個原因……」
孫彩蘭臉色煞白:「我該怎麼做這些斑點才會消失?」
趙初心笑起來,語氣輕鬆的道:「問題其實不大,你只需勤加修煉,症狀總有消退的一日。」
孫彩蘭想也不想的問:「這個『一日』是什麼時候?」
趙初心逕自倒了一杯花茶:「修煉這種事得看個人資質,快則幾天,慢則幾年,你放心,總歸會好的。」
孫彩蘭忽然攥住她的手,搖頭道:「幾年?不,我等不及這麼久,就我現在這模樣該如何出去見人?日子長了搞不好還會露出馬腳。」
趙初心安撫著說:「姥姥,你先別急,辦法其實是有的。」
孫彩蘭心急如焚:「什麼方法?」
趙初心環顧四周,說:「明兒個你叫丫頭們往你屋裡多點幾個火爐,燥熱的環境可以加快體內元氣流動,在這樣的環境裡修煉,一年能抵十年。」
孫彩蘭感激的說:「我現在就叫丫頭準備爐子,小姐的大恩,真不知要如何相報。」
趙初心微笑著,只是拍了拍她冰涼的手背,並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