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戲精
李彥霏不動聲色,悄悄留意著她的神情。
孫彩蘭擰著眉頭端詳著對方,隨後回道:「老爺,我覺得他有些面善。」
她話雖這麼說,可看著何書霖的神態過分疏遠冷漠,仿佛看的不過是一個陌生人。
「你們認識?」李彥霏在商場中摸爬滾打數十年,深諳察言觀色的技巧,孫彩蘭有沒有撒謊,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孫彩蘭搖頭:「老爺,我的頭部曾經受過傷,大夫說我傷到後腦,過去的許多事我記不清,但瞧他確實有些面善,也許真的認識也說不定。」
話落,她捂著頭輕吟一聲,像是頭疼的毛病還沒好。
李彥霏一臉關懷的道:「既然想不起來就別想了,綠墨,把如夫人送回房去。」
就這樣?
陳佩佩冷冷的道:「妹妹,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撞過頭?什麼時候撞,在哪撞,去的哪家醫院?」
孫彩蘭抬頭看她,看似溫柔恭順,眼底藏著的卻是一種令人心驚的淡漠。
陳佩佩被她看得一陣惱火:「老爺,我認為這件事需要調查清楚才行。」
李彥霏猛的回過頭,怒視她一眼:「你要調查什麼?」
陳佩佩一愣,見他眼神兇惡,禁不住後退一步:「我……我只是認為,妹妹既然受過傷,最好再去一趟醫院,做一次全面的檢查,確定無事了才好安大伙兒的心啊。」
她實在不甘心,怎能憑孫彩蘭的一面之詞,就讓她矇混過關?
「安心?」李彥霏冷冷一笑,「我倒要問你安的什麼心,那天晚上開車把彩蘭撞到的人是我,送她去醫院醫治的也是我,照顧她直到出院的還是我,這樣你可安心了?」
雖然那醫生在替孫彩蘭診治之前,曾被趙槐用槍堵過腦袋。
一切都是趙初心為了讓她進門而設下的圈套。
陳佩佩身體劇烈一震,回頭看向雲姨,老爺撞了人,這麼大的事怎麼沒人通知她一聲?
李彥霏盯著陳佩佩,這個女人已經老得令人倒盡胃口,他願意留著她正妻的位置不過是念在兩人夫妻一場的情分上,可她不知感恩也就罷了,還成日給他找事,真是不知死活!
李彥霏看得出何書霖對孫彩蘭的真情,可她現在是他的女人,且不提她已經忘了一切,哪怕她還記得,他也不會放手任她離去。
掩去眼中的冷意,李彥霏呵斥道:「把這個小賊丟出去,不要再讓我看到他!」
幾個小廝七手八腳的將他扛起,扔出大門。
陳佩佩手腳冰冷,望著丈夫對那小賤人一臉柔情的模樣,眼底凝出冰霜。
藍琉璃安靜的站在角落裡。
瞧著公公日漸增多的白髮,還有臉上那一層灰濛濛的死氣,她怎麼覺得不僅是婆婆,就連公公也在短時間內變老了?
晚上,趙初心從學校回來。
她捧著一本書坐在屋裡,旁邊是八卦丫頭芙蓉,她正繪聲繪色的報告上午那場鬧劇。
她捻一顆櫻桃進嘴裡咀嚼:「看來我錯過了一場好戲。」
芙蓉笑道:「表小姐,老太太戴著斗笠我瞧不到,但云姨那張臉,可真是精彩吶。」
趙初心咯咯一笑:「可惜。」
這時屋外傳來敲門聲,芙蓉走過去開門,來的人是孫彩蘭。
「如夫人,您怎麼來了?」
「我有事想和表小姐談。」
孫彩蘭提著一個食盒進屋,至於丫頭綠墨,並沒有跟在她身後。
芙蓉好奇的盯著她瞧,湊近了才發現這個如夫人臉色白得驚人,而且她的皮膚白皙細膩得幾乎連血管都看不到。
趙初心擱下書本:「有什麼事進來說,芙蓉你去替我把院子裡的衣服洗了。」
芙蓉一副瞭然的神態,退了下去。
孫彩蘭進屋後直接將食盒的第一層打開:「我特地做了些糕點給你。」
趙初心捻了一塊:「很甜。」
孫彩蘭笑笑,又打開第二層,裡面放的不再是點心,而是一些珠寶首飾。
這些都是李彥霏為了討她歡心,送給她的禮物。
趙初心挑起眉:「怎麼了?」
孫彩蘭壓低了聲音道:「表小姐,我有一事相求。」
趙初心耐著性子聽她說完,搖頭道:「你希望我替你將這些首飾換成現錢,然後給何書霖送去?」
孫彩蘭點頭,眼中藏著一絲愧疚:「如果可以,希望表小姐能派人治好他的傷。」
畢竟是她占了孫彩蘭的身軀,搶走她的人生,於情於理,總要做些什麼才能安心。
趙初心惡劣慣了,一早忘了愧疚是種什麼滋味,而且她從不認為搶人東西有什麼不對,也從不理會他人的死活,可蔣蘭的心思,她覺得有趣。
趙初心笑盈盈的道:「可以,我不僅能讓人治好他的傷,還能替他安排一個工作,找一個年輕漂亮的妻子……」
孫彩蘭一愣,猶豫的看她許久。
趙初心:「當然,你讓我做事,自然要付出代價。」
孫彩蘭鬆了口氣,點頭道:「我明白,表小姐想要什麼?」
趙初心的目光落在那盒糕點上,笑得一臉惡意:「你這糕點做的不錯,過幾日再做一份吧。」
蔣蘭不解的看著她。
昏黃的燈光下,趙初心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透著一絲說不出的詭異。
*
六月的天氣陰雨綿綿。
連著昨天,這場雨一直沒有消停的跡象,好像蓄了一年的量,終於在今日爆發,不下則已,一下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李家的書房內,李彥霏正在練字。
剛寫好兩張大字,孫彩蘭款款而來。
李彥霏看著孫彩蘭那張年輕美麗的臉龐,心中喜悅,笑著說:「彩蘭,快來看看我的字寫得怎麼樣?」
孫彩蘭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外,眸里泛著清澈的水光:「老爺,我有話要說。」
李彥霏見她眼圈泛紅,像是剛哭過,皺著眉頭問:「有什麼話直說就是。」
孫彩蘭忽然跪下來,聲音顫抖:「老爺,請你放我走吧。」
李彥霏直接愣住,他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何書霖,難道孫彩蘭恢復記憶,記起那個小白臉了?
他心中不悅,怒道:「為什麼這麼說?」
孫彩蘭伏在地上,蛾眉微蹙,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求您別問了……再留在這,我……我會死的……」
聽她提到「死」,李彥霏嚇得扔去手中的筆桿,上前將人扶起:「說的什麼話,有我在誰敢動你?難道是夫人她又欺負你了?」
孫彩蘭垂著臉,跪伏在地上,那柔弱的雙肩不停的抖著,顯然已經被他猜中。
李彥霏深吸一口氣,忍下心中的怒氣:「回頭我會好好叱責她一頓,你安心住下,萬事有我在。」
孫彩蘭垂眸底泣,並不作聲。
「外公,可不是欺負這麼簡單。」趙初心端著一碟糕點慢悠悠的進屋,身後還跟著芙蓉和綠墨,「若不是我院裡的丫頭機警,認出這種毒花的粉末,如夫人恐怕早已香消玉殞了。」
「跪下!」芙蓉一把將綠墨摁在地上,綠墨則軟趴趴的維持著跪姿,目光略微呆滯。
「靜兒?」李彥霏吃驚的看著她。
趙初心忽然一甩手,將一碟糕點扔在綠墨面前,說:「說吧,你都做了什麼好事。」
綠墨垂著臉,木然的說:「老爺,是老夫人吩咐我,將夾竹桃的花粉加入如夫人的糕點中。」
芙蓉連忙道:「奴婢的家鄉在南方的一個小縣城裡,那裡種植了許多夾竹桃,所以奴婢才會一眼就認出這些花粉來。」
李彥霏冷著臉說:「你是怎麼發現她在糕點中做手腳?」
芙蓉:「我早上去廚房的時候,看到綠墨鬼鬼祟祟的往食盒裡放東西,等我們把她抓起來,才發現在她的床底下藏著許多夾竹桃的花瓣。」
趙初心將一包粉色的花瓣遞給李彥霏:「外公,我在書上看過,這種看似美麗的花兒,只需三克就能毒死一個人。」
孫彩蘭低聲啜泣道:「老爺,這事其實怪不得姐姐,我出身卑微,是配不上您的,何況我入門之後還分薄了您的寵愛,姐姐容不下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我的離開能讓她心裡舒坦一些,您……您就讓我走吧。」
李彥霏死死的捏著那包花瓣,氣得渾身發顫:「劉管事,去把夫人請來!」
劉管事領命去了。
陳佩佩在來的路上已經了解事情的始末,她氣得臉色發紫,可剛進屋還沒來得及發作,一包花瓣便迎頭砸在她臉上!
李彥霏怒氣沖沖的道:「賤人!你都幹了什麼好事!」
陳佩佩瞪了眼跪在地上的綠墨:「老爺,我是被人冤枉的!什麼夾竹桃,什麼花粉,我見都沒見過,一定是有人買通了這個丫頭,讓她誣陷我!」
李清、李振兩兄弟接到消息,也都帶著妻子趕來。
李清心痛的道:「爸,媽是什麼人難道您還不了解嗎?她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的呀!」
李振連忙附和:「這事必須追查下去,我不信媽會下毒害人!」
「我就是太清楚她的為人!」李彥霏冷冷一笑,指著地上的丫頭呵斥道,「你真以為我老糊塗了?這個綠墨不就是你的老僕調教出來的人嗎?你敢說不是故意將她安插在彩蘭身邊?」
綠墨垂著臉,機械一般的重複:「老爺,是老夫人吩咐我,將夾竹桃的花粉加入如夫人的糕點中。」
陳佩佩一時百口莫辯,她兇狠的眼神投注在她身上,上前狠狠的踹了她一腳:「賤丫頭!我和你有仇嗎,這麼誣陷我!」
這一腳直接將綠墨踢得身子一歪,「咚」的一下倒在地上,只見她噴出一口鮮血,忽然沒氣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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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繼續搞事情,女主很壞,不是普通的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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