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梨花谷 暗夜大人
天狼山不遠，有一隊頭戴黑色斗笠，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一行十三騎，朝著天狼山以北，一座叫梨花谷的山谷疾馳而去。
終於，視野所見，繞過眼前山道，前面就是梨花谷了。頭前一名身形彪悍的大漢抬起右手，示意後面的騎手停了下來。謹慎地翻身下馬，觀察前面的地形。
抬眼望去，梨花谷內白霧繚繞，看不清裡面的景致，
大漢躊躇半天，終於打定主意。他整理了一下行裝，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牽起自己的坐騎踱步谷前，倒頭就拜。身後十二騎有樣學樣，也一齊跪拜倒地。
頭領口中高聲喊道：「魔域禁軍十三狼，奉魔君之命，求見暗夜大人。」
聲音在空谷久久迴響，一行人跪了半天卻沒有任何回應。頭領相當尷尬，跪也不是站也不是。但懾於傳言中這位暗夜大人的聲威，只好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他這邊不敢動彈，跪在最後的大漢，名喚紅狼的可沒有這麼好的涵養。
他搶先起身，咋呼起來，嘴裡嘟囔：「孤狼大人，這暗夜不會不在吧，要是在，哪有這麼大架子？咱們是來傳魔君的話讓他辦事的。
這事情緊急，可耽誤不起。你說咱們在這跪了半天，連個人影都沒有看到。傳了出去，咱們十三騎的臉往哪裡擱？」
孤狼沉吟片刻，想想也有道理。這暗夜大人雖然可怕，但是畢竟已經離開魔族千年。魔族現在的魔君可是君，他是臣。
我們這十三騎可是得了魔君的口諭，過來調人的，這哪有臣讓君等的道理？
想到這裡，他咬咬牙，再次發聲：「暗夜大人，實在是軍情緊急，還請大人示下。讓屬下等人進入谷中，稟明軍情。」
聲音傳出後，梨花谷中依然死寂，並無任何回聲。
紅狼再也按捺不住，大聲抱怨：「這暗夜大人莫不是不在谷中，咱們這樣等下去可不是辦法。要不然我進谷去探探，看看裡面什麼情況。」
孤狼思索片刻，想想紅狼說的也有道理。終於點頭同意，紅狼得了孤狼的首肯。當下不再猶豫，搶先朝谷中走去。眾人目視他走進谷中白霧。
誰知道剛一探入，只聽得一聲慘叫，紅狼裹挾著一陣血霧，倒摔出來，右手胳膊已經齊肩而斷。倒在地上哀嚎。眾人又驚又怒，搶上前去，扶起紅狼。
孤狼暗暗心驚，要知道這紅狼在魔界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否則也進不了魔族的皇家暗衛，平時他們都是拱衛魔君，常伴魔君左右的。
誰知道這次連個人影都沒有看到，就斷了胳膊。難道這暗夜大人果然如傳言所說，戰力滔天，凶暴殘忍？
千年前他就是魔界第一人，這歷經千年的修煉。他的本事更是深不可測，絕不是我等可以抵抗的。
這孤狼畢竟城府頗深，二話不說，倒頭就拜。
他連連磕頭，對著梨花谷的方向大喊：「暗夜大人恕罪，是我等不懂事，衝撞了大人，實在是這次神族欺人太盛，屠我魔族數萬子弟。
更徵調百萬神軍攻占魔族，不日就可抵達魔迦山。魔君心憂魔族子民，食不下咽，萬般無奈之下才會希望大人助拳。就連大公主，也因為擔心魔族子民，消瘦了好多。」
孤狼記起魔君走時的交代，萬般無奈之下，只好搬出了大公主。
果然，過了一會兒，山谷中終於傳來一陣清冷的聲音。
幽幽問道：「大公主，」聲音似乎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她還好嗎？」
孤狼不敢怠慢，趕緊回答：「大公主很好，只是覆巢之下無完卵。如果魔族出事，勢必會波及大公主。」
良久，孤狼似乎聽到一聲長嘆。
聲音幽幽傳來：「告訴魔君，我已離開魔族千年，早就不問世事。神魔兩界的戰爭已經延續百年，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參與。現在也不會參與。你們回去吧，代我問候大公主。」
孤狼心下著急，幾步跪行至谷前。
焦急地喊道：暗夜大人，請再聽屬下一言，此次魔君大人所請。絕非讓大人參戰，實在是日前妖帝大人得獲一神族至寶。
此物送回魔族，可保魔族平安，但日前神族已下格殺令搜尋妖帝大人。
妖帝大人被困天狼山，天狼山回魔迦山的所有道路均被封堵。魔君萬般無奈之下，唯有求助大人，一來大人戰力滔天，可保此行無虞。
二來梨花谷距天狼山不過半日行程，您是能最近趕到的，孤狼求大人為魔族做最後的努力吧！
魔族曾經也是您的母族，請大人看在魔族百姓的面上為魔族出這這份力。只要大人答應，孤狼願意做牛做馬，報答大人的恩情。」
孤狼眼含熱淚，對著梨花谷的方向叩頭不止。就連斷臂的紅狼也重新跪下，一行十三人全都對著梨花谷的方向伏地跪拜。梨花谷內久久沉默。
暗夜在沉思：「這孤狼果然是條漢子，忠勇有加。千年來已經沒有人敢和他說這句話了，久得他幾乎都要忘記自己曾經也是魔族的人。
魔族的百姓曾經也是他的責任。孤狼說得沒錯，不管年代多麼久遠，不管他怎麼否認，他始終生於斯長於斯。
他永遠不能否定這一點。他可以不管魔君，但是他真的可以做到對大公主和魔族百姓袖手旁觀嗎？」
終於，在十三騎幾乎等得要絕望的時候，梨花谷終於傳來暗夜的聲音：「你們進來吧。」
孤狼大喜過望，他爬了起來，高興得大叫：「孤狼代所有魔族百姓謝過暗夜大人。」
說完牽起馬，朝著谷內走去，梨花谷的禁制已經被暗夜撤走。
濃郁的白霧已經散開，裡面的景致一覽無餘。孤狼一行人走入谷內，打眼望去，只見梨花谷內到處是盛開的白色梨花。本是一派絕美的景象。
但讓人心中生寒的是，整個梨花谷居然寸草不生，完全被冰霜覆蓋。盛開的梨花和滿眼的冰霜構成一種十分詭異的空曠。整個空間除了盛開的梨花，沒有一絲生氣，卻帶了讓人扼腕的陣陣悽美。
終於，孤狼一行走到斷崖前。斷崖上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竹樓，旁邊同樣一顆孤零零的梨花樹，樹下坐著一個孤零零的人。
他的身體全部被一身黑色的罩袍籠罩，就連面龐也被一張黑色的面具幾乎完全覆蓋。只留下鼻翼下的紅潤的嘴唇和露出的白皙的下巴，預示這個人還活著。
怪人的前面橫著一把古樸的古琴，預示著主人的唯一興趣。斷崖的下方是一片湖，本來到是應景湖光山色，但可惜的是就連這湖也結滿了冰。
整個梨花谷給人一種死寂蒼涼的感覺。看到這一切，孤狼一行交換著詫異的目光，要知道外面這會可是春季，春季可以說是一年中最美的季節。而在這裡，儼然自成一體，完全和外面隔絕。
眼下這位暗夜大人品味也太奇怪了。最重要的是哪怕遠遠看著他，孤狼心中也是泛起陣陣寒意。他整個人完全和冰天雪地融為一體，讓人心生恐懼和寒意，仿佛他的內心沒有絲毫溫度。
終於，崖上的人發聲了,他的目光依舊沒有看向走上前來的孤狼一行，仍然盯著面前的古琴。
緩緩說道：「現在，你們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孤狼看著眼前幾乎屍體一般的人，跪拜倒地：「屬下參見暗夜大人，具體事宜屬下也不清楚。
只知道四天前神魔大戰，魔族大敗。妖帝大人撤退之際拿了神族一件極為重要的東西，這件東西對打敗神族至關重要。
但因為怕泄密，妖帝大人在信中並未詳談，只囑咐魔君派人去天狼山接應。屆時屬下會在天狼山發出暗號，暗夜大人會跟隨暗號找到我們匯合。」
「天狼山？」暗夜似問非問？
他的思緒似乎已經飄遠，天狼山，一切開始的地方，自己真的又要回去了嗎？
千年過去，早就物是人非，睹物傷人罷了。也罷，自己千年都沒有出過梨花谷，外面早就物換星移，滄海桑田了。
自己是不是也該出去走走，重新開始了。
天狼山內，赤煌守候了梵月五天了。
終於，在赤煌又一次度完精血和靈力後，她的臉孔沒有之前那樣蒼白，開始有了淡淡的血色。呼吸似乎也平穩很多。赤煌溫柔地看著懷中熟睡的梵月，竟然有些痴了。
突然，梵月的睫毛開始微微抖動。
半晌，她睜開了雙眼，雙眼猶如夜晚璀璨的星光，點亮了整個夜空。讓她的整個臉龐都鮮活起來，赤煌盯著她的眼睛，沒有作聲。靜靜地看著她，欣賞她無與倫比的美。
終於，醒過來的梵月看清眼前的赤煌。開始有些吃驚，轉而淡然。
她微微一笑，聲音還有些沙啞：「是你。」停頓了一下，轉而自嘲道：「當然是你，除了你不會有別人了。」語氣有些落寞。
赤煌聽到這裡，莫名有些心酸。
他看向梵月，輕輕問道：「是我，你希望是別人？」頓了頓，等著梵月的答案，梵月避開他的目光，仿佛在思索。
良久，緩緩說道：「不，如果一定讓我選，我寧願是你。」
赤煌有些詫異，除了詫異之外心中還流淌著一絲自己從未有過的情緒。
他有些不敢相信，追問道：「為什麼？我們是敵人，你難道不怕我嗎？」
梵月笑了，帶著一絲悽美。她這一笑，看得赤煌又是一呆，映像中似乎找不到笑起來比她更美的人。
只聽梵月淡淡說道：「不錯，我們是敵人，可我並不怕你。你做到極致的大不了就殺了我，可是所謂的親人，朋友，他們會做得更狠，更絕。
你比他們好太多了。再說眼下這個光景，你能救醒我，估計費了不少功夫。你沒那麼傻，救了我又要殺我。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赤煌靜靜地看著她，輕聲笑道：「丫頭，你果然聰明，比萬年前的擎天聰明有趣多了。
你說得沒錯，我不會殺了你。但是你要知道，一個男人和一個美麗的女人在一起，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
我們都可以試一試。現在你來猜猜，我接下來想做什麼？」說完，手指開始輕輕撫摸梵月柔軟白皙的臉頰，逗弄著梵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