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決裂
我的心瞬間跌落冰窟。天音,我最好的兄弟,我曾經最信任的人,終究還是和我分道揚鑣。
我只覺得心如刀割,萬念俱灰。是我太天真了,我選了這條路,註定孤獨,只能一個人走下去。
我看著天音,眼神中滿是淒涼。他反應過來,眼神中充滿了愧疚,他走了過來,朝地上的我伸出手,想拉我起來。
我看看他,沒有牽他的手,選擇自己起身。我站起來,轉身,輕輕說道:「天音,我走了,你回神族吧!」
我一步步朝山下走去,只覺得腳步像灌了鉛,每一步都沉重無比,每走一步,我的心都在撕裂,我在和我的過去告別。
我就快走下山頂時,虛影一晃,天音攔在我面前,他的眼神中全是痛苦。
他沖我吼道:「梵越,你這個懦夫,你就這樣拋棄我?拋棄神族?你讓我走,好!我走,那你告訴我,我見到你的爺爺,父母,族人,我該和他們說什麼?」
我的心痛得不能呼吸,他說中了我心中最大的不舍,可我已經不能回頭了,我成了魔弦的女人,我已經愛上了他。他和神族之間,我只能選擇一方。
我頂住心頭的顫慄,看著天音,輕輕說道:「天音,對不起,我回不去了,我做回了女人,和魔弦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就算我想回神族,神族早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神族不會接受一個魔君的女人。
更何況我在神族千年,我的身份其實一直是個謊言,我累了,不想再做一個傀儡,一個連自己的真正身份,都不能面對的傀儡。」
天音眼神一動,他的臉色蒼白,靜靜地看著我,我滿眼空洞,眼神飄忽,筋疲力盡。
天音突然將我摟在懷中,語氣中滿是心痛,他靜靜說道:「越弟,對不起!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我不知道原來男人的身份讓你如此痛苦。
越弟,我答應你,我會保護你,你相信我,我現在已經繼承了爺爺的大部分戰力,我現在有這個能力保護你。
你不想做男人,好!我答應你,那就不做,我會讓梵家恢復你本來的身份。
你和魔弦在一起,是因為你和我一樣,中了修羅情花的毒,是逼於無奈,你沒有選擇。這些都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沒關係,越弟,你不用擔心,你和他的事情,神族不會有人知道,我不說,沒人會知道的。
越弟,魔弦答應過我,如果你想走,他會放我們離開。你跟我回神族,你就算不做戰神,你還是月宮的公主,梵家的長女,你還有如此尊貴的身份,你在神族的一切都不會變。
你相信我,我會幫你,我一定會幫你的。」
我淚留滿面,掙開他的懷抱,儘管他如此溫暖,可我知道,我變了,我需要的不是天音的安慰。
他始終不明白,儘管如此艱難,我還是要告訴他。
他看著我,驚呆了,映像中的我從來不是這樣的。
我抬起眼帘,笑笑,說道:「天音,你幫不了我的。」
我指指自己的心口,輕輕說道:「他已經住進了這裡,你可以把他從我的心中移出去嗎?」
天音的臉色大變,他看著我,就像看一個怪物,他瘋狂地搖著頭,吼道:「不會的!不會的,你撒謊!梵越,你撒謊,你這個騙子,你不會喜歡他,你只是利用他。
你騙我的,你騙我的,對不對?你這個騙子,你怎麼會喜歡他?你怎麼可以把心給他?」
我看著他,輕輕說道:「我沒有騙你,天音,這是事實,這也是我留在魔族的真正原因。」
天音驚恐萬分,他猛地拽住我的胳膊,抓住我,說道:「你瘋了,現在腦子不清楚,跟我回神族,長老們一定有辦法醫好你。」
我大怒,猛地甩開他的胳膊,身上威亞立現,將他震翻在地。
我最後看了一眼他,冷冷說道:「天音,我最後再說一次,我不會回神族,你走吧!」
天音從地上躍起,不管不顧,朝我飛了過來。
我眼神一寒,多說無益,我右手一張,手上靈力陡現。
我甦醒過來,這是我第一次動手。
我感覺全身靈力充沛,右章火熱,驚訝萬分,為何魔弦的靈力會如此之強,難道還有那個什么九鳳和青蓮的功勞?
天音已經近在咫尺,我嘆了口氣,將手中的靈力壓了幾分下去。
他畢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太過。
我當胸一掌擊出,天音大驚,慌忙將身體一扭,左肩被我一掌擊中,「咔嚓「一聲,手骨碎裂。
「啊!」他臉上滲出豆大的汗珠,跌落在地,看著我,憤怒不已。
我冷冷地看著他,輕輕說道:「你是想和我動手嗎?你不是我的對手,你走吧!回神族去!」
我從懷中拿出傷藥,朝他拋了過去,再不看他。
朝山下飛了過去,耳邊傳來天音瘋狂的呼喊:「梵越,你混蛋,你給我回來!你回來!」
我嘆口氣,我們終究決裂,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從天音開始,我終於和我的過去道別。
山下,魔弦一直在等我。我疲倦萬分,看著他,心中一暖,為了他,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看著我,眼神掃過我的臉,瞬間暴怒,身影一晃,化作流光,猛地朝山頂射去。
我一驚,剛才下山時太快,忘記掩飾臉上被天音打傷的痕跡。
他這樣子,要去殺了天音,我顧不上許多,慌忙跟了上去,在半空中截住他,從背後牢牢地抱著他的腰,將臉貼著他寬厚的後背。
急急說道:「別去,我沒事……」
魔弦大怒,他抓著我的手,試圖把它們分開,吼道:「放手,讓我去,我要殺了他。」
我將手抓得緊緊的,急切說道:「不放,他就像我的家人一樣,你要殺他,先殺了我。」
魔弦火冒三丈,卻不敢硬生生掰開我的手,他怕傷了我。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良久,終於妥協,帶著我飛下山。
拍拍我的手,說道:「現在,放開我,我答應你,不殺他。」
我聞言鬆了一口氣,魔弦果然強大,剛才我拼命抱住他,就這一會功夫,我的衣衫已經被汗濡濕。
我放開魔弦,他果然說到做到,轉過身,黑著臉,看著我怒氣沖沖。
我不敢看他,垂下眼睛,看著地上。
良久,我感到他怒氣下去了,他輕輕將手伸向我的臉。
我別開臉,一半是因為痛,一半是不想讓他看到我的慘狀。
天音這廝,下手也沒個輕重,果然是才接受了他爺爺的戰力,還不會控制,這一巴掌我來不及用靈力護體。
現在臉頰已經腫得老高,臉上火辣辣的痛。
魔弦看我這個模樣,怒火「嗖嗖嗖」又躥了上來。
我看他眼神不對,慌忙上前,拉住他的手。
將臉轉向他,指著臉頰,撒嬌道:「這裡……痛,幫我上藥。」
他眼神一軟,將我拉近,抱著我,找了個石頭坐下。
嘆口氣,拿出百花膏,挑出一些,幫我輕輕敷在臉上。
我臉上立刻覺得一陣淒涼,他突然「哼」了一聲,冷冷說道:「告訴我,是哪只手碰你的?我不殺他,卸他一隻手總可以吧!」
我一汗,心知,魔弦這口惡氣要不出,他不會舒坦的。
我笑笑,狗腿地說:「我已經卸了,震碎了他的手骨,魔君大人,你的老婆不會讓別人白打的。」
魔弦眼神一動,笑笑,說道:「這還差不多。」
突然,板起我的臉,我痛得倒抽一口涼氣。
連聲叫:「痛!痛!你輕點!」
魔弦松鬆手,抬起我的下巴,宣布:「月兒,你記得,你是我的妻子,除了我,任何碰你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還有,下次不要攔住我,你越維護他,他死得越慘。
我這次不殺他,不止是因為你攔著,也因為他曾經拿回青蓮,救過你,我放他一馬,以後大家兩清了。
讓他馬上滾回神族,不許再騷擾你,你清楚了嗎?」
我低下頭,輕輕說道:「我知道了,他會馬上回神族的。」
魔弦將我輕輕一拉,讓我靠在他懷中。撫摸著我的頭髮,輕輕說道:「月兒,我發過誓,不管是誰,都不可以在我面前傷害你。
我自己不行,你的家人也不行,保護好自己,不要再讓我心痛了。」
我點點頭,對魔弦說:「我知道了,弦哥哥,這是最後一次,我不會允許他再傷害我了。」
我嘆口氣,幽幽說道:「弦哥哥,我已經沒有家,也沒有朋友了,我回不去神族了。」
魔弦猛地握緊我的手,將我從他懷中扶起,靜靜地看著我。
堅定地說:「月兒,以後魔族就是你的家,我會是你的依靠,魔弦此生定會不離不棄,永不負你。」
我笑笑,輕輕將頭靠在他肩上,說道:「我知道,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魔弦將我緊緊摟在懷中,輕輕說道:「好!不管在哪裡,我都會護你,愛你,給你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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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天音還留在流雲峰,他躺在地上,沒有用梵越留下的傷藥,也沒有用靈力為自己療傷。
他放任胳膊碎裂帶來的陣陣疼痛,侵襲自己的神經,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抵抗他內心更深的痛。
他一遍遍回憶梵越告訴他的每一句話,那些話就像一把把尖刀插在他的心上,痛得他無法呼吸。
他努力了這麼久,做了這麼多的事,現在才發現,一切都徒勞了,他耗盡心機,千辛萬苦趕到魔族,要救的人卻不想走。
他絕望了,梵越愛上魔弦,神族沒有機會了,魔族要是知道了梵越的真正身份,只要揮師而下,打破神族的結界,神族就會滅亡。
魔弦的戰力如此強大,天音知道,現在的神族,沒有一人會是他的對手。他們輸了,輸在梵越一人身上。
他就像被抽空了,有氣無力的躺在地上,梵越不只讓神族失去所有的希望,也讓他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他永遠沒有辦法告訴她,他對她的愛和感受。
他的心如此之痛,他打了梵越一巴掌,可是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有多痛。
直到現在,他的心還是很痛。
突然,他的身上開始浮起細微的波浪,「啊!糟糕!」他忘記了,今天是初一,戰神劍在他體內,劍氣開始發作了。
他掙扎著將手伸向懷中,準備將之前準備的醒魂丹服下,抵禦劍氣帶來的痛苦。
他掏出醒魂丹,靜靜地看著它。突然,他抓起醒魂丹,將它們全部扔下山谷,他不需要了。
他倒要看看,戰神劍的劍氣能有多痛,他要賭一把,如果這次他死了,就是天意,梵越會走,神族也會亡,他沒有任何活下去的意義。
如果他挺過戰神劍的劍氣,不管付出什麼,他都要帶走梵越,讓她忘記魔弦,那個時候,亡的就是魔族,梵越會是他的,神族也會一直昌盛下去。
他咬緊牙關,開始拼命抵抗戰神劍的劍氣在體內流竄,「啊!」他低估了戰神劍的強大,只是劍氣的遊走,就已經讓他生不如死了。
他的每一條血脈都好像要爆裂,每一根筋骨都好像要折斷,到了最後,他咬的牙都幾乎碎掉,他的手上已經被地上的石塊磨得血跡斑斑。
可是那種摧心的痛,還是讓他難以忍耐,那種痛就像有人用鈍刀,一刀刀刮著自己的骨頭,他痛得就快失去神智。
他發了狠,用左手猛地捏住梵越傷過的右手,那裡的手骨已經斷了。他捏了上去,似乎要把它捏碎。這突如其來的痛苦讓他清醒過來,他勉強盤膝坐起,運起靈力苦苦抵禦劍氣的肆虐。
似乎感覺眼前弱小的所在,居然敢抵抗自己,戰神劍瞬間震怒,劍氣更加洶湧。天音的臉上,脖子上,甚至手上,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波浪紋。
波紋不停地遊動,似乎要穿過他的身體,破體而出。天音滾倒在地,拼命抱著身體,就像一條離開水面的魚,徒勞地掙扎。
就要死了嗎?他已經沒有力氣抵抗了,神族的結局,他的結界,難道就此註定了嗎?
突然,他的眼帘處映入一雙黑色的靴子,只聽一個久違的聲音冷冷響起:「嗯!我本來想著回來,抽你幾十鞭,報你當初虐我之仇。
現在看來,我那頓鞭子可以省了,你這樣子,估計不用我動手,就可以下地獄了。」
天音聽到這個聲音,大喜過望,他強忍痛苦。哈哈大笑:「魔笛!你果然命硬,我沒看錯你,怎麼樣?要和我一起,讓魔弦下次地獄嗎?」
魔笛雙手抱肩,摸摸下巴,笑著說:「當然,我回來就是送他下地獄的,只是你這模樣,未必有資格和我並肩作戰。說個理由,我看看要不要救你一次。」
天音嗆出一口鮮血,戰神劍的劍氣,已經開始進入他的肺腑。他恨恨地將口中殘留的血沫吐了出來。
冷冷說道:「我能幫你毀了他和月兒的感情,幫你得到她。」
魔笛眼神一聚,看著天音,右手一張,一道青光從他的右手猛地射入天音的體內。
青光入體,立刻朝天音的全身遊走過去,對上戰神劍的劍氣,將劍氣凝固住,不讓他四處遊走。
天音的疼痛立刻消失,他驚訝地看著魔笛,問道:「魔笛,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
魔笛舉起手,對著月光看看。
冷冷說道:「這是冰蛇毒,它可以凍住你體內的劍氣。夜鷹,我倒是想聽聽,你怎麼知道我會對你的辦法感興趣?你又有什麼本事毀了魔弦和月兒的感情?
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樣,否則,就算劍氣要不了你的命,我也會讓打入你身體中的蛇毒要你的命。」
天音坐了起來,哈哈大笑,說道:「魔笛,因為我了解你,你要的是月兒的心,她的心給了魔弦。
只有毀了她和魔弦的感情,你才有可能得到她的心,我說得沒錯吧!」
魔笛點點頭,對天音說道:「不錯!你猜對了,只是連本王之前都沒有辦到的事,你憑什麼可以辦到?」
天音看著魔笛,靜靜說道:「就憑我和月兒從小一起長大,我比你們任何人都了解她。
無論我做什麼,月兒都不會讓魔弦殺我,我是唯一有機會接近她,幫你毀了魔弦的人。」
魔笛臉色一變,看著天音,說道:「你只有七天的時間,七天後,魔弦會和她訂婚。
我會在那天發難,搶回本應屬於我的一切。在這之前,你最好辦到你答應我的事。」
天音懶懶地靠著一塊石頭坐好,抬眼看著魔笛,笑笑:「你這次在東海,約莫有什麼奇遇吧!」
魔笛冷冷說道:「這是我的事,和你無關!」
天音冷冷說道:「我不關心你的事,你讓我做的事,我可以去辦,但我需要幫手,我看你現在的本事,讓你做這點小事,應該不難。」
魔笛冷笑道:「你倒是不吃虧,隨時想著利用我,說吧!你要什麼?」
天音眉頭都沒有皺,輕輕說道:「給我靈仙。」
魔笛哈哈大笑,說道:「夜鷹,你果然聰明,想到靈仙這顆棋子,你這樣操作,我開始對你有些信心了。好!我答應你,她是你的了。」
天音垂下眼帘,輕輕撫摸著手臂上的傷,眼中划過一絲狠色。
對魔笛說:「現在,我滿足你,讓你報仇,打我一頓,將我丟到望月樓去。」
魔笛哈哈大笑,覺得相當有趣,他看著天音,笑著說:「夜鷹,你這個狠勁,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我只是好奇,你這樣的人,為何和月兒相交千年,都沒有得到她?相反讓魔弦有機會,趁虛而入,得到了她。」
天意心中一痛,恨意立現,冷冷說道:「我和她只是朋友,過去我不能娶她。現在,我既然來了,你放心,她和魔弦一定會分開。」
魔笛好奇地看看他,說道:「又是你們那個什麼神族的規矩,對吧?神族的人就是虛偽,不過這樣也好,有你在,我就有機會得到她的心。」
天音戲謔地看著魔笛,問:「魔笛!你就這麼有信心,我將她和魔弦分開,她就一定是你的,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我嗎?」
魔笛哈哈大笑,對天音說:「夜鷹,你別忘了,這裡是魔族,等我打敗魔弦,成了這裡的王,就憑你?你覺得會有機會從我手邊,搶走她嗎?」
天音點點頭,認真地說:「這倒也是,所以你才會和我合作,對吧?就這樣吧!廢話少說,你動手吧!」
魔笛不再說話,揚起右手,手上靈光浮現,朝天音緩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