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救?不救?
很快,余沐兒也看見了眼前這一幕,連忙分開人群往裡擠去。一瞧見地上躺著的那人,她秀眉一蹙,眼睛裡泛起痛意。
「沒有人救他嗎?」
她抬眼環視四周。入目是看熱鬧的民眾,還有幾個身著巫服的紫帶巫女。
他們動的只有嘴,身子卻是一動不動。
她心裡湧出了難堪的意味。
這人發病的樣子,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小妹君寧。上次常芸先她離開淮陽郡後,她心急如焚,就想隨她而去,卻沒想到小妹突然發了怪病,當下倒地不起,急得她手足無措,眼淚橫飛。
那個時候的她,如她現在一樣,心下是痛苦而難堪的。
自己身為巫女,常年學習醫術,卻學藝不精,遇見患病之人無法相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痛苦呻吟,苟延殘喘。
「救救我……」男人發出微弱的呻吟。
余沐兒從回憶中醒來,眼眶頓濕,顫抖著身子轉向了身後的常芸:「芸兒姐姐……」
芸兒姐姐是藍帶巫女,是專修醫術的巫醫,她一定有辦法可以救下這個可憐的人的!
常芸很快就猜到余沐兒的想法,她眉頭皺起,搖頭。
「沐兒,走吧。」
她的聲音毫無波動。
余沐兒怔怔地看著她:「他……他就要死了!」
常芸頓住腳步,轉過身來:「沐兒,不可多管閒事。」
她沒有理由來管這些閒事。
她現在也沒有那個能力來多管閒事。
「可……可是……」
余沐兒的話還沒說完,旁邊的民眾卻是先她一步議論開了:「嘖嘖,這人還是個藍帶巫女呢,居然見死不救。」
「當然不會救了,你不知道巫女治病都是要收錢的嗎?我聽說城裡的王家大巫,為人看病要收整整一靈幣呢!一靈幣,那可是一百萬銀幣啊!夠我們吃幾輩子了……」
常芸冷笑一聲。
她太清楚這些看客的德性了。
「沐兒,走吧。」她又說了一遍。
余沐兒還是挪不動腳步。她回眸看了看那人,只見他胸腔起伏越來越遲緩,越來越微弱,眼看就要歸西了。
「不……」她快要哽咽。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是因為在恍惚中聽見了周圍民眾的議論聲,還是因為求生的**讓他迴光返照,地上的男人突然睜開眼睛,兩手一伸,攀上了常芸的腿!
「救救我……」
他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整張臉都在劇烈地顫抖著。
常芸低頭看著他。
「我救不了你。」
她低聲說道。
「不……你是巫女……你可以的……」
常芸不想再多說,右腿微微抬起,就想從男人的鉗制里脫身出來。沒想到,她剛一抬腿,那男人不知從哪裡來的猛力,一下子就死死地箍住了常芸的右腿!他的指甲,嵌進了常芸的肉里!
常芸吃痛,厲斥一聲:「放開!」
那男人決絕搖頭,面色是視死如歸的神情。
尊嚴算什麼,禮數算什麼,在自己的命的面前,什麼都不是!
這一鬧,周圍指指點點的聲音越來越多,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般地看向常芸。常芸環視一周,突然冷笑,反手就將權杖抽了出來。
「你要是死在我手裡,他們,就都是兇手!」
話音剛落,她已然調動靈力,剎那間,不管是圍聚成一圈的人們,還是呆呆站著的余沐兒,都感受到了一股不可小覷的靈力氣息撲面而來。
「病退!疾散!」
常芸厲喝。
這是她第一次,在真正的病患上施展開身之術。
不過須臾,便有一抹黑霧從男人的毛孔里幽幽鑽出,那黑氣有著難聞的腥氣,在空中打著捲兒,慢慢地變幻了形狀——
赫然變成了一條一丈多長,吐著信子的毒蛇!
余沐兒大駭。她也曾跟隨易秉謙學習開身之術,她很明白,病因具化的含義到底是什麼。
原來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怪病突發,而是被人下了劇毒!
不僅是她,周圍的三兩個紫帶巫女也同樣意識到了眼前的狀況。她們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幸災樂禍地看著常芸。
從這蛇的長度和兇猛程度來看,此毒必然無解。很顯然,這個女子被這個男人和她的同行好友,給坑了!
然而,下一幕,卻讓她們瞠目結舌,震驚異常。
她們眼睜睜地看見,這個年紀輕輕、但面色冷毅的女子,居然以手成爪,向著那空中挑釁的毒蛇抓了過去!
那團不過是病因具化的黑霧,居然,被她生生地給抓住了!
「不,這怎麼可能……」
人群里的巫女睜大了雙眼,毫不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幕。巫女之所以不同於尋常大夫,正是在於巫女可以利用靈力給病患開身,將其病因具化,從而快速知曉病因,方能對症下藥。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們,病因具化的黑霧,居然也能被人一手抓住!
她們,也從來沒有人試過……
常芸毫不在意身邊人的議論唏噓。她只覺得她一抓住那黑蛇,便有一股涼意從手掌傳來,繼而是劇烈的疼痛。
而同時,她也敏銳地看見,那男人灰敗的神色,似有所緩和。
莫非,自己所感受的,就是這男人所感受的?
這般想著,常芸面上就帶了狠意,輕念口訣,調動全身的靈力!
猛地,一瞬紅光從她的身體裡迸出,她手裡的黑蛇,像是被她捏碎了似的,頓時化成點點光點,消散不見!
「啊!」
地上的男人吐出一口渾濁的烏血,緊緊箍著常芸的手也全部鬆開了。
他閉上了眼睛,面色慘白,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全場一片死寂。
「這……這該不會是死了吧?」最靠近的一個黑衣大漢從震驚中醒來,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你上去看看啊。」他旁邊的一個婦人小聲催掇道。
「我……」黑衣大漢回頭看了看,發現大家都是一臉期冀地看著他,一咬牙,他挪著步子來到了那男人的面前。
蹲下,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就去探那男人的鼻息。
「啊!」
那男人突然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