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晉升比試·三
場上的形勢從蔣思彤完全壓製冷月如,一下子變成冷月如束縛住蔣思彤的武器,完全扭轉了!
在場的人無不驚愕不已。
巫女們看得真切,面面相覷,而那些民眾,卻有了自己的疑惑。
「剛剛袁大人說不得使用異武,那她這個能發紫光的,算不算異武啊?」
「唔,我也不知道呢……不過我看旁邊的評審大人們都沒叫停呢,那這是不是說明……」
兩個平民打扮的議論還沒結束,就被旁邊立著的一個紫帶巫女瞥了一眼,不屑斥道:
「她是藉助武器進行靈力外現,跟本身就帶有靈力的異武可不是一回事!」
「啊?」平民眨眨眼。
這些話聽在蔣思彤耳里,心裡的怒火更熾。她咬牙用盡全力,就要將被那鬼手鉗住的圓旋礫刃給掙脫開來!
「咣!」
只聽到一聲悶響,蔣思彤整個身子居然被那鬼手給帶著,騰空畫了個半圓,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真是好笨的人吶!」冷月如搖頭。明明武器都被牽制了,居然還死不撒手?這不是找掄是什麼?
「你!」蔣思彤顫顫巍巍地爬起來,往地上吐出一口帶沫子的鮮血,黝黑的臉上閃過一絲狠意:「冷月如,你別後悔!」
話音剛落,她突然跳上半空,雙手如仙女撒花一般,數十枚銀鏢漫射而來。
銀鏢速度極快,數量極多,且所覆蓋的範圍極廣!縱使冷月如身法甚快,也無法從這銀鏢雨中完好脫身。
在「噹噹」地用鬼手打掉幾枚襲來的銀鏢之後,一枚銀鏢劃破了她的巫袴,大腿被割破,鮮血迅速滲了出來。
「糟了!」和冷月如同行來的東嶺鄉藍帶巫女面色一冷,皺眉嘆道。
「這姓冷的要倒霉咯。」郭玉子有些幸災樂禍地笑道。
詠蘭微笑著搖頭:「不,要倒霉的是蔣思彤。」
此話剛出,就看到場上忽然起了一股妖風,直吹得冷月如破損的袴褶如扇打開。在髮絲繚繞間,她手中短弩上原本只有一尺長的鬼手突的變長變大,如數條奪命白綾,直朝在半空中的蔣思彤迅速抓去!
蔣思彤根本沒有料到這鬼手的突然期近,來不及閃躲,就被那鬼手給攫住了胳膊!
數條鬼手凝聚成兩根,一手抓她的左臂,一手抓她的右膀。冰冷入骨的寒氣從被抓住的地方傳來,凍得她思維都似乎遲緩了幾分。
就在她奮力掙扎、卻脫身不得的時候——她突然感覺一股巨大的撕扯力量從左右兩手傳來,像是,那鬼手要生生地撕開她似的!
「你瘋了?!」她大驚。
冷月如笑得很冷:「你知不知道我最寶貴我的巫服?你既然毀我巫服,那你就得承擔這個後果!」
「不不……你瘋了吧!你不想當巫女了?」這可是巫女的晉升比試,是絕對不能殺人的,一旦出了人命,殺人者不僅會被巫判院給抓走,更會被永久的除名,連巫女都沒法做了!
可是……為什麼這個女人明明懂得這個道理,她的的眼神還是這麼冷,這麼殺意滂沱?!
場上的形勢,出現了短暫的僵持。
場下的人先是詫異,繼而是濃濃的疑惑。她們這是在做什麼?怎麼忽然就不動了?
他們哪裡知道,此時此刻,蔣思彤正在忍受那即將被撕裂的痛苦。
那痛苦讓她心驚和絕望。
終於,蔣思彤認命地閉上眼睛!
「我認輸!」
她大吼一聲,聲音里滿是頹然。
她輸了。這個女人太狠,她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聽聞這句話,冷月如頓時愉悅地笑起來,順勢收回鬼手。蔣思彤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從半空跌落。
比試結束。
郭玉子驚得說不出話來:「這、這……」
常芸沒說話,而是重新看向容依。
冷月如大腿受傷的時候……她清楚地看到,容依的雙手輕微地抖了一下。
而在鬼手異變、拉扯蔣思彤的時候,她卻是舒了一口氣,然後,浮現出一絲冷笑。
「好了,第一場比試結束,獲勝者,東嶺鄉的冷月如!」銀髮老者走上來,宣布結果。
冷月如心情大好,衝著台下的眾人微笑點頭,轉而步履輕浮、氣定神閒地走下台去。
晉升比試的第一場就這般驚心動魄,一些之前從未見過巫女做法的民眾心中是又驚又奇,一種對未知力量的崇拜和敬仰漸漸瀰漫心頭。
他們第一次認識到,原來巫女的權力不是憑空而來,而是凝聚在她們自身強大的力量之中。
這樣的想法在接下來的三場比試里愈來愈深刻,漸漸嵌入了他們的骨子之中。
這也是諸如清雲鎮、雲水鄉的民眾,所不能體會的。
「接下來,是本次巫女晉升比試的最後一場,由河子鄉青帶巫女殷若凰,對戰雲水鄉青帶巫女容依!」
老者的話剛落,在人群邊緣正準備離場的冷月如,突然停下了腳步。
這方,常芸和容依對視一眼。
終於來了。
容依慢慢地從人群中走出,穩重、緩慢地拾級而上。
她能聽見周圍小聲的議論聲,能感受到萬千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灼熱感,更能體會到,她自己的心跳久違地加急。
殷若凰……只要一念這三個字,她就能清晰無比地想起第一次在巫學院遇見她時的場景。
一個懦弱卑微的鄉野女孩,被人惡意地推搡,撞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那個懷抱的幽幽香氣,她現在都還記得。
那時的她抬起眼,便見著一張美艷不可方物的臉。十多年過去,她見過的人何其繁多,卻再也沒有一個人,能讓她能夠再有當時的那種悸動。
打住回憶,她深呼吸一口,向另一側的台階之上看去。
不得不說……她還是那麼美。
若非要找詞來形容的話,便是妖艷和魅惑。柔順如瀑的黑髮並未被髮帶給束了起來,而是松鬆散散地披在肩頭,幾縷青絲滑過她白皙如玉的臉龐,一雙眼睛盈盈地閃著誘人的微光,嬌唇如花,舒展著撩人的姿態。身材玲瓏有致,青色袴褶的一側開了長長的一道口子,露出光潔修長的玉腿。
容依耳畔似乎還能聽到少女第一次拿到巫服時的歡呼雀躍。可時光荏苒,她卻親手,在曾經珍貴的巫服上開了長長的口子。
她們改變了時間,時間也改變了她們。
她們是敵人。
台上是。
台下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