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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均有劫數,或早或晚。
那些天縱英才,更是劫難重重。
而和尹路他無與倫比的煉丹天賦相輔相成的,就是他的戀愛腦,也就是俗稱的情劫。
如今的尹路,情劫應該差不多過去了。
情劫過去之後的他,宛如新生,只需要一點點的時間,他就能變得和從前截然不同。
劫數一過,人自然也會變得正常不少。
而尹路之前種種「痴迷」表現,或許也有劫數所致的成分在。
紀子成的確老道又聰明。
可他再老道,再聰明,也終究只活了這麼幾十年而已。哪怕他天賦過人,在阿蘿這個「老前輩」面前,還是欠缺了一些經驗和看人的眼光。
譬如阿蘿就能看出尹路現在的心態,但紀子成還以為尹路沒有割捨從前。兩者經驗上的不同,運用的方法自然就不一樣。
當然,紀子成這個人多疑,所以沈夕漸越是什麼都不做,紀子成就會越緊張。最後漏洞百出,阿蘿也不介意提前結束這場無意義的比試。
都說這冤家路窄。
這天下午,沈夕漸就和紀子成兩個人在尹路家裡碰面了。
「你們來了。」尹路見他們兩個人都在門口站著,笑了笑,「大成,這是小溪,他天分很高,雖然才和我學了幾天的字,就已經趕上你了。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你們現在的學習進度差不多,乾脆就一起教了吧。」
紀子成萬萬沒想到,自己裝傻反倒便宜了沈夕漸?
雖然這個名義上是老祖宗,但他明顯是站在阿蘿那一邊的啊。
紀子成心裡寫滿了糾結。
他一邊想要趁機試探一下沈夕漸,一邊又害怕被尹路瞧出點什麼東西來。
實在麻煩。
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先弄清楚沈夕漸到底打算做什麼再說。
抱著這樣的想法,紀子成和沈夕漸一起上課,最後一連上了十天的課,還是沒有發現沈夕漸有什麼動靜。
嗯嗯嗯?
要不是知道沈夕漸認識字,他都要以為沈夕漸真的是來學認字的了?
「今天就先到這裡,天色也晚了,你們先回去吧。」尹路將東西收起來,給這一大一小兩位學生下課了。
「大成,你還是需要一個同窗。」尹路隨口笑道,「自從小溪來了之後,你學習的速度就快多了。」
紀子成憨憨一笑,「我總不能輸給人家小孩子吧。」
「繼續保持這樣的學習勁頭。」尹路鼓勵了一番,「好了,回去吧。」
「小溪弟弟,我送你吧。」紀子成的耐心差不多已經消磨了大半,他決定主動出擊。
一定要搞清楚阿蘿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們都在這個大木村里呆了三個月了,雖然對修士來說三個月就是彈指一瞬間,但是對紀子成來說,這完全是沒有意義的浪費之舉。
沈夕漸也沒有拒絕,而是微微點頭,答應了紀子成。
出了尹路家的門,兩人走在鄉間的小路上,紀子成將早就準備好的紙筆拿了出來,「老祖,阿蘿請您來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沈夕漸看了紀子成一眼,拿起筆在紙上寫到,「學習。」
紀子成臉上的微笑有些僵硬,「老祖,您莫要開玩笑,您又不是不識字。」
「接近尹路。」沈夕漸又寫了四個字。
還是一句廢話。
紀子成很是無奈,「老祖,雖然阿蘿是您的徒子徒孫,我也是啊,您可不能厚此薄彼。」
「可我和你不熟。」沈夕漸又細細的打量了紀子成幾眼,看的紀子成有些頭皮發麻了,才慢吞吞的寫道。
「如今我和老祖您也算是同窗之誼。」紀子成自然而然的接口,「您若是有對我不解的地方,儘管問就是。」
紀子成算是看出來了,這位老祖目前還是赤子之心,想要和他交好,自己還是要表現出一些誠意來。
「你信命麼?」沈夕漸毫不客氣的寫道。
紀子成一時無語。
「老祖您這是問的什麼問題?」過了良久,紀子成才忍不住說道,「為什麼突然問我這個?」
「我問,你答。」沈夕漸寫下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眼睛卻在死死的盯著紀子成,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他內心想要隱藏的秘密。
「不信。」紀子成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出來。
說完之後,紀子成自己都覺得奇怪。
他明明想要說的是「信」。
為什麼現在說出來的卻是內心的真實想法?
「為何?」
「若是人生來就命運註定,那人生還有何樂趣而言?」紀子成心中頓生一股豪邁之氣,繼續說道,「若是我信命,我早早的就應該死了,而不是留到現在。上天既然讓我拜入悲天宗,我自當應該抓住這一線生機,逆天改命!」
不對。
我為什麼都說了?
紀子成心裡越發的狐疑,但是他的唇舌卻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反而將自己的想法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那你所作為何?」
「自然是為了悲天宗!」紀子成目光炯炯有神,聲音也高了幾度,比起平日裡那偽裝出來的溫和謙虛的樣子,如今這種神色飛揚的模樣似乎才更加適合他。
「悲天宗,悲天憫人而已。我們悲天宗的功法,都是走的中正平和一脈,和如意宗截然相反。昔日祖師爺創下破道仙宗,旨在以力破道。力有剛有柔,故而宗門頂級功法為一攻一守,一入世一出世。如意宗所習的主攻擊的功法披荊斬棘,而我們悲天宗所修習的功法則是滋潤萬物。師尊救我之時,我被家族拋棄追殺,早已心存死志。我這一生原本就活的如同棋子,命不由己,師尊救我,便是讓我新生。我這一生,自然要為了悲天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