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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蘿眼睛一縮,已經對洪小刀的話信了五六分。
時移世易,如今還能知道她爹和她爺爺的名字的人,恐怕不剩幾個了。
「你爹阿舍,最喜歡吃的是兔子,平日裡看著嚴肅,私下裡特別黏人。我記得你母親有孕的時候,他一時三刻都黏在你母親身邊,把你母親煩的直接動手揍他。而且他還很怕洗熱水澡,因為他小時候學人家泡溫泉,結果不小心進了一個炎泉,燙掉了半身皮,足足三年才恢復,之後……」
洪小刀如數家珍,眼睛裡也帶了幾分懷念,只是這種懷念只是如那輕風拂過,不帶出半點漣漪。
修無情道的人,又怎麼會有多餘的感情?
「別說了別說了!」阿蘿趕緊打住,之前臉上的嚴肅警惕已經變成了無奈和苦笑。
再說下去,她爹英明神武的形象就要碎成渣渣了。
她信了。
這就是她爹沒錯。
不是親近的人,肯定不會有人發現她爹的偽裝的。她的裝逼功力比起她爹來,就是小巫見大巫。在司馬決出現以前,整個修真界最會裝的就是他爹了。
「咳,師兄,我爹他……」阿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沈照,十分想要學個消除記憶的法術,讓自家爹爹的光輝形象在大師兄心中能夠保持的久一點。
因為大師兄為人端方,又樣樣完美,爹爹私下裡還在煩惱,自己超然物外的高人風度不知道能不能壓過沈照天生的氣度呢。
「師父是赤子之心,我知道的。」沈照委婉的表明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只是腦海里師父的形象終於還是裂了那麼一絲。
阿蘿在心裡默默對爹爹說了一句對不起。
爹啊,你隕落這麼多年,要是泉下有知,就該知道這不是我的鍋,完全是您的師父不省心又跳出來毀你的形象了。
這麼一對比,阿蘿覺得朗雲真人這個師父還是不錯的。回去之後,自己可要對他再好一些,免得什麼時候朗雲真人也想不開,活到七八千年後再去禍害後輩弟子。
那才叫造了孽了!
「請問……師祖貴庚?」阿蘿糾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看著洪小刀這張年輕的臉問道。
「不才七千餘歲。」洪小刀雲淡風輕的回答道,「見笑了。」
七千歲!
他居然能活七千歲?
這……這根本不可能。
「降血樓的少樓主曾經用過一種古怪的法術,似乎頗像那妖族孔雀的五色神光。敢問閣下,是否如此?」沈照並不想用「師祖」稱呼洪小刀,也同樣不願意和洪小刀虛與委蛇。
朝華仙宗敗落之時,洪小刀沒有出手,就意味著他已經不再是朝華仙宗弟子。連同和朝華仙宗之間的因果,也被他用一柄紅塵劍了結。
這樣的人,就算以前他真的是師祖,如今,也只是陌路人了。
「不錯。」洪小刀讚嘆的看了沈照一眼,「論壽元,世界上唯有妖族才能笑傲群雄。我離開朝華仙宗之後,便一直藏身於妖族之中,費了不知多少工夫才換來一身妖血,藉助秘法讓我修行妖族功法。」
短短一段話,就已經可以窺探出洪小刀此人的厲害。
以人族之身,謀奪妖族壽命,如今更是一手創建降血樓,統一魔道,這樣的人,絕對司馬決那種依靠氣運的繡花枕頭所能比擬。
想起之前司馬決的神念留下來的那一段稀奇古怪的話,聯想到洪小刀身上半點都不難。
若是這樣的人有心想要對付朝華仙宗,自己和阿蘿真的能夠打敗他麼?
「那閣下此次前來,是為了姬天玉?」沈照掃了一眼洪小刀和姬天玉兩個人的樣子,實在難以想像。
「大概,也算得上吧。我有情道轉無情道,更改的契機就在姬天玉身上。」洪小刀心平氣和的解釋了幾句,「所以將她帶回去,我才能道心無暇。」
什麼?!
姬天玉和洪小刀……她?
一次更比一次震驚。
阿蘿覺得自己都被快被震驚的麻木了。
洪小刀這樣的人會被姬天玉所迷惑?
沈照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是沈照看不起姬天玉,只是以姬天玉收下司馬決的眼光來看,怎麼著都不至於讓洪小刀這樣的人折戟沉沙。
非是不能,而是不對。
「朝華仙宗以前修行有個傳統,化神先化凡。」洪小刀似乎已經看出了沈照和阿蘿兩人心裡在想些什麼,並也不吝嗇的將過去的事情說上一些。
或許是他也很久沒有見到朝華仙宗的弟子了,又或者是連他自己都忘記了他還有一段相對有趣的生活。如今看見沈照和阿蘿兩人,那些本該以往的往事,又重新湧上心頭。左右這裡也沒有他人,說上一些舊事也是無妨。
「我總共收了兩個弟子,一男一女,大弟子姬天玉性格雖然有些高傲,但也不失為一個有孝心的弟子。小弟子阿舍,性格有些跳脫,但他身負重任,是少見的有責任心的弟子。」洪小刀的臉上浮現出了幾絲追憶之色。
他收斂氣勢,宛如一個平常人一般訴說過去的事情的時候,很少有人能夠將他和降血樓樓主這種大魔頭聯繫在一起。
你說他是隱士也好,是高人也罷,哪怕你說他是人間一個不得志的儒生,也是會有人信的。
「朝華仙宗家大業大,雖然門中派系爭奪不休,但我當初修的有情道,想著即使宗門有些許不堪,若我弟子阿舍接手宗門,說不定能夠扭轉乾坤。有我為阿舍保駕護航,又有天玉在旁邊幫忙,想要改善宗門的風氣,應當不難。」洪小刀說到這裡,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譏諷之色,「我能這樣想,長老一脈的人自然也能想得到。他們知道勸說我不動,阿舍又是掌門一脈的未來繼承者,於是他們就將目光鎖定在了姬天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