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覆盆子酒（七）
時玉性格比較直爽，不喜歡拖泥帶水。在感情上也是如此，不喜歡吊著別人。
程硯秋雖然沒有直白的表白，但是他的心意已經一覽無餘。
於是時玉乾脆告訴了他林凡在自己心裡的位置。
「你喜歡他？」程硯秋問。
時玉思考了一會兒，最終確定的點頭，「喜歡！」
她不知道別人如何，但是她當初被林凡所感動，後來一直在心裡掛懷著這件事。隨著時間的發酵，那些感動一點點醞釀成了喜歡。
有時候她也會回想起從前的事情，想著那個時候林凡在她的身邊，話不多，卻總能給人安心的感覺。
人就是這樣，他在的時候不會有什麼感覺，等到他離開，他從前的那些好就一點點越來越清晰。
「這樣。那期待你能等到他來。」程硯秋心裡發空，臉上依舊笑著祝福。好像也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失態。
「多謝。」
時玉再一抬頭，「雨好像停了。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一件事情沒解決，就先走一步了。」
說完，她便掠身回去，留下程硯秋一人撐傘站在原地。
時玉可以感覺得到他的目光還落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她不能往回看。不喜歡就乾脆的拒絕，這才是對他的感情的尊重。
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重重夜色中，程硯秋有些失落的把傘收了起來。
天上的雨確實比之前小了一些，不過依舊沒有停下來。沒有了傘的遮擋，那些雨絲全部落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衣衫一點點浸濕。
「我說，你是打算站在這裡站一夜嗎？」
旁邊有人說話，程硯秋抬眸望去，卻見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到的素年正在旁邊的燈架子上坐著，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目光有些戲謔。
「唉唉唉，你還真是不走運。之前喜歡的那個心裡有人了，現在喜歡的這個心裡又有人了。你這桃花開的貌似有點坎坷。」素年坐在那裡搖頭晃腦道，一臉的同情之色。
「你一回來就是為了取笑我的嗎？」程硯秋勉強回道。
「別做出這樣一副表情來，我不喜歡。既然其他人不要你，我要你好不好？」素年從上面跳了下來，落在程硯秋的面前。
「不用憐憫我。我若是對你有感覺的話，在之前相處說不定早就喜歡你了。算了。」程硯秋也轉身往回走，「我還是回去休息吧。你回來了也剛剛好，明天通道就要開啟，到時候我們一起進入魔修領域。」
素年看著他一點點遠去的背影，卻遲遲沒有跟上。
程硯秋在走了一段路之後，發現她沒有跟上，不由轉過身來。
「怎麼不走？」
「因為想看看你這背影是不是和當年一樣。」素年說了一句他聽不懂的話。
「什麼當年？」
素年卻搖頭，「你不必知道。走吧，回去吧。」
從前的事情多說無益，還不如一切都重新開始。
素年回來，時玉自然很是歡喜。程硯秋知道他們兩個許久未見，應該有很多話要談，於是今晚則去了書院當中。
素年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嘖嘖道：「你還真是狠心。這樣好看的一個人，你也捨得讓他失望？」
時玉攤手，「不然你讓我如何？就是因為程師兄特別好，我就更不能辜負他。」
「那你是真的喜歡上林凡了？」
「嗯，喜歡上了。」現在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時玉也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的感情。
素年也點點頭，「林凡人不錯。他應該也快要到虛空城了吧？如果他能夠在最後關頭趕過來的話，那這真是天定姻緣。」
「他應該會及時趕到吧。」時玉走到外面，看著重重雨幕，「他知道我在這裡等他，應該會儘快趕來。」
「好吧好吧。我要被你們兩個給齁死了。這都還沒有相互坦誠心意呢，就這麼讓人膩歪。」素年擺擺手，「我先去休息了，你慢慢在這裡等吧！」
「去吧。」時玉沒有問她這段時間去哪裡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素年不主動說，那麼她也不會多嘴去問。
時玉果真就在外面站了一夜，一直到天色大亮，她始終都沒有察覺到林凡的氣息。
通道就在白鹿書院，裡面所有人想要去進入通道，那就必須要來到書院當中。時玉就在這大門守候者，如果林凡來了的話，他必然會有所察覺。
然而一直等到通道即將開啟，她等的人都還是沒有到來。
「走吧，我們先去廣場吧。」素年挽著她的手道。
通道的傳送陣就是在白鹿書院內的廣場上，現在所有的人都在裡面集合。
時玉遠遠的看了一眼外面，和素年一同進了書院。
然而在走了一點不露之後，她才察覺出不對勁來，「你……現在已經能夠自由出入這陣法了嗎？」
在之前她都是不能進入的。
「這個陣法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多大阻礙。」
「嗯？」
「好吧，我就實話告訴你吧，這個陣法已經沒用了。只不過現在書院裡面的人都還沒有察覺出來。」
「為什麼？難道你……」
「我之前一直都是在那兒石頭裡面。那石頭裡有一團魂玉精髓，我其餘的魂魄就是在那裡面。這段時間我已經徹底將另外的魂魄給融合完畢，而這塊石頭也就沒用了。」素年解釋道。
這塊石頭是整個陣法的陣眼，現在陣眼被廢，那這陣法自然也無法繼續維持下去。
「另外的魂魄？那你現在是什麼狀態？」時玉忍不住問道。
「其實就是把以前殘缺的一些東西全部都給想了起來而已。」素年道，「我原來的時候雖然大概記得一些從前的事情，可是對於某些人卻徹底沒了記憶。而現在我已經找回來了。唔……或者說，現在才是完整的我。」
聽到這段解釋，時玉才明白過來，「那你的修為？」
「還沒漲回來。不過以後想要修煉回來易如反掌。」
時玉聽完，忍不住稱奇，「真是沒有想到，三界花就是三界花，效果竟然如此強大。」
這麼好的東西素年都能夠得到，她基本上可以猜測的到素年在生前應該也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又或者說是她的背後有一個非常強大的家族。
「是很強大。一朵花竟然竟然兩個人都活了下來。」素年又是一嘆，「當初那個時候我都已經做好啦，煙消雲散的準備，卻沒想到最後如此僥倖。算了，都過去了。」
素年一副什麼都不願意提的樣子。
時玉這才漸漸發覺，這次回來的素年和從前似乎有些不太一樣。從前的素年會沒心沒肺，現在的素年偶爾間會流露出一絲沉痛。
想著她以前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不可能所有遇到的事都是開心快樂的。現在所有的記憶都恢復過來，有些令她難以忘懷的傷心事也都浮現了，所以才會成為現在的模樣吧。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最重要的就是把現在活好。」時玉寬慰道，「現在看到你這是不是嘆氣的模樣，我倒有些懷念從前的你了。」
素年身形一滯，又嘆了口氣，「其實我倒不希望我把另外的魂魄給找回來。」
有些事情或許忘記才是最好。
「走吧走吧。」素年晃了晃腦袋，想把現在的情緒給排斥出去，卻又見前面程硯秋突然出現。
這麼猛然一見到他，素年心裡一痛，抓住時玉的手也忍不住握緊。
時玉把她的反應全部都看在眼裡，見她的目光落在前方程硯秋的身上，有些疑惑，「你怎麼了，還是說你和他之間怎麼了？」
素年搖頭，「我沒事。」
「……」
從出門到現在，素年情緒的變化十分明顯，若是說它真的一點事情都沒有，時玉半個字都不信。
不過現在她也不好多問，只是直覺的，感覺蘇聯的變化和程硯秋兄有很大關係。
兩個人沉默著來到廣場上，其他的人都已經來齊，現在正熱鬧成一片，每個人都和自己相熟悉的圈子站在一起，坐等通道開啟。
時玉認識的人並不多，更何況她現在有素年陪著一點也不會覺得孤單，兩個人一過來找了一個角落裡，就坐了下來。
素年坐下來後，整個人有些失魂落魄，精神很是萎靡。眼神也直勾勾的盯著地上的雕花，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看到她這個狀態，時玉剛剛放下去的心，忍不住又提了起來。
她把肥貓叫了出來，問它道：「素年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感覺她有些不太對勁。你能不能看出什麼來？」
肥貓跳到素年的肩上，用爪子拍了拍她，「喂，你這到底是怎麼了，魂落魄的樣子？」
素年此時抬頭，眼睛裡閃過一絲迷惑，「我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就是感覺心裡很難受，很空。像是什麼東西被人給奪走了一樣，可自己卻無能為力。」
「剛剛出門的時候你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樣子？」時玉在旁邊加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好像在看到他之後，就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對勁。」素年感覺自己的頭有些痛。
「他？誰？程硯秋嗎？」時玉不由問道。
然而素年已經頭痛的連話都答不上來，她額頭的青筋爆出，冷汗也開始冒了出來。
她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時玉嚇了一跳，「她這個樣子……」
「她之前幹什麼去啦？」肥貓也看出來了她的不對勁，不由問道。
「說是融合靈魂。」時玉當即之前知道的事情大概的和肥貓說了一遍，「難道是融合靈魂出問題了？」
「應該是。只能繼續等著看了。」
「……」時玉有些不太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在素年頭疼了一會兒之後，很快又漸漸平復了過來，只是在時玉看過去，她感覺素年整個人的精神都變陰暗了不少。
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看來還是她太過的孤陋寡聞，對於這種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一點頭緒。想來想去，或許她可以去請教一下副院長。
「你現在好了一點沒有？」時玉問素年。
素年卻抬頭看她，「我剛才那個樣子是不是非常的奇怪？」
時玉如實點頭，「是。」
「哦。我沒有事情，你不用擔心。現在你快點進入魔修領域，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你這個樣子真的沒有問題？」
素年搖頭，「我之前靈魂融合，現在看來，只怕是出了一點問題。不過段時間內我還是能夠支撐的住。」
時玉聽到她這麼說，知道她應該心裡有數，於是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很快的，通道開啟的時間就要到來。大約還有一刻鐘的時間，時玉有些失望的看著人群，林凡看樣子是來不了了。
「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我有點事情離開一趟，立馬換回來。」
「嗯。」
時玉飛快去了藏書樓，書院裡面的藏書樓現在他可以自由出入，守在外面的長老得了吩咐，見到是她來，不由臉上閃過一道驚奇之色：「時姑娘你現在怎麼會來這裡那邊通道？不是快要開啟了嗎？」
時玉道：「我這裡有一點事情要來一趟，麻煩讓我進入內部吧。」
那長老沒有懷疑，二話不說就親自過去為她打開了門。
時玉一進來就來到了之前角落裡放著的劍法處，她想了想，最後拿出一個不起眼的鐵匣子過來把那劍法放了進去，接著是放入她後來釀造的覆盆子酒。
把東西裝好了之後，又放回了原來的地方。
希望到時候他拿到這個劍法的同時，能夠得到這個東西。
當初這酒釀造出來的時候，她就在想，如果林凡自己身邊那就好了，兩個人可以一同品嘗一番。
現在林凡沒有如他期望中的那樣來到這裡，那他就把這酒放到這個裡面。
這一次她即將離開，也不知道兩個人，下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
但願時間不要太久，也希望他不要把自己忘記。
把東西全部都放好了之後，她向那位長老道謝，最後飛快的離開了這裡。
哪怕是在最後一刻，她都還是心懷希望。
希望林凡能夠及時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