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烤鴨
虛空城的長街上，人來人往。時不時妖獸拉著的馬車路過，妖獸踩在青磚上，發出「噠噠」的脆響。空氣中又漂浮著若有若無的花香，似是遊人興盡乘花而歸。
林凡行在人群之中，旁邊是擦肩而過的人。他的眼睛望著人海，眸中全是失望。
找不到她。
還是說她連見都不想見自己？
帶著失望自街中走過。人群後，時玉在路邊的藍楹花樹下出現。
風不知何時出現，淡藍色的小花點點落在她的肩頭，又被風吹得沿著衣衫滾輪下來，最後掉在塵埃里，零落成泥。
時玉毫不猶豫地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她和林凡已經沒有再見的必要了。如果可以，最好此生不再相見。
偌大的城中，兩個人終究是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既然來到虛空城的最後一樁事也都已經了結，時玉便也沒了繼續呆在這裡的理由。讓路人幫忙傳了個口信去白鹿書院，她便往飛行驛站行去。
路過人山人海，終究一人獨歸。
時玉不急著趕路，此時她胸腔中翻滾著的情緒很複雜，也很微妙。這讓她忍不住緩下了步子，細細感受這種感覺。
突然間，時玉想吃點東西，不拘是什麼，甜的鹹的都行，只要有東西能把胃填滿就好。
街道兩邊的食肆從來不缺，一路綿延著，層層吆喝不止。又因傍晚，已經快點晚上飯點，路上食物的香味也就愈濃。
時玉隨意進了旁邊的一家食肆，裡面不算熱鬧，但是桌椅擺設卻設有單獨的桌椅。她進來時，裡面已經有幾位客人。這些客人都是修煉者，再看招呼的店家，竟然也是小有修為，只是不高罷了。
「客人要吃點什麼？」店家很是熱情。
時玉一掃台前的招牌，上面並沒明碼標價，不過中間的一道菜卻最為顯眼。
「給我一壺烏龍茶，一疊栗子糕，再來一份烤鴨。」
時玉點完，走到最邊緣的角落坐了下來。她不太喜歡被人注意，倒是在角落裡靜悄悄地觀察別人，會讓她覺得更有安全感。
不過今日她是沒了這心思。
店家很快就把茶和點心送了上來。栗子糕應該是出鍋後就溫在那裡的，端上來時，上面還氤氳著一團熱氣。
這栗子糕和尋常時玉所吃的混合這麵粉蒸熟的又有所不同，這與其說是栗子糕，倒不如說是栗子大福。外面一層白糯彈軟的糯米滋皮子，裡面則是一團炒熟的栗子肉。
栗子本身清甜，糯米滋口感獨特，兩者混合在一起，倒越吃越香。這當餐前小點來說，很是不錯。
時玉被栗子的清甜給治癒了。暖暖的食物下肚，填滿了原本空落落的心。看著面前白胖可愛的糰子糕點，時玉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上，美食或許是最不用擔心失去的東西了。
「沒有想到你會在這裡。」有人悄然出現在旁邊，自顧自的拉開了旁邊的椅子，就在時玉的身邊坐了下來。
時玉沒有特地抬頭看來人是誰，這個時候還會來找她的，除了林凡，也就只有她了。
蘇梵音。
「這家店原來還在。」蘇梵音的語氣有些感慨，「從前的時候我還算挺喜歡來，每次不願意在宗門呆，就會自己悄悄過來坐一坐。這家其他的東西一般，但是烤鴨的味道卻是極好的。只是要價太貴，倒是嚇跑了不少客人。」
蘇梵音坐在時玉的左側，時玉可以嗅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似乎是木樨花的香味。
時玉很不喜歡，不知是因為這香氣還是因為這人。
蘇梵音那邊似乎是說夠了，她微微側過頭，看向旁邊面無表情吃著糕點的時玉。
重新活過來的時玉比從前面目不揚的時玉實在耀眼太多，且時玉的天賦也遠遠高過她，若是讓人來評說，只怕大多數人都會不解林凡為何會為了她而放棄時玉吧。
這也是她這麼多年來一直努力的理由。
「我在很早的時候就知道你。那時候，我和他們還是剛認識。偶爾聊天時，總會聽到他們提起你。那個時候我就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讓他們一直記掛著。」蘇梵音娓娓地說著昔日的往事，「其實初見你時，我倒覺得你沒什麼特別之處。後來你死了，我才真實感覺到你的無處不在。」
稍微停頓了一會兒，蘇梵音苦笑道：「他是真的很喜歡你。我追隨他那麼多年，前十年裡，他不曾跟我多說一句話。那個時候他還不相信你已經死了。我的追隨在他眼中，視若無物。後來他大約是漸漸死心了，人也迅速頹廢的厲害，那時候他還是不理我。後來他誤入妖獸族群中……」
「別說了。」時玉垂眸看著手裡茶杯里的茶葉沉浮、綻放，「你們的那些往事我不想聽。你想說什麼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唉。」蘇梵音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裡還有他。人一生苦短，古有三妻四妾，我並不介意和別的女人共同擁有他。」
「咔嚓」一聲脆響，原本被時玉握在手裡的茶杯崩裂，滾燙的茶水從時玉的手掌中流下，淡淡的茶香溢開，滿室飄散。
時玉心頭暴怒，她怎麼可能會願意去和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這蘇梵音把她當成什麼人了？
但一看到蘇梵音眼中的祈求之色時，心中的怒火通通化為憐憫。
這得愛的有多卑微，才會過來和她說這些。
「我失態了。」時玉收斂心神，拿著旁邊乾淨的餐布擦著手上的茶漬。蘇梵音這樣的想法在她看來讓她很難接受，畢竟是不同環境下長大的人，想法不一樣也很正常。
從前看男主文，七八個乃至十幾個女主們能接受別的女人分享她們的老公，並且還相處的和親姐妹一樣，她那時候只當故事看，心中沒覺得有什麼。
而現在看來，還真是殘忍。
「你來找我，林凡他可知道？」
「他不知道。」
「你回去吧。」時玉道，「今日我會當你從未見過我。而他，我今後也不會再與他見面。」
多餘的，她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口。
很多事，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她覺得理所當然的，別人不一定會這麼想。
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