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絲娃娃（五）
對於修煉者來說，肉身的疼痛是最低級的考驗。這種疼痛只要咬牙忍一忍也就徹底過去了，而人一生中更多是的是折磨你的意念和精神的痛苦，這種痛如跗骨之蛆一般，逃不掉掙不脫，只能任由它將你重重困住，不得解脫。
青塵目光落在林凡身上落了半晌。
林凡確實是聰明人，到現在為止，林凡從未在時玉面前表露過出格的情緒。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恪守他現在身份定位，他可以是時玉的同鄉、同窗、朋友，但絕不會再是從前的那個林凡。恰到好處的距離，不會讓時玉覺得尷尬，同時又不會排斥他的存在，也確實是用了心了。
他們這些人外人看來是一個團體，但實際上，他們遠沒有別的團體那麼親密無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之所以現在都還沒有分道揚鑣，一是因為時玉，二來則是因為各自的人品。
雖然關係不算親密，但是每個人都是值得其他人交付後背的人。這種的不交心卻又能相互生死相托的關係，說起來也確實夠詭異的了。
看著時玉將一縷縷的本源之氣放入火焰之中，溫羨不由朝著青塵咬耳朵，「說起來，好像一直都是小時姐照顧著我們。」這些年來，他們從時玉那裡得到的好處也不少了，相對的，他們付出的反而不算多。
「自己實力不如人的時候，接受朋友的幫助並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你現在無法還這個人情，但是世事難料，將來不見得就沒有你出力的時候。你只需隨時做好準備就成。」這不僅僅是青塵所想，更是其他人的念頭。
修煉者有時候比人世間的凡人要純粹許多，實力是他們永恆的追求，因果是身上的枷鎖。解開因果，也是一種修行。
溫羨點點頭，安靜了下來。
中間，林凡似乎在漸漸適應火林的煅燒，不過他渾身汗如漿瀑，衣衫全被汗水浸透，但火靈火焰一動，這些汗水又很快消失，露出他身上爆突的青筋，這副模樣，確實不太美好。
然而這還只是剛剛開始，內丹修復對於受著煎熬的人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無限拉長，好像走不到盡頭。
……
碧海灣。
月桓階和楊陌的出現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過劍聖他們早因為魔淵的動靜離開了這裡，只留下鳳婆婆還守在這裡。
靈境消失的事讓鳳婆婆整個人顯得比從前蒼老了不少，靈境對她來說意義非凡，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她覺得靈境是自己的私有物。如今這麼重要的東西沒了，也不由得她不傷心。
第一俊身為她座下的弟子，這段時間自然少不得在身旁服侍。
夜深人靜，他和北宮相思兩人坐在海邊的台階上時，免不了談起這件事。
「你師傅她老人家還好嗎？」北宮相思手裡捧著個西瓜，在海邊一邊看星星，一邊吃西瓜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說起師父，第一俊有些沮喪，「靈境徹底消失不見，我師父只怕一時難以從這打擊中走出來。」他身為地址，自然知道當初師父是在壽元將近的時候發現了這靈境，正是靠著靈境的幫助，所以才有今天的成就。對師父來說，靈境是特殊的存在。
北宮相思遞給他一片瓜，「你也別太難過，時間會抹平這一切的。」
「我不難過。只是當初答應了要帶你一起進靈境的，卻沒想到我們兩個都沒進去。如果靈境沒有消失那就好了。」第一俊喪著一張臉，覺得老天真是對他不公。
「其實你也沒有必要這麼沮喪，我們只是沒有進入靈境而已。你想一想林凡他們，據說他們內丹破損，修為跌落，以後想要再起來，難之又難。」都是天之驕子，這才是真正的不公。
第一俊稍微一做對比，發現自己還是挺幸運的。
「他們其實也都挺厲害的，不過據說他們去了海底，後來就再沒動靜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兩人不約而同沉默了下來。這種事情，總不會讓人心情太好。
「算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天眷顧的話，說不定將來我們還能見到他們。」
「嗯，一定會再見到的。」
「一定會再見到誰？」兩人背後想起一女聲，第一俊和北宮相思不由相視一眼，飛快地躍入了上空，手中也做出防禦姿態，「誰？！」
等到他們仔細一看，卻見是失蹤了半年的月桓階和楊陌。
「你們兩個怎麼都沒半點聲響？」北宮相思佯裝生氣，「差點被你們嚇死。」話雖然這麼說，可她心裡卻驚訝不已。
他們兩個修為也不算差了，楊陌和月桓階雖然比他們實力更高一些，但半年前，還遠遠不能這般悄無聲息的靠近他們身後。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兩人修為精進了很多，已經同他們拉開了差距。
「抱歉啦，只是一回來就看到你們兩個在月下你儂我儂，忍不住過來瞧個究竟。」楊陌笑嘻嘻道，看著他們的眼神也充滿了曖昧。
北宮相思被她看得臉都紅了，卻沒有否認她的話，「我說你們兩個這半年來是去哪了？當初大家一起去找靈境，我們回來了，你們卻不見了，當時劍聖找了半個月都不見你們的身影。」
「這事是我對不起老師，當時我們也是無意中走散了，沒有來得及給你們留言。」楊陌半真半假道，「我老師他們現在還在碧海灣嗎？」
「沒，幾個月前魔淵大動，劍聖他們前去天上天查看了，留下來的只有鳳婆婆。」鳳婆婆之所以會留下來，也不是為了找他們，而是為了尋找靈境。
說到這，北宮相思見他們身上的氣息越發渾厚了不少，心裡不由生出一絲狐疑來。
「半年不見，你們似乎修為大增，難道此行去海底，是遇到了什麼機緣不成？」北宮相思眼中有羨艷之色。
楊陌笑了下，「這事等我們去見了鳳前輩再細細說給你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