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檸檬芍藥花糕(三)
楚辭大約是沒有想到時玉會這般直白,表情一滯,有些意外。
從他這幾天所查到的資料上來看,眼前的女子應該和自己徒弟是雙胞胎,可是兩個人的氣質卻迥然不同。
徒弟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有些唯唯諾諾,可這女子的態度,分明就是把自己當做平輩來看。
腦海中閃過女子的修煉歷程,他不得不承認,此女的修煉速度確實異於常人,並且還又有幻師這個身份加持,確實已經把徒弟給比了下去。
「公平競爭吧。」他剛才在時玉對面坐了下來,引得旁邊的弟子們紛紛逃離這裡。
「什麼?」時玉不解,又看著那些弟子離開,調侃道:「看來你這個人平時一定不苟言笑。看看他們,多怕你。」
「你和小初兩個人是姐妹,不如就乾脆公平競爭,你們……」
「我拒絕。」時玉直接打斷他的話,似笑非笑看著他,道:「九長老你還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盤。想讓我來當激勵澹臺初成長的工具?你似乎對我有什麼誤解。」
「這話怎麼說?」楚辭凝起了眉頭,整個人的身體也往後一靠,目光落在時玉的身上,似乎想要看她接下來怎麼說。
「在我看來,澹臺初她從來都不是我的對手。我為何要浪費時間在她的身上?」時玉抬眸,正面迎上他的視線,「這幾天來,澹臺初應該和你說過我與她之間的恩怨吧。或許你也在這幾天裡對我調查過一番。不過,我真沒有和她爭搶什麼的意思。」
「那你那天為何要說那樣的話?」
「哦……那天啊……」時玉把目光滑向一邊的書架上,看著外面陽光垂落下來在那泛黃的古籍上,語氣輕巧:「我不過是嚇嚇她罷了。」
嚇嚇她?
楚辭目光微沉,原本就比較冷漠的眉眼頓時帶上了一絲凍人的寒意。
可時玉絲毫不為他這目光影響,語氣帶了幾分調侃,「誰知道她那麼不經嚇,我只說了那麼幾句話,她就草木皆兵,還驚動了你來當說客。講真,你這徒弟也不咋地,不如乾脆將她換了,收我為徒。」
「收你?憑什麼?」
「憑什麼都可以。」
「你比不上她。」楚辭拒絕道。
時玉也不失望,只是嘆道:「你還真是可惜,年紀輕輕,竟然眼睛就瞎了。也罷,我們兩個來打個賭如何?」
「不賭。」
「嘖,你這人真無趣。那你就守著你的寶貝徒弟過吧。反正我剛剛說的話都是真的,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和她搶什麼。」
說完,時玉把手中的古籍合上,放回了原來的位置,離開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風洛則開始去掃蕩各大交易號和交易市場。
而落日崖也確實和時玉之前所說的那般,動靜越來越大,方圓百里以內的妖獸,猶如瞌藥一般相互鬥毆,仿佛在爭奪著什麼東西一樣。
原本寧靜祥和的森林裡,到處瀰漫著血腥味。
這邊出現的異象,也吸引了不少人族修煉者前來。
瀾滄宗作為這邊的主人,頓時加強了警戒,幾乎出動了宗門內所有的弟子,在瀾滄海域周圍巡邏,為的就是防止到時候會發生什麼變故。
時玉並沒有離開瀾滄宗,又或者說,她更像是在瀾滄宗等人來。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瀾滄海域越來越熱鬧,每日來瀾滄宗拜訪的人也越來越多。
瀾滄宗距離落日崖不過一千餘里的距離,絕大部分的修煉者前往落日崖都會路過瀾滄宗,既然路過的話,上門來拜訪自然很有必要。
而在這些上門來拜訪的修煉者之中,竟然陸陸續續的也有三四位幻師接受了瀾滄宗的邀請,答應落日崖的事情過後,前來瀾滄宗做客。
瀾滄宗的人在這個時候絕對沒有想到落日崖那邊發生的事情,將和他們瀾滄宗也有非常大的關鍵。
落日崖其實是一處被劈開的山,這座山佇立在瀾滄海域的邊緣,懸崖下面就是廣袤無垠的海岸,而懸崖的身後則是蒼蒼茫茫的叢林。
落日崖之所以會取名叫落日崖,是因為站在這個位置所見到的落日最為瑰麗,時間久了,這個名字也就被喊了出來。
林凡身上背著劍在人群外,看著海岸邊的那一座被劈開的孤峰,他雖然也是被這邊的異象給吸引過來,但他更大的目標是這次被派遣來的澹臺初。
旁邊,蘇梵音站在他的身側。。
這百年來,從前那個歡脫的少女,也因為經歷了不少的事情,整個人變得成熟大方起來。她唯一不曾改變的,就是看著林凡的眼神。
「我們已經在這裡守了三天了,你說這落日崖到底會出什麼東西?」蘇梵音問。
林凡話不多,所以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大多都是由她打開話題。
好在林凡雖然不愛說話,但也不會不搭理她。
「不清楚。天材地寶,向來都是有緣者得之。」
「這裡距離瀾滄宗那麼近,到時候澹臺初很有可能也會過來。林凡,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殺了澹臺初之後,就徹底把她放下好不好?」蘇梵音眉眼溫柔地看向他,「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不想你一直陷在回憶當中。」
這百年來,她是親眼看著林凡為了給時玉報仇一步步成長起來的。他承受了太多他不該承受的東西。
報仇沒有什麼,可是若因為一個死去的人,而後半生都活在悲傷與痛苦當中,這似乎又太不公平了一些。
憑什麼你已經死去了,卻還讓活著的人為你痛苦。
聽蘇梵音提起時玉,林凡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什麼痛苦之色。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早就已經接受了她離開的事實;又或者已經難過了這麼久,現在已經麻木了。
「梵音,你不累嗎?」林凡看著她,臉被夕陽染上了一層金色,「這樣一直跟著我,沒有回報,只為等那一份僥倖。或許我這輩子永遠都不會有別人呢?」
心裡明明聽著他說的話心臟發緊,蘇梵音還是裝作一臉輕鬆的樣子,「沒關係。反正你也不會再為別人動心,誰陪在你的身邊你都無所謂。但是我不一樣,我跟在你的身邊會很開心。你覺得無所謂的事情對我來說卻非常重要,不如你就成全我吧。」
林凡看著她儘量讓自己語氣輕鬆的樣子,目光定住。
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默默的移開了的眼睛。
蘇梵音見他依舊是這個樣子,心裡雖然氣餒,卻沒有放棄。
她已經堅持了一百年了,不是說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她可以再等許多個百年,只要將來有一天能夠等到他,等多久她都願意。
就在他們兩個交談之間,眼前的落日崖突然溫度升高,周圍的叢林樹木承受不了這麼高的溫度,紛紛化為飛灰。
所有人正詫異萬分時,卻見眼前的落日崖上面出現了一團火球,緊接著有什麼東西從那火球之中飛出來一般,迅速的化為一道流光往東方飛去。
「那是……幼生瑞獸火麒麟?」有人驚道。
剛才拿東西的速度雖然非常的快,但是還是有些人看到了它真實的面目。
「傳聞之中,火麒麟為天地靈氣所孕育,出生時會有天地異象。而幼生的火麒麟也是內容已被人族收服的階段,一旦得到一隻能進階為妖王的妖獸……」這單單只是想一想,都讓人覺得瘋狂。
「那隻火麒麟現在往什麼方向去了,我們快點去追!」
「好像是瀾滄宗!」
「……」
於是人流但是追隨著前面的那道流光往瀾滄宗所在的方向遷移而去。
林凡和蘇梵音這時也見到了澹臺初,不過澹臺初一直在往瀾滄宗那邊飛去,他們兩個也就只好跟上。
「那頭火麒麟不會是要去瀾滄宗吧!」眼見著距離瀾滄中越來越近,有人忍不住懷疑道。
「應該不會。瀾滄宗有護宗大陣,而且裡面強者眾多,這頭畜生應該不會蠢到自投羅網。」
瀾滄宗八大長老可是聲名在外,這火麒麟不過是幼生,就算是有什麼通天本領,在這個時候也施展不出來。它去瀾滄宗被八大長老捉住,那還不是要成為瀾滄宗的東西。
正議論著,瀾滄宗已經在煙波之中若隱若現,可是那前面的火麒麟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眼見著那頭火麒麟就要撞上瀾滄宗的護宗大陣,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瀾滄宗上空突然出現一道火光,緊接著沖天而起的火幾乎蔓延了整個瀾滄宗,把瀾滄宗緊緊包裹在其中。
這是什麼情況?
所有跟隨而來的修煉者都被這一幕給震住了。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火?
再仔細一看,那火居然像是生出了靈智一般,竟然在最上面還幻化出了一張人臉,在那人臉上的兩隻眼睛裡,兩團青焰正熊熊燃燒,如同陰森的鬼火。
火的出現讓火麒麟歡呼了一聲,旋即撂著蹄子就沖了進去。
到這一幕,所有人已經看不懂了。
「這是火靈?」蘇梵音一臉震驚的看著眼前的沖天大火,「怎麼會這麼大?」
林凡卻皺著眉,「火大不是問題,問題是為什麼這個火靈這麼大,瀾滄宗的人卻不把它給收服了。」
眼前這火靈比起海心炎鼎盛時期還要強大,能夠將整個宗門所在的島嶼都給包圍、還單身了靈智的火靈,肯定不是一天一夜就能夠成長起來的。
瀾滄宗這麼大的勢力,裡面那麼多強者,又怎麼可能沒有發現這個威脅,為何他們卻不動手把這火靈除掉?
「而且,火麒麟如果與火靈融合的話,只怕瀾滄宗整個宗門都不保。」
「不對。」林凡說著,又發現了一點其他的事,「這火靈裡面還有其他的東西。」
這時顧老的聲音也傳了出來,「火靈裡面還有一個人。一個小孩。」
其實隨著顧老的話音剛落,那火靈裡面的小孩也漸漸的顯示在眾人眼前。
那個孩子不過五六歲大小,盤坐在火中,令人感到驚奇的是,他的頭髮披散在背上,銀白一片。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銀白色的頭髮代表著什麼。而且眼前這個孩子看上去那么小,並不太像是什麼老妖怪返老還童。
所以……這個火靈之中所困著的,竟然是一位幻師。
這周圍的修煉者加起來聚集差不多有幾千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在那銀白頭髮的孩童身上,一時之間有些躊躇著要不要過去。
瀾滄宗的弟子們也有些意外。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原本以為落日崖那邊就算發生什麼事情,應該不會波及到宗門。卻沒有想到那裡竟然是誕生了一隻火麒麟,而且那火麒麟一出生還就往他們宗門跑,最後又莫名其妙的引出一隻兇惡的火靈來。
這事情的發展,讓人都措手不及。
瀾滄宗門內。
九長老看著上空熊熊燃燒的火焰,眉頭緊蹙。其實看這些火燒的那麼誇張,但是因為宗門有護宗大陣的存在,所以並不能傷到內部分毫。
他們現在更為擔心的是在火中間的那個孩子。
「掌門大師兄,那頭火麒麟也已經沖入了火靈之中。」九長老面色凝重道,「難道您還要繼續猶豫不決嗎?」
在九長老的旁邊,還想著另外八個人,不過這麼個人並沒有他那麼年輕,有些人已經頭髮花白,有的則步入中年。
站在最中間的那一個,頭髮鬍鬚皆白,眼神之中帶有痛色。
「那到底是我的孩子,難道我還是救不了他?」
他這一生只有一個兒子,他小心翼翼守護了那麼多年,難道最後還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掌門大師兄,你之前不是說有解決的辦法嗎?現在都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了,不如死馬當作活馬醫。不然的話,這火靈狂暴起來,只怕在湖中大戰,到時候也保護不了。」
「這件事只有幻師才能夠解決。可是在第七重裡面的幻時只有那麼幾個,之前我也邀請了好幾次,他們都選擇拒絕。這個時候我就算是有心也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