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紅印

　　  儘管被張嬸攙扶著，我的手卻還在顫抖。

　　  「趕緊打些熱水！」張嬸望向管家身後的丫鬟春桃，「小姐受驚了！」

　　  ……

　　  「小姐，還需要加熱水嗎？」

　　  房間內，春桃站在浴桶旁對我微微欠身。

　　  「不用！」我搖頭。

　　  鏡子中的自己，臉色蒼白。

　　  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樣。

　　  「小姐，那我服侍你沐浴！」

　　  說著，春桃便走了過來。

　　  我沒有做聲，任由她替我寬衣。

　　  可剛脫了一半，春桃的瞳孔突然收緊。

　　  其中，溢滿錯愕。

　　  「怎麼了？」我微微蹙眉。

　　  「沒……沒什麼！」春桃使勁的搖頭，「小姐你身子好冰，趕緊進去泡著吧！奴婢去給您熬點燕窩粥，好讓你暖暖身子！」

　　  「嗯！」我輕哼了一聲。

　　  春桃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叫住了她。

　　  「春桃，我在鄉下買了一棟小宅子！」我望著春桃微笑，「你的娘親已經搬過去了！原本成親我想帶著你做陪嫁丫頭的，但知道你一直惦念著母親便作罷了！對了，我會讓爹收你為義女，這樣你便能尋個好人家。」

　　  話畢，我將自己浸在水裡。

　　  「小姐！」

　　  突然，春桃壓低聲音急促的叫我。

　　  我順勢望去，看到她正蹲在浴桶旁邊。

　　  「又怎麼了？」我笑道。

　　  「小姐，你的身上！」

　　  聽春桃這麼說，我倒是愣住了。

　　  春桃急的直冒汗，趕緊去到旁邊拿來銅鏡。

　　  等她將銅鏡放在我的面前，我只看了一眼便驚呼出口。

　　  在我本該隱沒在衣裳里的皮膚上，布滿了深深淺淺的紅印。

　　  像是，一朵朵綻開的紅梅。

　　  摸上去不痛，卻有些痒痒的。

　　  「這是怎麼回事？」我急忙拿手去擦。

　　  可越擦，卻越發的鮮艷。

　　  「小姐，你要小心夫人！」春桃急忙道，「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

　　  小心夫人？

　　  春桃口中的夫人，叫何塞花是我的庶母。

　　  娘親早逝，是她將我帶大。

　　  對我，寵到了縱容的地步。

　　  倒是對她的親生女兒我的妹妹藍雲，嚴厲過頭。

　　  「我不明白？」我望向春桃。

　　  「小姐，總之你要小心夫人！」春桃從櫃裡面拿出一件衣裳掛在衣架上，「穿這件高領的，不要露出這些紅印！」

　　  「為什麼？」我微微皺眉，「大概蟲子咬的！」

　　  送親途徑樹林，濕氣大蚊蟲多。

　　  也許，就是在那裡咬的。

　　  「小姐，你相信我！」春桃急了。

　　  「好好好，你出去！」我趕緊道。

　　  春桃走了，臨走前叮囑我穿上高領的衣裳。

　　  我貪婪的泡在溫水中，覺得身上的酸痛緩和了。

　　  拿起軟布準備洗面，目光卻無意間落在了指甲上。

　　  指甲縫裡，卡著綠色。

　　  原本以為是污垢，拿近一看居然是青苔。

　　  是那種，墨綠色的青苔。

　　  頓時，我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

　　  之前上花轎的時候，我已經梳洗沐浴。

　　  上轎之後，更是沒有離開過。

　　  那麼這指甲裡面的青苔，又是從何而來？

　　  急忙站起身，我緩緩的垂下眸子。

　　  身上的紅印，遍布全身。

　　  甚至，蔓延至私隱之處。

　　  像是，紅梅一樣的綻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