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瘟疫（4）
就在丹妮卡和菲麗絲默默無言的時候，艾雪突然推門，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說道：「瘟疫又一次爆發了！」
就站在丹妮卡旁邊的菲麗絲明顯感覺到她的身子僵了一下。
丹妮卡鎮定下精神，問道：「穿過我們設置的隔離帶了嗎？」之前丹妮卡下過命令，在後來感染的鎮子周圍十公里的範圍內，所有居民被強制遷移，形成了一個隔離帶。
艾雪愣了一下，說道：「不是，是又有一個村子爆發了瘟疫，這次是在恩瑞思城旁邊的一個村子裡，叫……」
艾雪一句話沒說完，丹妮卡就站了起來，說道：「立刻安排疏散，那個村子周圍的居民儘快疏散！」邪能爆發丹妮卡現在根本沒辦法處理，能做到就只有躲了，躲開邪能的擴散。
艾雪有點兒被丹妮卡的語氣給嚇到了，她連忙說道：「是，我馬上去安排，馬上去安排。」說完，直接又沖了出去。
丹妮卡有些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說道：「這都什麼事嘛！」
菲麗絲走到丹妮卡的身後，替她揉著肩膀，笑著說道：「執掌一個王國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並不怪你，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丹妮卡拍了拍菲麗絲的手，說道：「我知道，我還不至於被這點兒小事弄崩潰。」丹妮卡確實不是因為瘟疫的事而煩惱，她頭疼的是那個莫名出現的術士，自己雖然是個魔法師，但她本身和術士，和邪能，和深淵惡魔都有很深的關係，而且這種關係完全見不得光，要是暴露出來……不管怎麼解決，都是件麻煩的事。
……
在收到艾雪的通知後，海特簡單收拾了下就出發了。雖然丹妮卡已經十幾年沒有回到詛咒教派的所在地了，但她依然是通靈學院的院長，自己依然要服從她的命令。這當然不是說海特對丹妮卡有多忠誠，雖然這也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只有當通靈學院的院長是丹妮卡的時候，柯瑞絲才會對通靈學院有所忌憚，他們才能保持一定的獨立性，不至於被柯瑞絲轉化成一堆傀儡。
迎接海特的是艾雪，整個雙子王國也只有她和海特有過聯繫，梅因斯雖然知道有海特這個人，但她們倆人其實根本沒有見過面。
海特並沒有選擇去雙子城，那裡畢竟有一個光明教廷的聖女在。雖然在邪能魔法的研究上海特要比梅因斯強，但在隱蔽自己術士身份上就遠不及梅因斯了。自從成為術士後，海特的生活環境周圍全都是修習邪能的人，她根本用不著遮掩自己的身份，也就完全沒有掌握到這方面的技巧。海特感覺只要自己進入到雙子城，說不定就會被伊莉莎白髮現。
艾雪親自跑到恩瑞思城迎接丹妮卡找來的這個幫手，幾年不見，海特還是老樣子，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散發著神秘的氣息。不過有點兒違和的是，她懷裡還抱著一個小孩子，估計也就周歲大小。小傢伙在媽媽的懷裡扭來扭曲，好奇的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環境，海特不得不輕輕晃動著身體，安撫著這個小傢伙。
安排海特在恩瑞思城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艾雪就帶著海特趕到了最開始爆發瘟疫的那個村子。
以這個村子為中心，方圓十幾公里的範圍內已經悄無人煙了，現在已經到了春天，連蟲鳴鳥叫聲都沒有。雖然知道自己職業者的體質足以抵擋這種邪能污染，但每次艾雪走進污染區後都覺得瘮得慌。
和艾雪有點兒緊張相比，海特倒是一臉的平和，甚至有點兒慈祥的感覺，她抱著自己的孩子，在村子裡轉悠著，時不時會停下來查看一下，有時候是翻翻草叢，有時候會推開一扇房門，大部分的時候她就是對著空氣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這麼呆呆的站了十幾分鐘才繼續往前走。艾雪跟在後面，亦步亦趨。她雖然也是個術士，但對於邪能魔法也只有一點兒的了解，完全不具備一個職業者應有的素質，本質上她還是個商人，只是個商人。
陪著海特在村子中里里外外的轉了一圈，兩人重新回到了村子中心的十字小廣場那兒。
海特一邊輕輕拍著懷裡的孩子，一邊說道：「事情確實有些麻煩，我需要在這兒待幾天。」
艾雪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我在村子裡給你準備了一個住處，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住在那兒吧。」
艾雪帶著海特來到了村子口的一個農家小院裡。看得出這之前屬於一個相對富裕的農家，正面是三間平房，但左右兩邊還有兩間，分別是雜物間和廚房。三間平房的中間是客廳，左右兩邊被艾雪布置成了臥室。
不管是院子還是房間內，都打掃的很乾淨，被褥床鋪什麼的也都是新的，海特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很好，我就住這兒吧。」
艾雪說道：「好的，我也會住在這兒，照料你的生活。」
海特有些驚訝的看著艾雪，說道：「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可以，你還擔心我照顧不來自己啊？」
艾雪擺手說道：「這倒不是，不過你的時間和精力應該用在更重要的地方，生活上的瑣事就由我來負責吧。」停頓了一下，艾雪繼續說道：「而且過段時間主人也可能會親自過來。」
既然丹妮卡要過來，那麼艾雪留在這兒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海特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今天已經比較晚了，我們就先休息一下，明天正式開始工作。」
現在才下午四點，有什麼晚的啊！艾雪心裡嘀咕了一句，但也不敢說什麼，這種專業方面的事她還是少插手為妙。
在這個小院子裡，艾雪提前準備了一些食材，這裡的條件有限，太過複雜的做不了，但一些簡單的飯菜還是可以完成的。本來艾雪還打算在吃飯的時候和海特聊一下這次瘟疫的情況，結果海特直接把一份飯菜端到了自己的屋子裡，客廳里只剩下艾雪，有些尷尬。
接下來的幾天就更加尷尬了，艾雪雖然很早之前就認識海特了，但兩人並沒有共事過，所以艾雪並不知道海特在做事情的時候那麼……不喜歡說話。艾雪也知道自己在邪能上只懂個皮毛，專業性的東西人家不和自己說也是理所當然，但工作後她好像也很不喜歡說話。三天了，也就第一天兩人算是聊了幾句，後面幾天幾乎沒有任何交流。再加上周圍環境一片寂靜，極端的安靜讓艾雪有種快要瘋了的感覺。
三天後，丹妮卡過來了，艾雪的痛苦時光總算是結束了。不管怎麼說丹妮卡總歸是會吩咐艾雪做些事情的，不像海特，完全把她當成了透明的。
丹妮卡是下午過來的，孤身一人。來到艾雪收拾好的那個小院子，坐在一個矮凳上，丹妮卡直接問道：「怎麼樣，事情有結果了嗎？」
海特站在丹妮卡的面前，說道：「這裡的情況確實比較複雜，我這幾天仔細觀察了下邪能的波動，也只能有個大概的猜測，還需要幾天來進行推演和驗證。」
丹妮卡微微顰眉，但也沒說什麼，這次的邪能爆發很棘手，這個她是知道的，想讓海特幾天就給結果確實不可能。
丹妮卡微微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儘快吧，突然冒出個和我作對的術士，這讓我感覺很不安。」
「是，院長。」海特應了一聲，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不過我感覺這次的邪能爆發有可能不是人為的……」
「不是人為？什麼意思？」丹妮卡有些驚訝的問道，但很快，她扭頭對艾雪說道，「艾雪，倒杯茶過來。」
正在一旁認真聽著的艾雪愣了一下，連忙說道：「好的，我馬上去。」在丹妮卡面前艾雪一向充當侍女的角色，端茶倒水都是她的事，不過最近她一直在外面奔波，這種意識有點兒淡了。
丹妮卡看向海特，示意她繼續說。
海特想了想，說道：「我感受了下這裡的邪能波動，強大，但是很鬆散，不像是某個術士獨立完成的，而更類似於……一種自然現象。」
丹妮卡眯起了眼睛，用手指輕輕叩著桌面，說道：「理論上有可能嗎？」她問的是在理論上，是否有可能會出現大規模邪惡爆發，邪能畢竟是深淵之力，這裡是卡提克，按說應該不會啊！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東西，當初梅因斯為了跟深淵取得聯繫耗費了多少心力啊，怎麼現在邪能自己冒出來了？
海特看了眼還在廚房忙活的艾雪，說道：「是這樣的，院長，最近幾年來，我們有觀察到和深淵的聯繫更加的緊密，就在三個月前，通靈學院曾做過一個實驗，使用空間魔法和邪能魔法的魔法陣開闢了一個空間縫隙，直接連通到了深淵……」
啪的一聲，丹妮卡用力拍了下桌子，嚇得正說到一半的海特哆嗦了下，連忙閉嘴。端著茶正要走出廚房的艾雪也被嚇了一跳，手裡托盤上端著的一杯茶差點兒扔出去。
丹妮卡看著海特，一雙眼睛已經化為了純粹的墨色，她語氣冷冽的說道：「你們的膽子還真是大啊！真以為術士能夠統治這個世界？」開闢和深淵直接聯繫的空間縫隙，這是一種極其惡劣的行為，相當於背叛了這個世界，一旦將深淵之力徹底引入，惡魔瘋狂湧入，卡提克大陸真的有可能毀滅，到時候唯一能得到些許好處的也就是那些術士了。
強大的魔法之力在這個小院兒里凝聚，在丹妮卡的背後，浮現出了一條盤旋的白色巨蛇，一雙墨色的眸子正死死的盯著海特，那種強烈的殺意讓她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海特想要辯解，但巨大的壓迫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那條白色巨蛇的注視下，海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撕裂了，她好像一隻小帆船，在驚濤駭浪中掙扎著，隨時都可能被巨浪撕裂。
靠在廚房門口的艾雪驚訝的看著這一幕，因為她距離較遠，沒聽到主人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她驚訝的是海特在主人面前居然沒有絲毫還手之力。據她所知，她們都是四階職業者，丹妮卡是四階風系魔法師，而海特並不像那些靠惡魔灌注邪能的術士，她和梅因斯類似，都是靠自己的力量修習邪能，也是四階的術士。
同位階的職業者之間也有如此大的差距？艾雪之前完全沒有這個認知。
海特也不知道自己堅持了多久，但那股強大的精神風暴總算是停了下來，她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懷裡的小孩子也顯得萎靡不振。海特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炸裂了，劇烈的疼痛加眩暈讓她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身體也好像被掏空了一樣，連站起來都做不到了。
緩了有五六分鐘，海特才勉強站了起來，說道：「院長……是這樣的，我們發現……發現了在與深淵的溝通……越來越快速而且直接……所以才想出了這麼一個實驗……」海特這時候的氣息還是很不穩定，一邊喘息著一邊說道，不過在丹妮卡的注視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已經聽不見了。
丹妮卡冷漠的問道：「為什麼在報告中沒有提及？」每隔一段時間海特需要將通靈學院以及詛咒教派的動態以報告的形式發給丹妮卡，但這麼一個重要的實驗，在丹妮卡看到的報告中完全沒有提及。
「是這樣的。」海特吞咽了一下，試圖緩解內心的緊張，解釋道，「當時這個實驗並不是很重要，所以我們……」
面對海特語無倫次的解釋，丹妮卡說道：「是不重要，還是太重要了？」這個世界和深淵的聯繫越來越緊密，這件事對於整個世界的格局影響太大了，海特居然說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