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擴張（6）
和年初時候鬧得轟轟烈烈，到處抓人不一樣，這次至少在表面上並沒有鬧出多大的動靜，除了寥寥幾個人，整個雙子王國沒人知道他們殘暴而掌握著巨大權利的女王生了一次很大的氣。
丹妮卡這次的不滿主要是集中在沒有得到應該有的報告，為此，她責令艾雪和艾米莉對艾雪商會和近衛軍內部的組織體系進行一次優化，另外，在思想方面，至少艾雪商會要和王國的整體行動保持一致。
當然，事情的原委還是要調查一下的，這件事因為是艾雪商會弄出來的，而且只是涉及到一些畫家，所以事情的調查是由艾雪商會進行的。
「南方沿海地區？」丹妮卡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說道，「那裡又怎麼了？」
艾雪站在桌前，小心的說道：「是這樣的，南方沿海地區的經商環境越來越差了，所以很多貴族商人都躲到了雙子城，這個新的商貿中心，一些畫家、雕塑家也就跟著過來了。」停頓了一下，艾雪還補充了一句：「這件事我在報告中提到過。」
這次事情丹妮卡最不滿的就是報告不詳盡的問題，所以艾雪還專門加了這麼一句，結果被丹妮卡瞪了一眼，連忙低下了頭。
丹妮卡用手指輕輕叩著桌子，這樣就說得通了。反戰思潮是需要文明發展到一定階段才能產生的，其本質是對人的生命的珍惜，這一條件只有在商業文明發達的南方沿海地區才能滿足，中部、東部地區「視人命以草芥」，連賑災都懶得做的其他地區，根本沒人會想到所謂的反戰。而且商業本身就是極其厭惡戰爭的——除非是丹妮卡這種做軍備生意的人，但這個世界軍備絕對屬於非賣品，想要買到，尤其是大量的買到那些強大勢力的制式軍備，靠的不是金幣，而是各種各樣的政治交換。
丹妮卡拿起艾雪遞過來的報告，大略的看了看。南方沿海地區最近確實挺艱難的，光明教廷的給予的壓力正在一步步的加大，愛德華·麥克拼盡全力，也只是暫緩這個過程罷了。畢竟沒有實力做支撐，只憑藉著金幣的賄賂和耍嘴皮子，能起到的作用太有限了。除了光明教廷這個最大的威脅，詛咒教派也來湊熱鬧了。這其實是連鎖反應，為了應對光明教廷不斷增大的胃口，南方沿海地區的商人不得不籌措更多的金幣，但讓一個商人把辛苦掙來的金幣就這麼隨隨便便的捐出去，實在是要了他們的命啊！於是那些商人想到了一個「聰明」的做法，把這個壓力轉嫁到普通工人身上，繼續加大對他們的壓榨，從工人的血肉中擠出一點兒金幣來應付光明教廷。
既應付了光明教廷，自己有時候甚至還能小賺一筆，這當然是件美好的事了，但有一點那些商人沒有考慮到，或者說壓根沒有放在心上——他們的這一舉動極大的激發了工人和工廠主之間的矛盾，他們是真的把那些工人給逼到絕路上去了。
即便是陷入到絕境之中，也沒有人原因束手就擒，坐著等死。一個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一個階層。退無可退的工人開始以各種方式來反抗，包括搗毀機器，消極怠工，甚至還有武裝起義的。但在工廠主強大的武力面前，這些都是徒勞的，唯有一條路似乎走得通——加入到詛咒教派，當然，對外顯示的是救贖教派。
加入詛咒教派，不但能得到心理上的慰藉和歸宿，而且還能得到實際的好處。教派會為那些工人出頭，如果工廠主做的太過分了，教派會派人過去協商。不過這種協商往往不會有什麼結果，於是就走到了下一步，刺殺。任何不同意詛咒教派開出的條件的商人都會遭到刺殺，而且是一家老小全部血洗那種。接連好幾個老牌的貴族商人家族就這麼被連根拔起，只要有血緣關係，哪怕是沒有繼承權的私生子，都會遭到詛咒教派的瘋狂報復。那些貴族商人也有僱傭職業者作為保鏢，但在詛咒教派強大的實力面前，任何所謂的保鏢都沒有用。
局勢的發展已經慢慢脫離了愛德華的掌控，他之前辛苦構架起來的商業聯盟在光明教廷和詛咒教派的夾擊下快要崩潰了。時局的動盪不安帶來了巨大的恐慌，資本和商人都紛紛逃跑，但這個世界上哪裡有他們的容身之地，一個攜帶著巨大財富，但偏偏沒有實力保護的人在任何地方都是一隻待宰的羔羊。遍觀整個卡提克大陸，也就中部地區的雙子城的經商氛圍還略微好一點，當然，也只是略微好一點，至少對私人財產還有一些起碼的尊重。
「不會帶來什麼麻煩吧？」丹妮卡問道，大量不屬於自己控制的資本湧進來，她擔心會對整個雙子王國的市場造成衝擊，雖然她可以用一些行政手段來解決，不過在商言商，頻繁的動用行政手段總歸不是很好。
「不會。」艾雪對此倒是信心滿滿，「他們來晚了。」
是的，那些南方沿海地區的商人來晚了，整個雙子城，甚至整個雙子王國的商業已經被一個龐然大物給占據了。艾雪商會本身就是個大型商會，她居然還管稅收，還有天理嗎？所有在雙子王國做生意的都必須要看艾雪商會的臉色，要是膽敢違逆，不用什麼陰招，只需要用一些正大光明的商業手段就能把你給搞死。
丹妮卡點了點頭，說道：「嗯，那就好，我們也不是不給別人留活路，但雙子王國的經濟必須控制在艾雪商會的手裡，我決不允許金幣干擾到王國的秩序和決策。」
「是，主人。」艾雪低頭應道。
「好了，你回去吧，那份計劃我看過了，還不錯，等過了這個年就去執行吧。」
艾雪離開書房後，正好看到露娜端著一杯茶走了過來，兩人相互點了點頭，也沒有說什麼，就交錯而過了。交錯而過的時候艾雪就感覺有點兒不舒服，但也一直沒弄清楚自己為什麼會不舒服，直到快要走出王宮的時候，她才明白過來了——自己的工作被人給搶了，以前端茶倒水，貼身服侍丹妮卡的是自己，現在變成露娜了。
討厭的露娜，艾雪在心裡嘀咕了一句，繼續往回走。
把茶放到丹妮卡的桌案上，露娜就要告退，這時候丹妮卡突然說了一句：「我沒想到你的影衛居然也沒有把這個信息寫在報告裡。」
露娜愣了一下，雙眼有些茫然，混沌，然後慢慢變得陰鬱狠辣起來，她轉身對著丹妮卡，低下頭儘量不和自己的主人對視，認錯說道：「這是我工作上的疏忽。」這時候她發出的聲音並不是露娜的聲音，而是有點兒虛無縹緲，無依無靠的感覺。
丹妮卡看著眼前的這個露娜，冷笑一聲，說道：「我不希望這種情況出現第二次……」說著，丹妮卡慢慢握起了自己的右手，露娜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臉色脹紅，雙手想要掙脫，但抬到一半的時候又放下了，仍有那股強大的力量抓住自己的脖子往上提，直到雙腳已經離開了地面。那種窒息感維持了很長時間，露娜整個臉色蒼白，嘴唇黑青，看樣子馬上就要死掉了。
這時，丹妮卡才說出了後面半句：「那樣的話，我要你有什麼用？」說著，丹妮卡輕輕甩了下手，露娜整個人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牆上，掉落在地。
露娜跪在地上，一手撐地，另一隻手揉著咽喉，大口的呼吸著，剛才那種瀕死的體驗太難受，太痛苦了。
露娜眼中的怨恨和陰毒越發的濃烈了，但在丹妮卡面前，她仍然強掙扎的站了起來，低頭說道：「是，主人。」
丹妮卡看著露娜，雙方對峙了好一會兒，她突然輕笑了一聲，說道：「我倒是沒想到，菲麗絲居然沒有發現你的身份。」
露娜依然保持著低頭的姿勢，說道：「那可能是因為月嵐小姐覺得在這裡很安全，沒有像您這樣無時無刻的保持戒備。」
丹妮卡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我倒是想輕鬆安逸一點，但就怕我稍微放鬆一下，你就要動手報仇了。」
「不敢。」露娜用一種很冷淡的語氣說道。
……
新年到來，整個雙子城都陷入到了喜慶之中，畢竟王國的擴張對於這座城市裡的每個人來說都是好事，肉是不可能的了，但多少也能喝到點兒湯。之前所謂的反戰思潮只是從南方沿海地區過來的一小撮畫家的個人想法，在這個劍與魔法的世界，戰爭對於任何人來說都不是個陌生的事，特別是中部地區，陷入戰亂數千年，這裡的人們已經習慣戰爭的殘酷，以及這種殘酷帶來的收益。或者說他們已經麻木了。
雙子城到處張燈結彩，沉浸在歡樂中，除了雙子王國。
「明天就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了，我們這兒怎麼一點兒變化都沒有啊？」菲麗絲問道。
本來丹妮卡是在書房裡看書的，結果被菲麗絲硬是拉了出來，說是要感受一下新年的氛圍，結果發現整個王宮沒有任何的變化，還是原先的老樣子，甚至在這種歡樂的氛圍襯托下還顯得有些淒冷。
「要什麼變化啊？」丹妮卡有氣無力的說道，現在是清早，太陽剛剛升起，如果是在進行魔法學習的話她還能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但現在她只想回去睡覺。
「掛些燈籠，做一下裝飾什麼的啊！」菲麗絲說道。
「那樣啊，怪麻煩的，掛上去沒幾天就又要拆下來，這麼折騰圖什麼啊？」丹妮卡說道。
菲麗絲都被氣的笑了出來，說道：「過年誒，你說過年圖什麼？」
丹妮卡想了想，說道：「可以放鬆一下？對我來說也就這點兒作用了吧。」平日裡丹妮卡並不缺吃少穿，她想要的艾雪商會都能弄過來，過年期間的物質享受對她來說就沒什麼吸引力了，至於精神享受，誰有本能能帶動起她的情緒啊！
「但你也沒在享受啊，今天一大早你還在看魔法筆記。」菲麗絲說道。
「這不是還沒過年嘛！」丹妮卡辯解道，「真正過年期間我會給自己放個假，稍微休息幾天的。」
「好吧。」見丹妮卡這麼說，菲麗絲也放棄了。丹妮卡既然有自己過年的方式，自己也就順著她吧。沒有裝飾，沒有舞會，沒有就沒有吧，在精靈王庭過了多少個年，說實話，菲麗絲對各種各樣的舞會也都厭煩了，這次就當體驗感受一下。
「休息的那幾天你都是幹些什麼？」菲麗絲問道。
「在雙子城逛一逛啊，我是說內城，外城太熱鬧了，我還是不習慣。」丹妮卡說道，「你也看到了，內城有很多酒館飯店，你總能找到一家特別的，能帶來驚喜的酒館，這個過程還是挺有意思的。」
菲麗絲有些驚訝的問道：「內城的酒館在過年期間還開門？」
「大部分會關門，但總有一些會開門的。」丹妮卡說道，「特別是近衛軍開的酒館。近衛軍都是些孤兒，她們沒有家，過年的時候就會聚集到這些小酒館裡，一起喝醉，一起聊天，很有氛圍的。」
菲麗絲奇怪的看著丹妮卡，說道：「你是怎麼知道的？這些東西也會打進報告裡？」
丹妮卡無辜的說道：「我就在旁邊看著啊！」
菲麗絲更加驚訝了：「有你在旁邊她們還能這麼放鬆？」平時里所有人，特別是近衛軍看到丹妮卡後可都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丹妮卡笑了笑，說道：「因為她們沒有認出我來啊……好了，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她們真的沒認出來，可能是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貴族女孩了吧，這只需要一個小小的技巧。」
「什麼技巧？」菲麗絲好奇的問道，「化妝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