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天災（1）
丹妮卡微微顰眉，說道：「那樣會不會影響士氣，畢竟我們的軍隊已經合併到一起了。」
那些快要餓死的獸族士兵能吃飽就不錯了，還敢提那麼多的要求？艾雪心裡嘀咕了一句，不過還是說道：「我們可以把肉換成酒，據我對獸族的了解，他們對酒的渴望是深深刻在骨子裡的，沒有肉，甚至吃不飽都可以，只要能分到一點兒的酒，他們就會感覺到無上的滿足。」
因為雙子王國長期以來並不缺少糧食，所以艾雪商會就發展出了另一門產業——釀酒業。釀酒在很多的地方是受到嚴格控制的，畢竟這需要消耗大量的糧食，釀酒過多的話很可能會出現糧食短缺，進而造成饑荒，但在雙子王國，這就不是問題了。
見丹妮卡還在猶豫，艾雪說道：「而且真要比較起來，消耗同樣多的糧食，酒的出產率要比肉類更多。」一百斤的糧食可以釀出四五十斤的酒，但拿來飼養家畜的話只能得到十幾斤的肉。
「哦，那好吧，既然獸族那麼喜歡喝酒，那就調一批酒過來，但不需要作為日常的糧食供應，可以作為獎勵來進行發放，或者大戰前提升士氣用。」丹妮卡想了想，繼續說道，「另外糧食不需要發足，讓那些獸族士兵保持不餓就行了，沒必要每頓都吃飽。」
「啊？哦，好的。」艾雪還有點兒驚訝，她剛才還以為丹妮卡是在考慮是不是給獸族士兵提供的補給太少，沒想到是覺得提供的補給太多了，自己果然還是高估的主人的善心。
這也沒辦法，雙子王國的士兵從剛開始訓練的時候就嚴格要求軍紀，軍令之下，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往前沖。但管理散亂的獸族軍隊就不一樣了，要想讓他們最大程度上發揮戰鬥力，戰前的鼓舞和激勵特別重要，平時的話在補給上差不多就得了。
……
戰略上的行動凱薩琳她們這些前線將軍必須要聽從丹妮卡、菲麗絲和露茜婭的決定，雖然很不理解，但她們得到的命令就是繼續在索林鎮休整，暫不向前。
當然，三十萬的士兵每天無所事事也是個巨大的隱患，特別是習慣劫掠的獸族，就算有了艾雪商會的補給支持，但普遍覺得偶爾出去「打打野味」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為了避免這些傢伙鬧出事情，丹妮卡她們下達了一個命令：在索林鎮築造一道防線。
索林鎮所處的地理位置已經完全脫離了中部、東部的平原地帶，而是進入了南方沿海地區的丘陵地帶，所以這個地方還是有點兒「險」可以依的，雖然不是什麼天險，但通過築城完全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丹妮卡她們一聲立下，三十萬的士兵化身為勞工，開始了築城工作。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丹妮卡對這項工作還是挺上心的，曾經三次來到索林鎮視察築城進度，並且對新建的索林城提出了嚴格的要求。弄得好像……詛咒教派能立刻打出來，而他們才是防守方。
轉眼間就要過年了。獸族原本的曆法很不完善，雖然還有人在遵循那種錯誤百出而且複雜難以理解的曆法，但大部分的獸族就是按照光明教廷的光明歷來過年的。不過這次不一樣了，參加抗魔聯軍的那二十萬的獸族士兵過年時間要退後一個多月——他們要和雙子王國、精靈王庭的士兵一起過精靈族月曆的新年。
按照雙子王國的軍規，像這種駐紮在外的軍隊，即便沒有戰事，遇到過年也要保持三分之一以上的士兵處於戰備狀態，所以雙子王國的軍隊被分成了兩半，輪替著過年。精靈王庭和獸族的軍隊就沒那麼嚴格的要求，再說了，有五萬的雙子王國精銳士兵做警戒呢，他們完全可以放鬆一下。
前線的士兵在過年，在後方的綠野莊園也沉浸在輕鬆歡快的氛圍中。不過想想也知道，「輕鬆歡快」這個詞從來沒和丹妮卡沾過邊，所以這次綠野莊園的慶祝舞會是由菲麗絲主辦的，露茜婭也在旁邊湊熱鬧，只有丹妮卡覺得太鬧騰了，按照她的理解，過年放幾天假就得了，還慶祝個什麼啊？慶祝自己把用來休息的假期浪費在無聊的舞會上？
這次的舞會，菲麗絲還邀請杜魯·黑鐵。這位可憐的矮人王國的王子已經被她們三個晾了好幾個月了，直到不久前丹妮卡、菲麗絲和露茜婭已經完全整合了雙子王宮、精靈王庭和獸族王帳的軍隊，怎麼和杜魯打交道才被提到了議程中。
「黑鐵先生，歡迎您的到來！」一襲盛裝的菲麗絲專門到門口迎接杜魯。
身穿一身得體的黑色貴族服飾，杜魯也爽朗的說道：「能參加精靈族的新年慶祝舞會是我的榮幸。」矮人族雖然以憨厚樸實著稱，但這位矮人族的王子可沒有這些美好品德，當然，如果他有的話，墳頭的草都枯榮好幾遍了。
綠野莊園的一樓大廳面積並不小，不過來參加舞會的人不是很多，主要是菲麗絲實在沒什麼人好請。和她們有關係的大貴族都在千萬里之外，身邊的也就這麼幾個軍隊的高層。至於卡爾那邊，相隔也很遠，而且還都是親光明教廷的，菲麗絲也沒心思請他們過來。
杜魯掃了一眼這個裝飾豪華，設計精巧的大廳，和站在大廳另一邊的露茜婭遙遙的打了個招呼，看著大廳里稀稀拉拉的十幾個人，有些好奇的問道：「怎麼沒看到風語小姐？」按照他的地位，就算不出門迎接，但丹妮卡總歸要過來和自己見一面的吧！
菲麗絲抱歉的笑了笑，說道：「丹妮卡這個人太過冷清了，嫌舞會太過鬧騰，就沒有下來，所以她並不知道您過來了，我這就讓人把她叫下來。」
菲麗絲說的是事實，不過這個事實實在讓人難以相信，杜魯眼前的這個舞會可一點兒都不「鬧騰」：一是因為人數太少，而大廳又太大，襯的人群稀疏，另外參加舞會的大都是她們三方軍隊的高層，軍人嘛，本來就是嚴肅認真的。精靈王庭和獸族的幾位軍隊高層還好，至少能說說笑笑的，雙子王國的那幾位，有的肅穆的站立在那兒，跟站軍姿似的，有的僵硬的走動著，努力的想表現出放鬆的樣子，但要多不自然有多不自然。這也沒辦法，菲麗絲是沒參加過雙子王宮的新年晚宴，那氣氛比參加葬禮還要凝重。在雙子女王恐怖的統治下，所有的貴族官僚，特別是軍隊方面的貴族，每次看到女王陛下後都會心驚膽戰。這種恐懼已經深入到了骨髓，哪怕清楚的知道丹妮卡不在大廳，但只要共處在一棟建築里，都讓那些軍部貴族感覺到緊張。
見杜魯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菲麗絲也沒辦法，她知道這個舞會至少在氛圍上沒有達到她預期的效果，但她又能怎麼辦？
菲麗絲努力擠出一副溫和的微笑，說道：「黑鐵先生來的正好，為了這次舞會我專門從精靈王庭調過來了一批月光釀，雖然和矮人族的烈焰口味不同，但也是絕世的好酒，您不來嘗一嘗嗎？」和獸族一樣，矮人也是好酒的種族。
杜魯也頗為配合的笑了笑，說道：「月嵐小姐客氣了，叫我杜魯就好，精靈族的月光釀我也是久聞大名了，可惜一直沒能弄到正宗純粹的，這次正好可以開開眼界。」
兩人歡笑著來到角落的沙發區，菲麗絲安排侍女把她從精靈王庭帶過來的月光釀拿出來。
菲麗絲親自打開瓶塞，倒進了兩個高腳杯里。看著瑰麗的琥珀色酒液倒進透明的水晶杯里，聞著那股濃郁的果香味道，確實是一種難得的享受啊！這一點杜魯倒是和整個矮人王國保持一致，他也是好酒的人，而且和只喜歡喝烈酒的普通矮人不一樣，只要是好酒杜魯都喜歡。
就在杜魯端起酒杯要細細品味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整齊的立定聲音，在大廳各處的所有雙子王國軍隊的高層不管在做什麼，立刻立定站好，行軍禮，說道：「陛下！」
這些將軍級別的軍隊高層絕對沒有排演過，但不管是動作還是開口說話的聲音，都極端的整齊，好像是一個人做出來的，好像這些東西已經刻到了他們骨子裡。
杜魯嚇了一跳，手裡酒杯中的酒液都漾出了一輪輪的波瀾，他抬頭一看，身穿著一身普通家居服的丹妮卡正從樓上走下來。
丹妮卡微微點頭，算是對那些軍人回禮了，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可以放鬆下來，所有人的動作都極其小心，不發出一點兒的聲音。
杜魯看著走過來的丹妮卡，表情複雜的說道：「風語小姐的軍隊還真是訓練有素啊！」他很久之前就知道，雙子王國是卡提克大陸歷史上第一個高度集權的王國，並且那位雙子女王是用血腥和恐怖來維持著自己的統治，但直到現在，他才見識到什麼叫做「血腥和恐怖」。杜魯有注意到，在看到丹妮卡下樓的一瞬間，有一個雙子王國軍隊高層正在吃點心，看到丹妮卡後，他沒有迅速咀嚼咽下，而是直接將嘴裡的點心吐了出來，立刻立正站好。這不是一個思考的結果，思考的話不會如此的果斷和迅速，這就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在遇到這種情況，他就應該這麼做，不需要任何的考慮。
菲麗絲也被嚇了一跳，在她面前，丹妮卡顯得很「普通」，各種情緒都有，最近這丫頭還變得有點兒懶散，即便是凱薩琳、艾雪她們見到丹妮卡，雖然看得出很拘謹緊張，但也算正常。菲麗絲並沒有見識到，或者說體會到雙子王國普通高層對這位雙子女王的恐懼。所有的王國中高層都曾有過可怕的經歷：或者在開會，或者在工作，或者在度假，身著黑衣的近衛軍直接破門而入，不需要給出任何理由直接把身邊的同事、上級、下屬帶走，然後永遠不會再回來。於他們而言，丹妮卡就是死神，「烏鴉」則是死神的使者，當死神要收割生命的時候能夠違逆嗎？面對死神難道不應該害怕嗎？
因為丹妮卡的到來，本來就有點兒冷清的舞會現場徹底被凍成了一坨冰，受到那些雙子王國軍隊高層的影響，其他人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哪怕那些無所畏懼的獸族，看丹妮卡的眼神也有點兒奇怪——並肩作戰過，他們並不懷疑雙子王國軍人的勇猛，那麼那位女王陛下究竟有多厲害，能給那些無畏的軍人帶來如此強烈的恐懼。
「你把我的舞會給毀了。」菲麗絲輕聲嘀咕了一句。
丹妮卡露出一絲的微笑，也輕聲說道：「我就說我不適合參加舞會嘛！」然後她轉頭對杜魯說道：「黑鐵先生，這裡實在不適合聊天，要不我們去二樓書房？」
杜魯看了看周圍，這裡確實挺不適合說話，整個大廳一片寂靜，細針落地聲恐怕都能聽到，而且丹妮卡要和他聊的內容恐怕也不適合旁人知道。
杜魯站了起來，說道：「好的，那我們就去書房聊吧。」說完，他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那杯酒，只是可惜了這杯好酒。
菲麗絲也站了起來，端起酒杯，另一隻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那瓶月光釀，說道：「我也跟著湊湊熱鬧吧！」
三個人朝通向二樓的樓梯口走去，路過露茜婭旁邊的時候，菲麗絲還招呼了一聲：「露茜婭，你也和我們一起上去吧，有我們這些人在，他們總歸沒辦法放鬆的。」
露茜婭說道：「好吧。」她和旁邊的那個獸人交代了一句，就和丹妮卡他們一起上了二樓。
等丹妮卡、菲麗絲、露茜婭和杜魯都離開了大廳，這裡的氣氛總算是稍微緩和了一下，至少不會把人給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