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等待（3）
露茜婭好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丹妮卡，說道：「這就是你對雙子王國的掌控力？」
丹妮卡笑了笑，沒有說話。
「最後怎麼樣了？」菲麗絲問道。
丹妮卡嘆了口氣，說道：「兩年前，近衛軍進行了一次結構重組，那時候太忙了，實在沒有人力再監視格朗特，於是近衛軍在一個晚上將他一家老小十一口人全部殺掉，算是把這份檔案給結尾了。」
「你為什麼要殺他啊？」菲麗絲提出了個問題，「或者說最開始你為什麼要派人監視他，特別是在他離開艾雪商會後。」
丹妮卡解釋道：「格朗特怎麼說也是屬於艾雪商會的高層，已經有可能接觸到王國的核心信息，這樣的人在近衛軍處都建有檔案，在成為雙子王國官僚貴族高層之前的行為蹤跡會被查明，而且一旦建立這種檔案，近衛軍需要監視其一生，哪怕他最後不在高層位置了，也會繼續保持監控。」
露茜婭微微皺眉，雙子王國的政治結構……好特別啊！真的就像菲麗絲所說，丹妮卡牢牢的控制著這個王國的一切，從一枚雞蛋的價格到王國所有高層的一舉一動，她都一清二楚，好像一隻蜘蛛一樣，雖然只是躲在王國里不怎麼出來，但通過各種各樣的報告，通過近衛軍，她能夠了解到這個王國發生了一切。格朗特這麼個不起眼的人物都要一輩子接受監視，更何況是艾雪、凱薩琳這樣真正的核心高層，怪不得每次艾雪看到丹妮卡後都一副老鼠遇見貓的樣子。
這種強大的控制能力，能夠讓整個雙子王國隨著丹妮卡的意志而行動，任何事情只要丹妮卡吩咐下來，都可以舉全國之力完成，就像貫通著整個雙子王國的馳道那樣，又或者說，戰爭……
「那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把他殺掉？我是說在他被艾雪商會掃地出門的時候。」菲麗絲說道，「監視一生，那可是會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菲麗絲的語氣很平和，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如此的冰冷殘酷。
丹妮卡搖了搖頭，說道：「不行，那樣不行的，要是讓王國的高層都知道，當他們退下來後就會沒有命了，那將帶來極大的恐慌。殺掉一個剛剛退下來，哪怕是被掃地出門的高層都是件需要冒風險的事，但殺掉一個家徒四壁的賭徒，那就沒人在乎了。」
「這樣啊……」菲麗絲好奇的問道：「他們知道自己在被監控嗎？」
丹妮卡說道：「應該是知道的，因為他們本身就負擔著監控別人的職責，不過無所謂了，他們應該已經習慣了。」雖然同樣擁有繁榮的商業貿易，但雙子王國和南方沿海地區還是很不一樣了，沒有南方沿海地區的所謂自由的氛圍，而且從雙子王國建立之初，丹妮卡就牢牢的掌控著這個王國上上下下的一切，這種高度集權的政治模式經過十幾年的鞏固，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
見菲麗絲還想問什麼，丹妮卡攔住話頭，說道：「好了，不閒聊了，你們今天的任務就是把我挑出來的報告看完，這樣也能方便我們進行下一步的戰略布置。」說著，丹妮卡站了起來，拍了拍在桌子上摞了有半米高的文件。
「就在這裡嗎？」菲麗絲坐了下來，問道。
「就在這裡。」丹妮卡說道，「這些報告文件一旦裝訂入庫，就不能再被拿出去，這是我定下來的規矩，我們還是儘量遵守吧，要沒有這些規矩，這麼多這麼繁雜的文件的管理會亂套的。露茜婭……」
「啊？哦，好的。」露茜婭還在想著這樣高度集權的雙子王國可以爆發出多麼強大的戰爭潛力，被丹妮卡叫了一聲才回過神來，坐了下來拿起了一個牛皮紙袋，從裡面抽出了一份文件。
這些報告當然不會有特別機密的信息在裡面，這一點菲麗絲和露茜婭都很清楚，大部分都是艾雪商會提供的有關南方沿海地區各個城市，風土人情的報告，屬於走一圈就能了解的那種。但現在她們哪有那個時間把南方沿海地區逛一遍，而且還需要了解到所有的方方面面，相比而言還是看這些報告比較輕鬆一點。
當然，要想在一天內接受如此多的信息，還是件很痛苦的事，看了一個多小時，露茜婭就有點兒受不了了。她趴在桌子上，說道：「我們能休息一下嗎？」
丹妮卡這時候也在看報告，不過是今天剛剛送來了，她說道：「你覺得累了就休息會兒唄！」丹妮卡把手裡的文件放下，笑著說道：「怎麼，這就受不了了？」
露茜婭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說道：「是的，真有點兒受不了了。」
這些報告文件用到了一種特殊的文體，其核心就是用儘量少的字，儘量簡潔的內容包含儘量多的信息，畢竟丹妮卡也是很忙的，沒那麼多的時間細細品味那些報告的文采。如果不習慣這種文體的話，讀起來會很艱難，很累，露茜婭第一次讀能堅持一個多小時已經算不錯了，事實上菲麗絲也有點兒受不了了。
丹妮卡對侍立在旁邊的小瞳和小愛說道：「端杯水過來，對了，你們想喝什麼？」她轉頭對菲麗絲和露茜婭說道。
「有酒嗎？我想我需要一點兒刺激。」露茜婭有氣無力的說道。獸族都是好酒之人，哪怕作為一個法系職業者，露茜婭也是喜歡喝酒的。
「我隨便就可以了。」菲麗絲把手裡的文件放下，揉了揉眼睛。
……
菲麗絲和露茜婭從早上八點進入到這個存放文件檔案的房間，一直到晚上十點她們才把丹妮卡選出來的那五百多分文件看完，一份文件平均下來大概有四五頁，而看完只有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即便是憑藉著六階職業者所擁有的思考能力和強悍的記憶力，從房間裡走出來後露茜婭也變得一臉呆滯，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
簡單吃了點兒東西，露茜婭就回到了臥室，重重的摔在了床上，連動都不想動了，她現在感覺腦袋炸裂，甚至有些刺痛。露茜婭也是有點兒逞強，到了下午的時候她是真的有點兒看不下去了，但看到菲麗絲還在認真而且快速的翻看每一份文件，她也不好說休息一下，明天再看行不行？
在這麼個狼群的世界裡，陰謀算計、陷害栽贓都沒什麼，她曾經也算計過丹妮卡，算計過菲麗絲，而且是往死里算計，但現在她們不一樣締結了牢固的盟約。唯有一點，永遠不要表現出軟弱無能，你只要表現出一點兒的軟弱，就不再是一隻狼，而變成了獵物，變成了一隻羊，就是當初的威魯斯，就像現在的林奧納。所以到最後哪怕是感覺腦子快炸了，露茜婭依然用自己強大的意志力強迫自己看下去，實在看不下去，腦子甚至沒辦法正常運轉了，那就背下來，死記硬背一樣的背下來。
現在露茜婭就要承擔用腦過度的後果了，這和精神力透支還不太一樣，但感覺一樣的難受，反胃、噁心，腦袋暈暈沉沉的。過了好一會兒，那種難受的感覺才緩和了一點兒。結果就在露茜婭快要睡著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
誰啊！這時候來煩人！露茜婭坐了起來，強壓著心頭的怒氣，說道：「進來。」
看到走進來的是索菲亞，露茜婭冷漠的說道：「怎麼，有什麼事嗎？」
索菲亞愣住了，小心的說道：「小姐，你昨天不是說讓我過來一趟的嗎？」
哦？是嗎？露茜婭搜索著記憶，但現在她的腦子現在好像麵粉遇到了水，成了一團的漿糊，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但這時候也不好說自己忘了吧？露茜婭只好敷衍著說道：「嗯，最近士兵的狀態怎麼樣？」
這是什麼問題啊？索菲亞心裡嘀咕了一句，說道：「還可以吧，只是長時間的等待讓他們有些不耐煩了，獸族的士兵永遠渴望著戰爭，渴望著榮耀……而且，我們的補給有些不夠了。」說到最後的時候索菲亞的語氣突然弱了下來，但這其實才是最主要的原因。索林地區已經被獸族的士兵搜刮乾淨，真的是一點兒東西都搜不出來了，那麼他們吃什麼？只有不斷的戰爭，才能到新的地方去劫掠，去找東西填飽肚子。
「這個你不用擔心，以後艾雪商會會負責我們的軍需補給。」露茜婭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還是感覺有點兒暈暈沉沉的。
「真的嗎？那太好了！」索菲亞驚喜的說道，這段時間她可是親眼見識過雙子王國軍隊的補給有多好，他們每天都會有一頓有肉吃，這是什麼概念！之前索菲亞可從來沒有想像過一支十萬人規模的軍隊可以有如此奢華的糧食補給。
見露茜婭看了過來，索菲亞連忙把自己欣喜的表情收斂了一點兒。
「任何獲得都要付出代價，我想你知道這一點。」露茜婭警告道。
「那獲得那些補給我們要付出什麼代價啊？」索菲亞連忙問道。
自己幹嘛要起這個話頭啊？露茜婭真的想拍自己腦袋一下，這些事明天再告訴索菲亞不行嗎？但話已經說到一半了，露茜婭總不能說暫停，這個話題明天再聊。
還是索菲亞比較心細，感覺到露茜婭似乎身體有些不舒服，體恤的說道：「要不明天您再告訴我吧……」
「好的。」露茜婭立刻說道，「這件事還比較複雜，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我們明天再說吧，天色已經很晚了。」
「是，小姐。」索菲亞應了一聲，就退下了。
……
丹妮卡這邊止步於索林鎮，就再也沒有前進了，而是專心協調內部。相比而言卡爾那邊倒是有不錯的進展，接連攻下了好幾個重要的城市，已經逼近詛咒教派的核心區域了。
「天災……」綠野莊園二樓的書房裡，丹妮卡拿著一份機密報告，輕聲嘀咕道，這個名字倒確實挺符合詛咒教派的本質，而且弄不好真的有可能會是一場天災，到時候自己應該怎麼應對呢？
就在丹妮卡沉思的時候，敲門聲響起，艾雪走了進來，站在桌案前，躬身說道：「主人，您找我？」
丹妮卡把報告放下，說道：「軍隊的補給怎麼樣，能應付嗎？」突然加了二十萬人，而且是二十萬胃口極大的獸族士兵，丹妮卡確實有點兒擔心艾雪商會能不能撐下來。
艾雪面露難色，說道：「軍備倒是還充足，只需要為獸族的士兵提供武器就可以了，不過糧食……如果能適當減少一些肉類的供應，艾雪商會倒還能撐一段時間。」
在這個世界，肉這種東西實在太少了，別說平民了，一些小貴族吃上一頓肉都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倒是糧食的供應還可以，丹妮卡充分利用到了和泰蘭的良好關係，不但從德魯伊教派購買了大量優良選育的種子，而且還請到了不少專精農業生產的德魯伊來指導雙子王國的農業生產。經過幾年的精細運作，雙子王國優質的平原土地已經被充分利用起來了。除了德魯伊教派在農業方面的技術支持，艾雪商會還全面實行著南方沿海地區工廠的那種工作制度，她並沒有把土地租給農民，而是僱傭農民為其耕作，而且還有全方位的管理，每塊地需要耕幾次，施多少肥，幾天內收割完，都有嚴格的控制，而這些工人一樣的農民也是每個月領取薪水，並且視其工作勤奮和懶惰有所獎懲。
這種情況下，雙子王國的糧食供應已經完全可以做到自足，而且還有不少的存余，即便是這種情況下，艾雪商會每年都要從德魯伊教派進口大量的糧食，畢竟還可以賣給東部地區和獸族嘛！差價雖然不多，但這種大宗交易還能賺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