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廢棄圖書館（7）
丹妮卡站在二樓的樓梯口，驚訝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地上、牆上都是大片的血，死屍堆的滿地都是，這裡似乎剛剛經歷過一場殘酷的戰鬥。
丹妮卡回頭看了看，二樓到三樓的樓梯還是那樣陳舊，充滿了歲月的痕跡，但過了這道門，裡面的一切都很新，桌椅、書架都是新作的，而地上的屍體也是「新」的，鮮紅的血液甚至都還在流動。
丹妮卡猶豫了下，還是邁步走了進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撲來，空氣中彌散著一種特別的氣息，好像站在雪山之頂，刀子似的寒風打在臉上的感覺。這是一個戰場，雖然規模可能比較小，但這確實是一個戰場。丹妮卡遊歷大陸經歷過很多，但唯獨沒有親自去過戰場，這種感覺她還是第一次體會到。
就在丹妮卡沉浸在這種特殊的氛圍中時，突然心中警鈴大作，她下意識的低下頭，一支利箭擦著她的腦袋射了過去。等丹妮卡抬起頭，發現周圍的場景又一次變了，在她的左手邊，也就是靠近樓梯口的一邊有一隊遊俠和魔法師組成的軍隊，遊俠在前魔法師在後，雖然只有不到一百人，但也能感受到其肅殺的軍旅之風，而右手邊是一群德魯伊，專精肉搏的德魯伊已經化身為猛獸，後面是精通自然魔法的德魯伊。
丹妮卡就站在兩方隊伍的中間。
丹妮卡刷的一下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在這兒站著不是找死嗎？前後左右都沒地方能躲了，好在那雙手套自己還沒有拿下來，她用盡全力縱身一躍，攀爬在了天花板上。
就在丹妮卡跳離地面的一剎那，利箭、魔法就交至在了一起，將兩份軍隊之間的一切都摧毀掉了，無論是桌椅還是書架，都被尖利的箭支和狂暴的魔法迅速摧毀了。就在一瞬間，真的是短短的一瞬間，整個大廳數百個書架、幾十套的實木桌椅就全部化為了木屑，書架上布置的防護法陣根本沒有支撐哪怕零點一秒，迅速被摧毀掉了，珍貴的魔法書籍散亂的遍地都是，還在半空中就被打碎的魔法書化為白色的紙片，如雪花一樣一片片的飄然落下。
丹妮卡真的被震撼到了，這就是戰爭，這就是戰爭的破壞力。平時人們會被利益和情感所牽扯，做任何事情都要顧忌很多，特別是像丹妮卡這樣自詡聰明的傢伙，總是想在紛繁的線索中找到對自己最有利的路線。但在戰場上，這些算計、羈絆都沒有了，眼前這些軍人都只保留了唯一的想法——將敵方殺死！造成了多大的破壞，毀掉了多少的東西，或者說毀掉的東西有多麼的珍貴，這些都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他們只有純粹的殺念。當這些殺戮意志匯聚在一起，就形成了軍隊獨有的殺伐之意。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三輪箭已經射完，化身為野獸的德魯伊也衝到了面前不足十米的地方。
這畢竟是在建築內，空間有限，雙方都是密集陣型，特別有利於弓箭發揮殺傷力。那些猛獸德魯伊在衝鋒的路上丟下了十幾個同伴，大部分倒還沒有死，只是失去了行動能力，但在戰場上失去行動能力後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如果能僥倖活下來就真的是上天的恩賜了。
見猛獸德魯伊沖了過來，遊俠們扔掉平日裡認真保養的長弓，抽出利劍和小圓盾，反向衝鋒了過去。這次交鋒則是猛獸德魯伊方面占據了上風。化身猛獸的德魯伊在高速奔馳下獲得衝擊力已經可以和重裝騎兵相媲美了，看那些遊俠身上的裝備恐怕連重裝步兵都算不上。丹妮卡眼睜睜看到一個遊俠正在揮動手上的劍，一個熊爪拍過來，整個腦袋都碎了，紅的白的黃的流了一地。同樣的事情在整個戰線上隨處可見，這些遊俠根本抵擋不住猛獸德魯伊的衝鋒，只能靠血肉之軀硬頂著。好在強大的魔法及時施出了援手，遊俠身後大都是雷電系、元素系這樣擁有強大威力的魔法師，相比而言德魯伊專精的自然魔法在破壞力上略有不足。
丹妮卡攀爬在天花板上，親眼目睹著這場戰爭的進行。短短几分鐘的時間雙方都有近一半的戰友死在了這裡，但戰爭的烈度沒有任何的降低，不斷有後續的部隊補充上來，二樓的這個圖書大廳好像絞肉機一樣，瘋狂的收割著這些生命和血肉。
看樣子這場劇烈的戰爭一時半會兒不會停止，不過丹妮卡有些承受不住了，她現在在用十分不舒服的姿勢仰面依附在天花板上，她又不是壁虎，保持這種姿勢對她來說是很吃力的。但下面激烈的交戰把整個圖書大廳所有角落都充滿了，丹妮卡實在沒地方去躲，而且她並不認為眼前的這場戰爭是純粹的幻境，不管是利箭還是魔法都蘊含著強大的精神力量，是有實實在在的殺傷力的。
就在丹妮卡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二樓的大廳重新回到了她們最開始進來的樣子，一排排的書架，有些凌亂的桌椅，殘留下來的書籍，甚至地上的腳印都沒什麼區別。
丹妮卡愣了一下，但還是先落了下來，活動了下手腕，左右打量著，沒有人，也沒有鬼，整個大廳一片空曠。
這麼急劇的場景變化讓丹妮卡有些茫然，就在這時，她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這是五千年前發生在這裡的一場激烈的戰爭。」
丹妮卡回過頭來，在她身後的一個椅子上坐著一個英氣的女孩兒，就是之前她和菲麗絲在三樓的房間裡遇到的那個。不過現在這個英氣女孩兒一臉的悵然，她用一種悲傷的語氣說道：「當時數千的英勇的德魯伊戰死在了這個圖書館裡，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同胞的屍體長臥，每一寸的地板都浸透了同胞的鮮血。」單就人數而看這場圖書館爭奪戰的規模並不是很大，但特別的是交戰的雙方都是職業者，而且大部分都是中階職業者，這麼大的傷亡已經很可怕了。無論在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一場戰爭有上千的中階職業者戰死都絕對是要載入史冊的。
丹妮卡暗暗咋舌，不愧是有著精靈大帝國底蘊的精靈族，擁有的職業者不管是數量還是質量都是一個可怕的數字，一場叛亂就能死掉這麼多的職業者也是絕無僅有的。
對於英氣女孩兒的感慨和惆悵丹妮卡可以理解，畢竟有很多德魯伊戰死在了這裡，但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英氣女孩兒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我沒有感受到她的氣息，是你殺了她嗎？」
英氣女孩兒說的很含糊，但丹妮卡知道這句話的意思，那個「她」指的是高挑女孩兒。丹妮卡說道：「我以為你會高興。」
英氣女孩兒苦笑了一聲，說道：「是啊，我應該高興的，畢竟我們是敵人，但我又怎麼能高興的起來，我們之前的關係是多麼的好，就因為這場巨變，不得不拔刀相向。」
英氣女孩兒的話語中飽含著無盡的悲傷，但……這和丹妮卡更沒有關係了。雖然心裡有些不以為然，但丹妮卡還是識趣的說了一句：「我記得她說過一句話，當鬼是件很痛苦的事，這麼看來的話你可以認為她得到了解脫。」
英氣女孩兒沉默了一下，說道：「你說的也對，孤魂野鬼的感覺確實不好，如果她能得到永恆的寧靜也不是什麼令人悲痛的事，畢竟我們五千年前就應該死了。」
「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了。」丹妮卡笑著說道，「好了，不閒聊了，我和同伴失散了，我得去找她了。」
見丹妮卡要走，英氣女孩兒說道：「你對五千年前精靈族發生的那場巨變不感興趣嗎？」
丹妮卡反問道：「我為什麼要感興趣？」
英氣女孩兒說道：「那可是精靈族數萬年來最大的變局，對精靈王庭已經整個卡提克大陸的局勢都有著深遠的影響，你要是以後想有什麼特別的作為的話，這件事你最好能夠了解一下。」
不得不說英氣女孩兒的說法挺有道理的，但她為什麼要這麼說，為什麼希望自己能得到這些訊息，生性謹慎的丹妮卡不得不先考慮下這個問題。
權衡了一番，丹妮卡說道：「好吧，你的理由說服我了，你能告訴我五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丹妮卡以為英氣女孩兒會趁機提出一些條件，但沒想到的是她痛快的答應了下來，說道：「好的，我可以告訴你……不過從哪兒說起呢？要不然就從這場發生在圖書館裡的戰爭開始吧，你知道德魯伊為什麼要攻打這裡嗎？」
英氣女孩兒十分生硬的轉折讓丹妮卡覺得有點兒好笑，她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問道：「為什麼啊？據我所知雖然說在這個圖書館對魔法學院挺重要的，但主要是因為裡面的藏書，對於精靈族來說，這裡不像是一個戰略性的要地。」丹妮卡挺配合的，這也是讓人能夠愉快聊天的一種很不錯的方法。
英氣女孩兒笑了笑，說道：「你說的對，就地理位置而言這裡確實不算重要，但這個圖書館裡面藏著一個秘密，關係到精靈王庭安危的秘密，正是因為這個秘密，德魯伊教派不得不占領這個地方，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充分表達自己的訴求。」
丹妮卡適時的反駁道：「我知道精靈王庭的強大，我可不認為一個秘密就會讓擁有眾多高階職業者的精靈王庭垮掉。」
英氣女孩兒愣了一下，微微帶有一絲苦笑的說道：「你說的對，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但當初為什麼……」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就含糊的聽不清了。
整理了下心情，英氣女孩兒繼續說道：「你說的對，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一個秘密當然不能搞垮強大的精靈王庭，但至少能讓她付出代價，而這個代價是精靈王庭不可能承受的了。」
面對丹妮卡疑惑的眼神，英氣女孩兒用一種飽含深意的語氣說道：「五千年前對於精靈族來說是個重要的時間節點，不只是德魯伊教派和精靈王庭之間的衝突，這一系列的劇變甚至可以追溯到精靈大帝國崩潰，魔法帝國崛起的時候，那是在八千年前。」
丹妮卡饒有興致的聽著，這些關於精靈王庭的辛秘內容在什麼筆記、遊記之類的東西上是絕對看不到的，想要問的話也沒人會給你解釋，能有這麼一個機會也算是難得。
輕輕的點了一下，英氣女孩兒就把話題拉了回來，說道：「當然，那是很久遠的事情了，我們說回到圖書館的攻防戰。」英氣女孩兒口中的「久遠」是對她來說的，對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兒來說，三千年前的事確實稱得上是久遠了，但圖書館發生的慘烈戰爭就是近在眼前的事了。
丹妮卡問道：「這場圖書館的攻防戰哪一方獲勝了？」
「是我們德魯伊獲勝了。」雖然是勝利了，但英氣女孩兒的精神並不振奮，她嘆了口氣，說道，「但為了這場勝利我們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太多的德魯伊戰死在了這裡。」
「但至少是取得了勝利，對於軍人來說這一點就足夠了。」丹妮卡說道。
英氣女孩兒說道：「我當然相信那些勇猛無畏的德魯伊並不畏懼戰死沙場，但這場戰爭的付出和收益總歸是有人需要……」感覺自己說錯話了，英氣女孩兒生硬的轉了個話題，說道：「好了，不說那麼多了，總之德魯伊獲得了勝利，隱藏在圖書館地下室的秘密也拿到了手。」
「那個秘密是在地下室？」丹妮卡感覺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驚訝的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剛才德魯伊是在攻打二樓，這對於得到地下室的秘密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