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廢棄圖書館（17）
持續了三十四分鐘，卡姆來終於停止了悽厲的嘶吼，趴在地上微微蠕動著，似乎想逃離這裡。這時候卡姆來左手那半邊的手掌在剛才瘋狂的甩動中已經掉了，右手的五個手指因為瘋狂的抓撓指骨折斷，指甲也崩掉了，食指、中指的血肉都磨完了，指尖處只剩下一截白骨了。卡姆來的身上凡是能被右手抓到的地方都是一片血肉模糊，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甚至還有一塊皮被他活生生撕了下來，扔在了旁邊。
對於這個結果丹妮卡都有點兒後怕，還好在急劇的痛苦下卡姆來完全失去了理智，要不然他以這種瘋狂來找自己報仇她還真不一定打得過。
不過現在瘋狂已經消失了，卡姆來只剩下一個破爛的身子和混亂的靈魂，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
丹妮卡蹲在卡姆來旁邊開始做實驗結果分析，她仔細的檢查著卡姆來的身體狀況，還從他的手臂截取了一段活體神經進行研究。分析結果讓丹妮卡很不滿意，她得到的那份實驗報告裡對劇痛藥劑「並不會造成任何實際傷害」的描述絕對是錯誤的，事實上這種藥劑會直接傷害到神經，在強烈刺激下卡姆來大片的神經已經徹底壞死了。
海特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她不懂藥劑、解剖方面相關知識也不能就這麼任由霍德糊弄啊！整個通靈學院就找不到一個懂藥劑、解剖的人？看來自己需要寫信提醒海特一下，霍德那條老狗要是聽話就在通靈學院的支持下好好做研發，要是還存有別的心思就直接處死，丹妮卡可不像柯瑞絲那麼優柔寡斷，這種不聽話的狗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實驗分析還在繼續，就在丹妮卡打算對卡姆來進行活體解剖的時候，一直站在旁邊看著的菲麗絲終於忍不住了，她厲聲說道：「夠了！精靈貴族的體面由不得你來糟蹋!」
「好吧，聽你的。」丹妮卡倒也沒有堅持，她又拿出了一個針管，裡面有兩毫升左右的透明藥液。
丹妮卡彈了幾下針管，解釋道：「這些藥劑可以極大的緩解他的疼痛，是用來治療的。」也沒等菲麗絲說什麼，丹妮卡直接把這些藥液從脖子處注射到了卡姆來的體內。
注射結束後丹妮卡站了起來，伸了下腰說道：「好了，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問了，相信這次他會老實回答的。」說完，她又把那個厲鬼面具給帶上了，站在了旁邊。
菲麗絲狐疑的看了丹妮卡一眼，蹲在卡姆來的旁邊，問道：「卡姆來，你為什麼要來這個廢棄的圖書館？」
卡姆來雙眼無神，痴痴傻傻的說道：「凱蘭西殿下讓我來這裡找個東西……」
卡姆來的回答和之前菲麗絲猜測的差不多，他確實是來找那個厲鬼的。這件事最開始還是凱蘭西發現的，她發現這個廢棄圖書館裡的怨氣正在不斷的凝聚，按照她的推算會在今天形成一個真正的厲鬼。也就是說貝蕾不是遺忘了生前的記憶，而是她本來就沒有什麼生前記憶，她是由怨氣凝結而成的。本來凱蘭西是打算自己過來的，不管是奴役還是收服，總之打算把這個厲鬼搞到手，但沒想到因為年初的那場刺殺她被關了禁閉，出不來了，只好找別人幫忙，卡姆來就是她找來的幫手。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菲麗絲站了起來直接離開了，丹妮卡連忙追了過來，說道：「草藥農場，你不是說要把卡姆來的草藥農場要過來嗎？」
菲麗絲冷冷的看了丹妮卡一眼，說道：「他都成這樣了你還惦記著他的草藥農場？」
看著菲麗絲眼中的冷漠和鄙視，丹妮卡冷笑了一聲，說道：「別在我這兒裝純潔，你之前不是還在精靈皇家特工那兒進行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別告訴我你們精靈族審訊犯人的時候是靠說服教育。」
菲麗絲身子一僵，說道：「但這些刑罰不應該用在貴族身上，親手使用那些殘酷的刑罰都不是貴族應該做的事，更何況承受那些刑罰。」
丹妮卡冷漠的說道：「是啊，現在躺在地上那位紅木家族的年輕貴族也是這麼認為的，但這個世界太殘酷了，殘酷的超乎你的想像，你真以為自己身為公主就接觸不到甚至體驗不到這種痛苦？」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還守著「刑不上大夫」那一套簡直愚蠢透了。
兩個女孩兒對峙著，但最終還是菲麗絲敗了下來，她低垂著眉頭，說道：「算了，我們先回去吧。」聲音微微顫抖，甚至有點兒哀求的感覺了。
見她這個樣子丹妮卡也心軟了，她走過來抱了抱菲麗絲，溫柔的說道：「好吧，我們先回去，我知道你可能一時接受不了，我們先回去再說吧。」
菲麗絲努力把軟弱的眼淚逼回去，說道：「抱歉。」她們之前是說好了的，但因為自己的個人原因讓她們的計劃沒辦法實施下去了。
丹妮卡倒是豁達的說道：「無所謂啦，這樣也好，這樣就沒人發現是我們做的了，畢竟這個圖書館除了我們倆都死了。」包括之前遇到的兩個鬼都死了。
菲麗絲勉強笑了笑，說道：「說什麼呢，卡姆來不還躺在那裡嗎？」
丹妮卡微笑著說道：「你沒發現他的腦子已經有點兒不正常了？放心，他不會記得我們的，劇烈的疼痛已經瓦解了他的意志和理智。」
菲麗絲嘆了口氣，說道：「你用的那種藥劑也太霸道了。」
「再霸道的藥劑也有克制的方法。」丹妮卡說了一句，沒等菲麗絲再問，她說道，「好了，天已經蒙蒙亮了，熬了一個晚上很累的，還是先回去再說吧。」
實際上那種劇痛藥劑沒有菲麗絲想像的那麼厲害。首先，卡姆來中了丹妮卡布置的劇毒陷阱，雖然沒有徹底昏死過去，但他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麼輕易的被丹妮卡拿下，也正因為如此，劇痛藥劑才能順利侵入到他的體內。另外，劇痛藥劑並沒有完全瓦解卡姆來的意志，他之所以會變得痴傻是因為丹妮卡後面注射的那種透明藥劑。那也是霍德·巴羅夫的研究成果，直接作用於腦細胞，可以從生理層面摧毀一個人的意志，讓他變得行屍走肉一般，喪失任何理智和記憶。
不過這些解釋起來太複雜了，有機會再和菲麗絲說吧。
回到住處後天已經大亮了，菲米勒和艾米莉都已經起床了，而且知道她們倆徹夜未歸，還準備好了豐盛的早餐。
熬了一個通宵當然是很累的了，但這種情況下還是要吃點兒東西再去補覺的，丹妮卡坐在餐桌旁邊大口的吃著牛排，喝著特別為她準備的果汁。但菲麗絲就沒有那麼好的胃口了，坐下後喝了杯牛奶就離開了。
「風語小姐，這次行動不順利嗎？」看到菲麗絲的表情有些郁沉，菲米勒湊過來問道。
「沒有。」丹妮卡把嘴裡的牛肉咽下去，說道，「這次行動的結果很完美，只不過過程不太美好，菲麗絲可能一時沒能調整好心態吧。」
這句話說得菲米勒眼皮直跳，過程是有多不「美好」，才讓菲麗絲都需要調整心態？菲米勒問道：「卡姆來他們怎麼樣了？」
丹妮卡說道：「跟著卡姆來的兩個傢伙都死了，卡姆來自己也受了重傷。」
「哦，這樣啊！」菲米勒說道，她和菲麗絲的想法一樣，只要卡姆來沒有死就行，終於他帶過來的兩個跟班，死就死了唄！至於重傷也沒什麼，不就是受點兒罪嘛，最多臥床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菲米勒是沒想到丹妮卡說的「受了重傷」不是指身體方面，而是指的靈魂，卡姆來的靈魂和身體一樣都已經破爛不堪了，這個人已經徹底廢了。
「菲麗絲看來沒什麼胃口，那麼她的牛排就歸我了。」丹妮卡說著伸手把對面的牛排端到了自己這邊。
菲米勒從沉思中醒來，笑著說道：「風語小姐放心，廚房裡備有好幾份的牛排，我這就讓她們端過來。」法系職業者施放魔法也是需要消耗大量能量的，而現階段她們只能從食物中獲取能量，所以這個小別墅的廚房隨時備有做好的飯菜。
飽飽的吃了一頓，丹妮卡就回去睡覺了，至於這件事怎麼收尾就不要她操心了，還是在一個星期以後，丹妮卡才從菲麗絲那裡得到事情的最新進展。
「卡姆來被找到了。」菲麗絲喝了口醇香的下午茶，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對於這種搭配了各種牛奶糖精的茶丹妮卡並不感興趣，她面前的是一杯沸水沖泡的茶。雖然茶不怎麼樣，但精靈族的點心還挺不錯的。丹妮卡正在享受著美味的小蛋糕，驚訝的說道：「現在才找到？」這可都過了一個星期了。
菲麗絲淡淡的說道：「卡姆來畢竟是成年人了，而且還是個年輕的貴族少爺，幾天不回家是常有的事，而且我估計他是瞞著家裡去那個廢棄圖書館的，那地方很偏僻，一時找不到也正常。」至於卡姆來為什麼要瞞著家族，原因有很多種可能，比如說他希望單獨和凱蘭西公主有所聯繫，而不是通過紅木家族。這種大家族內部的勾心鬥角未必比王室差，特別是像卡姆來這種被冠上「最傑出」「天才」之類名號的傢伙，更是眾矢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著他呢！
丹妮卡問道：「你不是說紅木家族的族長是個八階的強者，他找個人也這麼麻煩？」
菲麗絲冷冷一笑，說道：「八階強者又怎麼樣，這個城市裡八階強者還少嗎？他還敢肆意將精神力散播出去？」這裡可是精靈王庭的所在地，不知道有多少重要人物住在這兒，也不知道隱藏了多少秘密，你說你是在用精神力找人，但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藉機窺探王室和其他貴族。
「不過說起來都過了一周了，卡姆來居然還活著。」丹妮卡感嘆了一句，單單餓上七天也是很難受的，在加上當時卡姆來的靈魂混亂，身體也受了重傷，一副馬上要死了的樣子，他能堅持下來也挺不容易的。
菲麗絲說道：「據說當時發現卡姆來的時候他已經瘦骨如柴了。」菲麗絲的語氣中似乎還有一點兒憐惜，畢竟在她的觀念中，貴族應該有著貴族的體面，哪怕死了也不應該受到這種屈辱。
丹妮卡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說道：「菲麗絲，卡姆來是因為受到劇痛的劇烈刺激才變得痴傻，我可不敢保證這種影響是永久性的。」
丹妮卡的這句話讓菲麗絲有些悲憫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她說道：「這樣啊，我會處理的。」這件事其實也好辦，身受重傷，腦子都痴傻了的卡姆來絕對會被家族放棄的，沒有家族庇護的話隨便找個機會就能把他殺了。殺掉紅木家族年輕一代最傑出的天才和殺掉一個被家族拋棄掉的棄子可是完全不一樣的，而且菲麗絲看中的是貴族的體面，並不是說她有多麼的心善。
端著杯子，菲麗絲悠悠的說道：「一轉眼又是一年過去了，馬上就是冬幕節了。」
「冬幕節是什麼節日？」丹妮卡問道，她還從來沒聽說有這麼個節日。
菲麗絲說道：「冬幕是指一年中白天最短的一天，不算什麼重要的節日，但每年這一天我都會去拜訪一位長輩，以前都是菲米勒陪我一起去的，今年的冬幕節是在十一月的五號，那天菲米勒有點兒事，你要是沒有安排的話不如陪我一起去吧。」
丹妮卡想了想，那天自己確實也沒什麼事情，就一口答應了下來：「好的，我們要去拜訪那位長輩啊？」
菲麗絲說道：「威斯特·白芷，我們要去拜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菲麗絲的語氣有些低沉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