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大逆（4）
雖然很不甘心，但菲麗絲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上億的亡靈不可能悄無聲息的穿過三大魔法學院，打通通往西北山脈的路關係到柯瑞絲的核心利益，她是不會讓步的。菲麗絲現在只希望三大魔法學院的那些魔法師不要太過執拗，面對無法對抗的強敵，該避其鋒芒還是要避其鋒芒。
應付完菲麗絲，柯瑞絲繼續說道：「滅亡三大魔法學院，天災亡靈將會繼續北上，攻破矮人王國。」
對此菲麗絲她們倒沒有太大的反應，雖然矮人族被滅國是一件悲慘的事，但和她們有什麼關係？在座的幾位和矮人族的關係很淡，既不親近，也說不上仇恨。真要說的話，矮人族滅國對露茜婭來說還算得上是件好事，被滅國一次的矮人族就算沒有被屠戮殆盡，也絕對元氣大傷了。要想在卡提克大陸立足，遭遇浩劫的矮人王國必須要尋求庇護，獸族是所有糟糕選擇中唯一不那麼糟糕的選擇。有了矮人族提供的礦石和鐵器，獸族的實力可以得到不小的增長。對於矮人來說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西北山脈的山區生存條件實在不怎麼樣，至少不會有別的種族乘機搶奪他們的家園，只要等天災亡靈離開後，倖存的矮人就可以重建他們的王國。
說起來矮人族還挺可憐的，身為四大種族之一，卻一直生活在其他三個種族的陰影下，眼看要被滅國了，也沒人為他們說一句話。
「進入西北山脈，我會找到蓋爾，奪取聖位，然後天災亡靈將從原路返回。」柯瑞絲說道，「這就是我的計劃。」
「原路返回？再在卡提克大陸折騰一遍？」伊莉莎白有些不滿的說道，兩次穿過光明教廷，對教廷的威嚴還是個不小的打擊。
「你們不是想藉助亡靈大軍的力量來對抗惡魔嗎？不回去怎麼和惡魔打？」柯瑞絲挑了下眉，說道，「另外各位要明白，我的這份計劃的執行並不需要你們的幫助，也不用擔心你們的阻撓，所以各位最好能安然的接受這份計劃，想想怎麼才能在其中得到最大的收益。」
這句話有點兒不客氣，但事實確實如此，菲麗絲她們也啞口無言。當然，不是說整個卡提克大陸就奈何不了那些骷髏架子，但要將上億的天災亡靈消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士兵的傷亡，物資的損耗，將是一個天文數字。南方海域上出現的深淵半島上數億的惡魔才是這個世界最重要的敵人。讓天災亡靈去和那些惡魔兌子消耗，當然是最理想的選擇，反正亡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有個關鍵問題，柯瑞絲真的會遵守諾言，率領亡靈對抗惡魔嗎？她的話菲麗絲她們可不會也不敢相信。
菲麗絲直接把她們最大的擔心挑明了：「奪取聖位後，你真的願意和我們一起對抗惡魔？」
「那是當然。」沒想到柯瑞絲給了一個相當肯定的回答，「你們要相信，我並不看好這次深淵入侵的前景，深淵的這次行動必然會失敗。要不然我也不會去費心奪取什麼聖位。」奪取聖位，成為聖階強者，既可以得到世界的眷顧，但與此同時，也是把自己和這個世界緊密的聯繫在一起。如果這個世界被拖進了無盡深淵之中，世界意志破碎，所有的聖階都會遭遇巨大衝擊，而且很有可能是滅頂之災。如果對深淵入侵很有信心的話，作為一個術士，將惡魔大量召喚到這個世界的詛咒教派的教主，柯瑞絲壓根不會去碰什麼聖位，而是會儘快將自己惡魔化，作為一個惡魔準備深淵的生活。
不得不說，以柯瑞絲現在的身份，說出這種話確實讓菲麗絲她們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天災亡靈，惡魔軍團，都擁有上億的軍力儲備，面對這麼強大的敵人，有時候菲麗絲都會陷入到懷疑之中，卡提克大陸真的能夠擋的住嗎?在這種略顯焦慮的心態下，聽到柯瑞絲——這個可以說對惡魔軍團最為了解的人也認為深淵入侵會失敗，這確實可以給予她們很大的信心。
這時候露茜婭站了出來，說道:「加德小姐，你的訴求和要求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但這件事畢竟關係重大，所以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商量權衡一下，最後的結果……」露茜婭回頭看了丹妮卡一眼，說道:「最後的結果我們會通過丹妮卡傳遞給你的。」
雖然沒有立刻得到滿意的答覆，不過露茜婭那個「加德小姐」的稱呼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柯瑞絲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我等候你們的答覆。」說完，她站了起來，沖其他人點了點頭，直接開門走了。
柯瑞絲走後，房間裡凝重的氣氛才算放鬆了一些。菲麗絲也不在挺直腰背坐著了，而是癱到了沙發上，問道:「丹妮卡，你怎麼和柯瑞絲那個傢伙聯繫上的?」
這句話成功吸引到了露茜婭和伊莉莎白的注意，對此她們也是相當的好奇。
丹妮卡苦笑一聲，說道:「如果我說是柯瑞絲主動聯繫我的，你信嗎?」
「有什麼不信的?」菲麗絲笑了笑，說道，「按照她的說法，如果她真的對深淵入侵不看好的話，自然需要找出路，總不至於跟那些惡魔陪葬吧?不過我好奇的是，柯瑞絲為什麼會做出這個判斷，她憑什麼認為深淵入侵就一定會失敗?」這一點是菲麗絲完全無法理解的，雖然就整體實力而言，卡提克大陸是要比深淵半島上的惡魔要強，但這個世界可是有諸多勢力，這些強大勢力絕對不可能親密無間，完全信任的進行配合。菲麗絲自己進行過好幾次的推演，她得出的結論可沒那麼樂觀，依照推演的結果，她們的世界能夠成功抵抗這次深淵入侵的機率只有五成，也就是說還有一半失敗的可能性。
丹妮卡沉默了下來，說道:「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清楚，根據我得到的信息進行推演，卡提克大陸抵抗深淵入侵的成功機率也不過六七成，但這是我根據之前那些被召喚到我們這個世界的惡魔的戰鬥力，來評估惡魔軍團的實力，至於南方海域深淵半島上的惡魔實力到底如何，我現在還不清楚。」
停頓了一下，丹妮卡繼續說道:「但不管怎麼說，天災亡靈能夠站到我們這邊總歸是好事，這會極大的減少我們的壓力，畢竟南方沿海地區可是擋在了深淵入侵的最前面。」南方海域深淵半島上的惡魔要想入侵這個世界，必須要通過南方沿海地區，柯瑞絲連避其鋒芒的餘地都沒有。
「如果真是那樣就最好了。」露茜婭感嘆了一句，站了起來，說道，「我有點兒累了，先回去了，抱歉。」今天這次的聚會上她接受的信息實在太多了，不但要冒著極大的風險去發動一場政變，奪取獸族的領導權，還要和打了十年的對手——詛咒教派進行合作。露茜婭需要回去好好的理理思路，以免自己遺漏掉什麼關鍵信息。
露茜婭站起來後，伊莉莎白也告辭了，但菲麗絲和泰蘭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等露茜婭和伊莉莎白走後，菲麗絲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她說道:「丹妮卡，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說著，菲麗絲還看了泰蘭一眼。
泰蘭有些尷尬的說道:「需要我迴避一下嗎?」其實不管是發動政變還是和詛咒教派合作，都沒泰蘭什麼事，相比精靈王庭和光明教廷，德魯伊教派的實力還是差了那麼一籌。泰蘭之所以留下只是想聽聽菲麗絲和丹妮卡會聊些什麼，她沒有那個本事像菲麗絲、丹妮卡那樣對整個大陸的局勢進行推演，只好聽聽她們的推演結果，幫助自己做出一些判斷。
丹妮卡溫和的笑了笑，說道:「這倒不用，你想聽聽就聽聽吧。」說著，她摁下鈴，把小淚叫了過來，說道:「準備一點兒茶點，我有點兒累了。」剛才和露茜婭、伊莉莎白，後面又加了一個柯瑞絲商談，消耗了丹妮卡大量的精力，她現在需要喝點兒茶，吃點兒東西來緩解一下。
要是以往，菲麗絲這時候就會離開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但今天她們商談的事實在太緊要了，累點兒就累點兒吧!
很快，小淚就端了三杯茶和兩盤點心過來了，小心的放到茶几上，她就退下了。
丹妮卡端起茶杯，但並沒有馬上喝，而是說道:「先說一個結論，柯瑞絲並不可信。」
「啊?她在騙我們?」泰蘭驚訝的說道。
丹妮卡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說道:「也不能說完全就是騙，半真半假吧，柯瑞絲不可信是事實，但她有合作的價值也是事實。」
沉吟了一會兒，丹妮卡說道:「給你們交個底吧，發動政變，奪取中間議會對這個世界的控制權，這是我很早之前就在謀劃了，不過柯瑞絲……她是昨天突然和我聯繫上的。我和她談了談，結果發現了一件特別讓我意外的事，她對深淵入侵的成功並不抱有希望，反正在她的話中清楚的透露了這一點。」
「這是好事啊!」泰蘭開心的說道，「柯瑞絲這個術士頭子都覺得深淵入侵必然會失敗，那不是說我們這次的抗魔之戰一定會成功?」
「話是這麼說。」丹妮卡緊鎖眉頭，說道，「但根據我得到的信息情報，哪怕儘量低估惡魔軍團的實力，我們抗魔成功的機率也不會超過七成，柯瑞絲憑什麼這麼有把握，我不相信有什麼足以影響三四成勝率的因素是我完全沒有察覺到的。」
泰蘭感覺丹妮卡對她的情報收集工作太自信了，惡魔誒，種族都不一樣，根本沒辦法交流，通常用到的滲透、收買之類的情報搜集手段根本用不上，這種情況下丹妮卡怎麼能保證自己得到的情報一定是完整而且準確的?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泰蘭還是不習慣在這種討論上反駁丹妮卡的觀點，這根本不是她擅長的領域。
菲麗絲倒沒有泰蘭那麼樂觀，她知道那個深淵大惡魔就是丹妮卡召喚到這個世界的，關於惡魔的具體情報，丹妮卡了解的未必比那個詛咒教派教主少。菲麗絲問道:「那你認為……」
丹妮卡呆愣了一會兒，臉色有些愁苦，說道:「我感覺……這是一種感覺，我感覺柯瑞絲在騙我。」
「騙你?」菲麗絲皺起了眉頭，說道，「她在什麼地方騙了你?她並不打算和我們一起對抗惡魔?」
「這倒不是。」丹妮卡說道，「我認為……柯瑞絲故意用話語引導我，讓我低估惡魔軍團的實力。」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製造一個合適的理由。」丹妮卡說道，「放棄效忠惡魔，和我們合作一起對抗惡魔的理由。」要是抗魔之戰的勝負五五開，柯瑞絲作為一個術士頭子為什麼要背叛惡魔?沒有為這個奇怪的舉動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她根本沒辦法取信丹妮卡和菲麗絲她們。
「這又是為什麼啊?」菲麗絲有點兒糊塗了，按照丹妮卡的說法，柯瑞絲在處心積慮，甚至要編纂一個理由來和她們一起對抗惡魔，這個惡貫滿盈的傢伙突然幡然悔悟了?
「我猜測……」丹妮卡用一種很不確定的語氣說道，「我猜測這和柯瑞絲在惡魔軍團中的地位變化有關。之前我說過，深淵入侵後，柯瑞絲的詛咒教派對惡魔的作用明顯降低了，把深淵的一角召喚到這個世界後，惡魔已經不再需要詛咒教派了。」
丹妮卡有些語意重複的說著:「之前惡魔軍團是歸詛咒教派節制的，但現在，估計雙方的地位發生了變化，詛咒教派成為了惡魔軍團的一個下屬，而且還是沒什麼用的下屬。按照惡魔的脾氣，對於沒用的東西他們可不會怎麼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