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秋遊(5)
雖然耐奧斯說的很誇張,但這種空洞的威脅嚇唬不到丹妮卡,她說道:「你說說看。」
耐奧斯說道:「你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我們有一個地方很像。」說到這兒,他故意停頓了一下。
丹妮卡沒有搭理他,只是在那兒站著。
耐奧斯摸了摸鼻子,繼續說道:「我們的本質很像,我注意到你的靈魂和身體並不完全相契合。」
丹妮卡的心臟噔噔跳了幾下,她的身體和靈魂當然不契合了,她的靈魂來自異界,她是穿越到這個世界的。
這是丹妮卡最深層的秘密,現在被耐奧斯點了出來,一時間內心很慌亂,她眯起了眼睛,避免自己慌亂的眼神被耐奧斯注意到,用儘量淡定的語氣說道:「哦,是嗎?那你說說我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耐奧斯搖了搖頭,說道:「我哪兒能說清楚原因,涉及到靈魂的事都很複雜,也很深奧,我對靈魂也只有粗淺的理解,能察覺到已經是我的極限了,至於說清楚其中的緣由,我就真的辦不到了。」最開始耐奧斯以為丹妮卡和他一樣,是靈魂奪舍附身了一個身體,但根據後來的觀察,事情好像並不是那樣,她的這種情況好像天生就是如此。
丹妮卡沉默著,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耐奧斯的話。
耐奧斯繼續說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你這種情況是很危險的,隨著你位階的提升,你的靈魂和身體都蘊含著巨大的力量,如果這兩者不相契合,就會出現不穩定的狀態,就像炸藥,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爆,把你炸個粉身碎骨。」
丹妮卡面無表情的說道:「聽語氣你好像知道解決的辦法?如果你沒有的話我會很失望的。」
耐奧斯說道:「具體情況還需要你自己摸索,畢竟靈魂的事只能靠你自己,但我可以指引你一個方向,一個正確的方向。」
說到這兒耐奧斯又停下了,丹妮卡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想要什麼?」
耐奧斯嘆了口氣,說道:「你可能無法想像,我自從回到卡提克大陸一直心驚膽戰的,為了能夠苟延殘喘,我時刻牢記著要本分做人,從不招惹是非,並且能幫助別人的時候儘量伸手幫忙。你問我要什麼,其實我什麼都不要,只希望你能記得一個可憐人幫過你一把。」
丹妮卡冷笑了一聲,說道:「我聽你這話好像我們真的是出來秋遊的。」他們這次出來是應阿芙蘿的邀請,反殺那些殺手的,這和老實本分實在扯不上關係吧?
不過丹妮卡了解耐奧斯的意思,他現在無依無靠,而且還有很嚴重的罪惡過往,實力由下降的這麼厲害,隨時都有可能被清算前帳,這時候耐奧斯最迫切的就是找個靠山,找個勢力庇護自己。阿芙蘿就是個不錯的選擇,她是鬱金香王國改革派的靈魂人物,但偏偏現在改革派失勢,正處於人生最低谷的時候,這就是雪中送炭的時候啊!
想到這兒,丹妮卡問道:「阿芙蘿知道你的身份了嗎?」
耐奧斯回答道:「她並不知道。」
丹妮卡笑著說道:「那你幹嘛不介紹一下自己,你這麼風雲的一生一定會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雖然說耐奧斯罪大惡極,以至於被四族聯合通緝,但到底是什麼罪,為什麼會這麼嚴重,這些丹妮卡她們又不知道,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耐奧斯的能力、實力一定很強,對於阿芙蘿來說,這一點就足夠了。
耐奧斯倒是很清醒:「我之前的身份是把雙刃劍,能帶來一些好處,但也會惹來很大的麻煩,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拋掉算了,我現在已經不是納祖·暗影了,而是耐奧斯·賽德。」
丹妮卡惋惜的說道:「那樣不是很可惜?」在丹妮卡看來,這麼特殊的身份完全可以挖掘出很多利用價值,就這麼放棄實在太可惜了。
耐奧斯苦笑著說道:「看來你並沒有在意我剛才說的,靈魂和身體不契合會帶來很嚴重的後果,我現在正在努力的適應和融入這個身體。你知道我為什麼花了那麼長時間才湊齊進入學院學習的金幣嗎?」
丹妮卡配合的問道:「為什麼啊?」
耐奧斯說道:「賽德家族雖然在當地還有點兒威望,但在卡提克大陸就不值一提了,本來我父母是要變賣一些祖產來支付我的學費,但我阻止了,變賣祖產實在有礙賽德家族的聲望,反正我也不是很著急,慢慢的籌措就可以了。」
丹妮卡說道:「你還真把自己當成賽德家族的一份子了。」
耐奧斯嚴肅的說道:「只有認同現在的身份,我才能徹底融合這個身體,你的狀況雖然要輕微很多,但也不能太過大意……」
「好的,我了解了。」丹妮卡打斷了耐奧斯的長篇大論,說道,「今天晚上還有一場惡戰等著呢,我可不認為那些殺手好對付,你抓緊時間休息吧。」說完,她直接開門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丹妮卡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她並不沒有輕視耐奧斯的告誡,而且她知道,自己的血脈擁有強大的力量,只要利用起來絕對會對自己的魔法道路提供很大的幫助。但與此同時,這個身體傳承的血脈實在太特殊了,那種強烈的仇恨和滔天的殺意讓丹妮卡始終不敢融合自己的血脈,甚至要刻意的壓制,她擔心自己會駕馭不住這種特殊的血脈,進而成為血脈的傀儡。畢竟丹妮卡一致認為她的根本是靈魂,而不是身體。
但如果不融合血脈會帶來這麼大的麻煩……丹妮卡有些心煩意亂了,到底應該怎麼辦,她實在看不清楚前路。
在糾結和猶豫中,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從房間走出來後,丹妮卡的內心已經恢復了平靜——怎麼做出決斷是以後的事,現在要緊的是馬上的行動,如果行動順利,就能徹底消除欠下阿芙蘿的債務,要是行動不順利……
也不知道怎麼了,丹妮卡突然感覺心頭一緊,她對今晚這次行動有種不好的預感,如果不順利的話,自己就要考慮如何逃跑了,至於阿芙蘿和耐奧斯,相信他們有辦法活下去的。
丹妮卡在客廳里坐了一小會兒,阿芙蘿也出來了。
阿芙蘿的心情倒挺不錯的,看到丹妮卡後還打了個招呼:「你出來的這麼早啊!」
丹妮卡說道:「沒有,我也剛剛出來。」
阿芙蘿拿出個小紙袋遞給丹妮卡,說道:「吃點兒東西吧!」
丹妮卡接過來看了看,裡面是醃漬好的肉乾,她拿了一塊嘗了嘗,比自己準備的好多了。
丹妮卡說道:「味道很不錯啊,不過現在怎麼想起吃這個了?為大戰前補充能量?」
丹妮卡是開玩笑的說,但沒想到阿芙蘿回答道:「沒有,我只是覺得吃點兒東西有助於緩解緊張。」
丹妮卡的臉色一僵,但很快恢復了笑臉,說道:「你可不像會緊張的人。」
阿芙蘿沒有接丹妮卡的話,她看著丹妮卡那雙黑色的眼睛,說道:「你對今晚這次行動有把握嗎?」
見阿芙蘿說的這麼鄭重,丹妮卡也收起來笑臉,嚴肅的回答道:「不管有沒有把握,都要做好失敗的準備,這是指定計劃時必須要考慮到的。」
阿芙蘿問道:「那我們失敗後該怎麼辦?」她的聲音有點兒飄虛,好像很沒底氣的樣子。
丹妮卡說道:「跑!失敗了就各自逃跑。」
「往哪兒跑?」
「回到學院。」
阿芙蘿苦笑了一聲,說道:「學院並不對學生的人身安全提供保障。」
「但學院的教授可以。」丹妮卡說道,「去找布洛克,提出利益交換,他會幫我,也會幫你的。」
「為什麼?」
丹妮卡說道:「你忘了我們白天時候看到的那段幻景了?」
阿芙蘿深呼吸了幾下,她當然記得了,而且她對最後一幕,丹妮卡和自己勢均力敵有點兒介意,雖然很看好自己室友的前途,但阿芙蘿可沒有想過丹妮卡有一天會和自己並駕齊驅。但現在看來,這也未必不可能,支持阿芙蘿做出這個判斷的當然不是什麼幻景,而是自始至終丹妮卡的語氣都保持著冷靜和沉穩,沒有任何的慌亂。
阿芙蘿調整了下心態,說道:「那只是最糟糕的情況。」
「是的,那只是最糟糕的情況。」丹妮卡說道,「而一般情況下,我們不會那麼倒霉,遇到的情況都是最糟糕的。」
丹妮卡這句話有兩個地方有問題,首先,我們往往還真的會遇到最糟糕的情況,另外,她們設想出來的其實並不是最糟糕的。
阿芙蘿和丹妮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調節自己的狀態,馬上就要出發的時候耐奧斯才走了出來。
阿芙蘿站起來說道:「好了,人已經到齊了,我們出發吧!」
丹妮卡和耐奧斯也沒有作聲,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阿芙蘿、丹妮卡和耐奧斯依次走出了別墅,也許是真的入秋了,一陣風颳過丹妮卡都感覺有點兒冷,這種小村子也不會有什麼夜生活,到了晚上整個村子一片寂靜,只能聽到一些苟延殘喘的蟲子在無助的哀鳴著。
耐奧斯問道:「我們現在去哪兒?」
阿芙蘿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任何人後說道:「還記得月光旅店嗎?」
耐奧斯說道:「就是賣假酒那一家?」
耐奧斯的回答讓阿芙蘿輕笑了一聲,也緩解了緊張的氛圍,她說道:「對,就是那家。」
月光旅店號稱是有精靈族背景,所提供的果酒都是從精靈那邊運過來的,噱頭很大,阿芙蘿還帶著他們去過一次,結果都是騙人的,作為鬱金香王國的公主,阿芙蘿喝過真正的精靈果釀,完全不是這個味道。
既然確定了位置,三個人悄悄的朝那邊潛了過去,雖然有斯特村有值守的人,但他們都只是普通人,而且往往消極怠工,不可能察覺到阿芙蘿他們三個職業者的行蹤。
在穿過一個小巷子的時候,走在最後面的耐奧斯突然停住了,臉色很不好看的說道:「有人跟蹤我們。」
耐奧斯這句話讓丹妮卡全身都緊繃了起來,他們的行蹤被發現了?只要不是被那幾個奇怪的殺手發現就好,因為那意味著對方的實力遠超過他們。
丹妮卡的願望沒有達成,她聽到遠方有個隱約的聲音說道:「你選了半天就選了一個賣假酒的店,真是糟糕透了!」
那是個小女孩兒的聲音,語調有些嬌嗔,挺可愛的。不過在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丹妮卡就做出了決定——跑!這次的行動已經失敗了,對方比他們想像的更加強大。
那四個殺手現在正坐在牆頭,看著阿芙蘿他們從巷子裡走過,那個為首的,穿著燕尾服的奇怪男人下達了命令:「殺了他們。」
「好的,我去殺那個最先逃跑的。」那個道,最先逃跑的就是丹妮卡。
衣著暴露的漂亮女人說道:「我就和那個俊俏的小帥哥玩玩兒。」雖然耐奧斯只是清秀,說不上俊俏,但她的指向很明確。
剩下的壯漢就只能選擇阿芙蘿了,至於那個燕尾服男人,作為隊長的他遙控指揮就可以了。
分配好任務,小女孩兒直接跳了下來,但她並沒有砸到地上,而是停在了半空中,御風飛行。
即便是風系魔法師,能做到御風飛行的也要達到五階。
……
在意識到他們踢到鋼板後,丹妮卡直接飛竄了出去,現在必須逃跑了。好在之前她已經想過逃跑路線了。直接往魔法學院跑是找死,那麼長的路就算沒被追到也要累死,所以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局勢搞亂,然後趁機逃跑。
這時候就需要拉一些人下水了,丹妮卡選中的第一個人就是威綸卡老人,這個神神叨叨傢伙的實力也摸不清楚,只希望他是個隱世的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