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虛心,兇殺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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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劍山莊發生了這樣恐怖的事,使得所有身在莊中等待參加明日賞劍大會的人都覺得心慌。但這個時候誰也不會離開,因為很容易被懷疑成兇手。
另一方齊天運派人去請智雲方丈以及葛道人,請來這兩位泰斗坐鎮,能讓慌亂的人更鎮定一些。
發生這種事是誰也沒想到的,如長鶴山莊以及蕭家白家都只是看齊天運的面子來捧個人場的。但發生這種事,也著實讓人頭疼,一時半會兒的,可能就被困在這兒了。
下午,天空忽然起了烏雲,籠罩在天上,遮住了太陽。但空氣仍舊很悶,悶的人喘不過氣。
風閣被封鎖住,齊劍山莊的護衛幾乎都聚集在了那裡。其實那裡一直有人,但誰也沒聽到看到有人打鬥交手。只是忽然間的,護衛發現了地上的碎肉,一路循著碎肉走,就看到了那掛在樹上隨風搖擺的骨架。
很離奇,感覺兇手不似人,或許是個鬼魅。
上午吐的孟漣城胃疼不已,回到了小院就躺在了床上不想動,秦中元也頗為後悔,他實在沒經驗,不知他幾句話就對孟漣城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端茶倒水的在一旁伺候,孟漣城也懶得理會他。
聽到了白芷的敘述,白朮過來,一襲白色的長衫,雲淡風輕,恍若自天邊而來。
恍似能看到一半,他慢步走到床邊,白芷順勢拿過椅子,白朮很準確的坐下,沒有絲毫偏差。若是不知道他的人,或許真的不會發現他是個盲人。
「感覺如何?」伸手,白朮問道。
孟漣城將自己的手放到他手上,一邊懶洋洋道:「頭疼,胃疼,還有點噁心。」
「吐得太猛,一時難以適應。」輕聲說,一邊給她診脈。
秦中元站在一旁,瞧著孟漣城的臉色,他的內疚還在臉上。
白芷忍不住的挑眉,看到秦中元如此窘迫,她是真的很開心。
「是啊,我還從來沒嘔吐過。」細數這麼多年,她吃任何東西都沒吐過,最多拉肚子。
「熬過最初的幾個月,後期你就不會再吐了。秦兄,往後,請不要再說她不喜歡聽的話。你說的話,她會忍不住的聯想,想到那些她不喜歡的畫面味道,她就會吐。」斥責秦中元,白朮理直氣壯。
而秦中元也第一次的沒有冷嘲熱諷的回擊,倒是點點頭,俊美的臉龐幾多純良認真,他聽進耳朵里去了。
孟漣城忍不住的彎起紅唇,雖是因為難受而臉色發白,但看他那個模樣她還是想笑。
「你也儘量的不要再想那些你不喜歡的,若是可以,出行在外可以戴上面紗,能夠阻絕一些令你難受的氣味。」放下她的手,白朮道。
「嗯,我知道。」收回手,孟漣城略顯懶散,但眸子清亮,她精神尚可。
「齊劍山莊發生這樣的事兒,一時半會兒我們都沒辦法離開。這裡也不適合養胎,秦兄要小心照顧她。」站起身,白朮淡聲說道。
「除卻精神層面的,其他方面可有需要時刻注意的?」虛心請教,秦中元這種樣子可是不容易瞧見。
聞言,白朮從懷中取出一沓摺疊好的紙張,遞給秦中元,「我都寫在這上面了,秦兄最好都記在腦子裡。」那些紙足足有幾十張,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要秦中元都記在腦子裡,白朮不乏有刻意的嫌疑。
然而秦中元卻接受,接過來展開看,而後點頭,「白兄寫的很精細,為了這份兒心,我都會記在腦子裡的。」
點點頭,白朮雖還是神色冷淡,但秦中元這番表現卻也不得不讓他另眼相待,看來,他還是不夠了解這個人。
「行了,反正該注意的都寫下來了,哥,咱們先回去吧,讓孟漣城休息休息。」白芷覺得她哥再待下去可能會更傷心,趕緊道。
「沒關係,我正好有些事兒想詢問一下白朮。白朮,你說如今天那殺了史翔的兇手使劍那般快,是不是需要對人體有些了解。如你們學醫的人,要先了解人體經絡。」坐起來,孟漣城很認真的問道。她對這事兒感興趣,尤其是那個兇手。
「未必,劍夠快,從哪裡下手都一樣。」白朮搖頭,他不這麼認為。
深吸口氣,孟漣城看向秦中元,精緻的桃花眸浸滿疑惑,「如此一來,這兇手的面紗更神秘了。」
「琢磨一下也是可以的,但沒必要將它當成自己的事。白兄要你好好休養,你也聽到了,應該聽話才是。」走到床邊坐下,秦中元抬手摟住她肩膀,將之摟在懷中。
「我也沒說不聽話,只是好奇那個兇手。齊劍山莊亂成一團,大家又都心慌慌,我一沒亂陣腳,二沒心慌慌,研究琢磨一下你就不斷的阻攔,你真的很煩。」看他,孟漣城說的話絕對是發自內心,現在她覺得他很煩。
秦中元微微擰眉,她眼睛裡的煩躁絕對不是假的。她煩他?這可不是好兆頭。
白芷唇角抽抽,其實她是想笑。白朮滿身雲淡風輕,恍似什麼都沒聽到,但他確實聽到了。可這些話他聽在耳朵里,也還是覺得難過,因為這在他看來都是幸福。
蕭三蕭九一直與齊天運等幾位掌門在一起,關注事態發展,又與眾人一同分析。
而被孟漣城指使出去的秦超在傍晚時才回來,魁梧高大,進入房門時都得微微低著頭,若是挺直了脊樑,怕是會撞壞門。
「夫人,屬下在風閣四周轉了一天,詢問了那些從昨晚到今早開始守職的護衛,他們誰也沒發現陣法有被破壞的地方。」稟報,秦超神色嚴肅,看起來更是粗獷。
點點頭,孟漣城看向秦中元,「風閣的陣法你也遠遠看到了,那陣法闖進去其實也容易。只是,需要懂得陣法或是內功極強。所以,這個兇手或是懂得陣法,或是內功極強,這樣一來,整個齊劍山莊的人差不多可以排除三分之一了。」
「那個兇手劍法高,內力必然強悍。」秦中元覺得她說的是廢話。
「不,有些人善於使劍,但未必內力高強。使劍時主要是御氣,就算僅有一丁點的內力,調整的好,一樣打遍天下無敵手。」武之道玄之又玄,用常理根本就推理不出來。
秦中元連連點頭,好似十分受教一般,「原來如此,夫人懂得果然多。」
孟漣城恍若看白痴一樣看著他,「那當然,你不懂武功就不要亂說,反倒讓別人看笑話。」
「是是,夫人所言極是。」虛心接受,態度不是一般的好。秦超站在一邊看著,粗獷的臉上有些許的隱忍。
「沒有一個護衛聽到過動靜,夫人,屬下覺得,那人對齊劍山莊極其了解,所以才能避過所有人行兇殺人,最後又囂張的把屍骨掛在樹上。」秦超繼續說,這一天的收穫也很多。
「沒錯。齊天運說兇手不是齊劍山莊內的人,其實他沒有任何證據,只是想撇清關係而已。說不準,這兇手還真是齊劍山莊內部的人。畢竟齊劍山莊以劍起家,莊內擅長使劍的也大有人在。」不過齊家主人是不會用劍的,他們更懂得怎樣鑄劍。
「夫人所言極是,齊劍山莊內的護衛估摸著是接到了命令,沒有一人承認齊家有用劍高手。都說他們武功不相上下,不存在高於所有人的高手。」秦超點頭,這一點很讓人疑惑。
「看吧,矛盾出來了。」仰頭瞅著秦中元,孟漣城略顯幾分得意。對自己的猜想得出的結果感到得意。
秦中元笑,堪比皓月,其實他是想嘲笑的,但為了她的心情,他只得佯裝佩服。
「是啊,夫人的猜測很準確。」滿目敬佩,他戲演的不錯。
「有眼光,我的推理合情合理。」身子向後,倚靠著床頭的軟墊,她滿目知乾坤的模樣。
秦中元實在是看不得她那模樣,他很想反問她幾句,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扭頭看向秦超,「你還有什麼要稟報的麼?沒有的話就下去休息吧。」
「是。」秦超躬身,隨後轉身離開。
房間裡燃起燈火,不再黑幽幽。
站起身離開床鋪,秦中元整理了一下衣袍,「你該喝湯了,我命人給你送過來,還想吃什麼水果?或是,什麼糕點?」時辰掐的准,不用詢問別人,他自己就恍若一塊鐘錶。
笑,孟漣城歪頭看著他,燈火幽幽,他恍若一尊完美的雕塑。只不過,這尊雕塑有血有肉。
「沒什麼想吃的,喝湯就成了。」她並沒有食慾大振,就是不知後期還會不會繼續保持。但她覺得挺好的,若是懷孕了就變成了一頭豬,她覺得她會醜死。
儘管她不太在意外形,但站在這小白臉兒身邊,想不在乎都不成。
「好,等著。」服務態度良好,秦中元轉身離開去辦。
看著他離開,孟漣城笑出聲,從未想過,那個刻薄自私毒舌記仇的小白臉兒會變成今天這個模樣。
整整一夜,齊劍山莊燈火通明,沒有一刻是鬆懈下來的。齊家調回了所有在外的護衛巡視,森嚴程度堪比皇宮大內。
而所有暫住在山莊內的人也沒有隨意出入的,這個時候,誰都不想被懷疑。便是那些想來偷偷摸摸的人也都消停了下來,被指控為殺人兇手,可不是有意思的事兒。
然而,翌日,在天色剛剛轉為明亮的時候,外面就有了騷動。
便是住的較為偏僻,但會武功的也都聽到了。此騷動不亞於昨天,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孟漣城是霍的一下坐起身,仔細的聽了一下那遠處傳來的騷動聲,她立即下床穿衣,快步走出去。
而秦中元則還在深睡中,昨晚他半夜才睡,一直在給孟漣城念《桑經》,現在那本厚厚的《桑經》還在他左手旁躺著。
「怎麼回事兒?」走出來,院子裡都是護衛。昨晚守職的,還有已經休息下的都起來了,皆是被此騷動吵醒。
「回夫人,大約半盞茶之前,由風閣方向開始傳來的聲響,之後整個山莊都開始騷動。怕是,昨日的事情又要重演了。」秦超是在半夜時輪的職,一切他聽得清楚。
看了秦超一眼,此時天色剛剛明亮,大家也能夠互相看得清楚。
「你們在這兒保護你們公子,秦超,咱們過去看看。」孟漣城自然是想去看看。
秦超不用想也是好奇,其他人也同樣,只是放任孟漣城與秦超兩個人單獨去,他們還是不放心。
不過,便是不放心他們也沒有說話的權利,一個人是夫人,一個人是等級比他們高的護衛,他們誰也插不上話。
其他人負責保護還在沉睡的秦中元,孟漣城與秦超快步的離開小院。
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匆匆從個個暫住院子裡跑出來的人,大家都聽到了動靜,紛紛的朝著風閣跑去。
秦超高大,走在孟漣城身邊,恍若移動的堡壘。
遠遠地,通往風閣的石板路匯聚滿了人,兩邊是樹林,此時天色還不是特別明亮,那樹林黑漆漆的,讓人徒生壓抑。
走著石板路,前方都是人,密密麻麻。
秦超個子高,根本不需要擠到前方,越過一眾人頭,看得到最前方的景色。
孟漣城就不同了,便是她較高於一般女子,但還是比大部分男人矮,什麼都看不見。
「夫人,又有人死了,還是被掛在那棵樹上,僅剩一副骨架。」秦超將看到的告訴孟漣城,同時伸手拂開擋在前面的人,恍若撥開一個個物件。
孟漣城已經猜到了,順著秦超開闢出來的路往前走。
還未走到最前方,前面就有哭聲響起,是個男的,儘管哭的壓抑,但在這清晨時分,還是很響亮。
齊天運等人站在前方,個個的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這一夜來,整個山莊內恍若被禁錮起來一樣,每一處都有人,可還是發生了這種事。
昨天,齊天運可以以一種憂愁的姿態將齊劍山莊撇清關係,但現在,他是真的憂愁了。
蕭三蕭九昨晚就與齊天運等幾位掌門在一起,也是第一撥趕到這裡來的。
還是昨天的那棵樹,現在又一副骨架掛在上面,沒有風,那骨架也沒有飄蕩,只是掛在那裡,而且已經不再流血了。看起來,這骨架掛在這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殘破的皮肉順著大樹後的石板路直到遠處的風閣,鋪了一地,恍若碎肉鑄成的地毯。
走過來,孟漣城與秦超直奔蕭三等人身旁。
「小姐,你怎麼過來了?」一瞧見孟漣城,蕭三略有不贊同。她有孕,還是少參合這種場合的好。
孟漣城沒過多理會,抬頭看了一眼那血紅色的骨架,附著在骨頭上的筋肉已經乾涸了。
「看來,這骨架掛在這兒有些時候了。」屏息說話,孟漣城的聲音有些低。
「嗯,應當是半夜時候發生的事。那時雖燈火通明的,但也肯定有黑暗照不到燈火的地方。」所有人都是這樣判定的。
「死的是誰?」那邊有一個男人在哭,看起來還哭的很傷心,有點眼熟。
「是譚老二。」蕭三說道。
聞言,孟漣城抬頭又看了那骨架一眼,沒想到這個骨架是譚老二的。他可是慣偷,去年齊劍山莊的玲瓏劍就是被他偷走的,而且下落不明。
齊劍山莊一直在找他,他居然有膽子今年還出現?
「他是易容化妝進來的,沒人知道他會出現。他一直與宋清在一起,宋清說他是在後半夜發現睡在同一間屋子裡的譚老二不見了。」那個哭的人就是宋清,與譚老二是朋友。
「恐怕,他今年又是來偷劍的。齊莊主,你那風閣里還有什麼讓人覬覦的寶貝?昨兒的史翔,今兒的譚老二,都是衝著風閣來的。」孟漣城略微揚高了聲音問道。
齊天運轉過身,此時當真是滿目憂愁,智雲方丈與葛道人還沒到,這第二場兇殺就發生了。
「想必已有不少人先知了,就是那把血瓏玉!它是我莊內鑄劍師齊賀花費十年尋找材料,於去年冬天鍛造而成的。血瓏玉鋒利無比,薄若紙張,但凡見過的人都不會小看它。所以,作為此次賞劍大會的鎮場之寶。」今天就是賞劍大會,但看起來,這大會要延後了。
所有人都在聽著,大部分的人都當然知道有一把劍是血瓏玉,神秘的很。
「它現在還完好無損的躺在風閣里麼?」孟漣城問,恐怕從昨兒到現在,他們都沒進過風閣。
「當然。昨天在廣場展出的那些劍晌午十分就送回了風閣內,由大管家全程監督,血瓏玉就在風閣當中。」齊天運道。
「秦夫人的意思是,這一切可能是因為風閣中的某一把劍引起的?而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把從未展出過的血瓏玉?」沙程派掌門捋著鬍鬚道。
周遭人都跟著發出不大不小的議論聲,或許也覺得有這個可能。
「它從未展出過,更沒外人見過它,怎麼可能會是因為它引起的?」齊天運至始至終還是固執的認為,這件事是外人做的。
「事已至此,齊莊主應該盡一切努力讓齊劍山莊脫離嫌疑,你若是這樣,齊劍山莊內部的人嫌疑就越大。」蕭九低聲提醒。
聞言,齊天運不禁深吸口氣,其實蕭九說的在理。但他也確實是有些擔心,若真是莊內的人做的怎麼辦?可細數一下,莊內無人能使劍到此境界,他應該挺直脊樑,沒必要擔心。
「正好大家都在,那麼,老夫就邀眾位進入風閣見一見那血瓏玉。它雖是一把難得一見的好劍,但絕不會引起兇殺。」齊天運嘆口氣,隨後揚聲道。
人群中發出驚嘆的聲音,便是有人死了,但也擋不住他們想一睹血瓏玉的好奇心。
齊天運立即命人開啟陣法,將風閣敞開,事已至此,他也是一搏,在智雲方丈以及葛道人來之前,洗刷掉齊劍山莊的嫌疑。
蕭三蕭九秦超與孟漣城站在一處,天色明亮,他們互相之間也看的清楚。
各自的眼神中都有幾分警惕,在他們看來,不論是昨天的史翔還是今天的譚老二,似乎都是因為去風閣中盜取血瓏玉而送了命。
儘管齊天運不想承認,但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風閣陣法開啟,很明顯的有風聲在頭頂飄過,之後,以齊天運為首,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朝著風閣而去。
這風閣四面無窗,高高的建築與大齊格格不入,倒像是異域的建築。
頂端鐵塔似的形狀,以純石頭而建,堅固的很。
只有一個大門,大門外圍還有鐵柵欄,鐵柵欄下端是鐵刺的形狀,由機關開啟時速度很慢,若是隨意的闖進去,它會很快的落下來。如人被壓在下面,定立即被刺穿。
那鐵柵欄升起來,後面的大石門也緩緩被推開,齊天運抬手邀身後眾人進入,踏上一層台階,入眼的便都是各種劍。
由紫檀木做的展台,還有牆壁上的金架,都是擺放劍的地方。
今年展出的劍沒有幾件,可這風閣中卻是有無數,便是這一年來齊劍山莊不鑄劍,明年的賞劍大會也絕對不會無物可展。
進來的人無不驚嘆,還有不少人想去擺弄擺弄那些看起來十分精巧的劍。但齊劍山莊的護衛隨後就進來了,站著重要的位置,避免有人趁機渾水摸魚。
這裡面孟漣城闖進來過無數次,也沒什麼好奇的,只是跟隨著齊天運的腳步前方安放血瓏玉的方向走。
也只是這一層中,齊天運走到了正北的地方,那裡有一個最高的黃金鍍邊的紫檀高架,那上面擺著一把劍鞘由黃金與紅寶石搭配的劍。便是現在劍鞘還在,但那劍看起來仍舊很窄很細,若是出了劍鞘,可想劍身有多薄。
然而現在,眾人看到的可不只是那把劍,還有紫檀高架下大理石地面上的一灘凝固的血跡。
現在,無需再多說什麼,所有兇殺最開始的地方,就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