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四章 來當個CEO唄
無數的人影與她擦身而過，卻沒有一刻停留，只是漫無目的走著。祝遙沒由來的就感覺到一陣心寒，雖然毀掉接引之光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神界不是什麼好地方。但真正看到這副景象還是讓人震驚，這簡直比冥界更糟糕。冥界雖然鬼氣森森，但好歹不至於如此荒涼。而這裡雖然人影重重，卻安靜得可怕，仿佛是一場無聲電影一樣，還是不帶字幕的那種。
一個熟悉的人影從她身側走過，祝遙心底一沉，條件反射的拉住了人，「南宮澄。」
他轉過身來，卻是兩眼空洞，似是在看她，眼底卻分明沒有任何的影子，而他的身邊沒有中古綠。
他明明那麼在乎的基友，現在卻根本沒在在他身邊。
祝遙手抖了一下，不自覺的鬆開了。南宮澄卻只是換了個方向繼續向前走。沒有回話，沒有生氣，更沒有一絲任何表情。就像是一個精準的儀器，按設定路程走著，無悲無喜。
她突然就想起了，他走入接引之光時，最後那個笑容。明明滿含著希望與期盼，宛如新生一般。而如今……
「他怎麼了？」祝遙猛的回頭。
「他已經沒了自我的意識。」界靈化身成了跟她一模一樣的樣子，上前一步站在她的身側，「雷神塔上的光，是開天劈地之初，第一縷撒向三界的光。也是這世間最淨潔的光——淨化之光。」
「淨化！」祝遙心中一驚，「淨化什麼？」
界靈轉過頭認真的看向她，輕聲道，「怨恨、執念、情愛、歡喜、哀傷、慾念、恐懼以及一切……」
她猛的睜大的眼睛，「他們……被洗淨了七情六慾？！」
界靈點了點頭。
祝遙退了一步，再次看向眼前的人影，難怪……難怪這些人個個都宛如傀儡一樣。
「為什麼要弄這樣一個神界？」祝遙心口沉甸甸的，似是壓著什麼一樣，不能喘息，「有必要這樣嗎？難道這就是修行終途？這就是天道的真義？」
「遙遙……」他嘆了一聲。眼前景色瞬間一轉，傾刻之間她又到了那一片花香四溢，美勝仙境的地方，「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成仙也好。成神也罷，路都是他們自己選的。」
「可是輔這條路的人，不是你嗎？」祝遙沉聲道，「界靈，你是三界之靈。三界就是你自己。你就是這個世界。這世間所有的生靈，難道不就是你的孩子嗎？你希望他們最終的歸途，會是神界那樣一個不毛之地？」
「當然不希望！」界靈轉頭看向她，掀起嘴角笑了笑，「所以……我才找到了你，我的朋友。」
「……」
「遙遙……我是三界之靈，自然最珍惜這個世界。」他皺了皺眉，「可是這世間的生靈就是這樣，無論是人類，獸族。或是草木妖靈。只要產生靈智，就會被七情六慾所擾，只要有慾念，就永遠都不會滿足，修了仙會想要修神，而成了神，估計又會想要修別的……」他長嘆了一口氣，「我雖然是三界之靈，但我能做的卻十分有限。氣運，靈氣。甚至是天道，我都可以更改設定。我一直想改變和拯救這個世界，可是無論我怎麼改？總會有新的問題出現。」
「新的問題？」
她嘆了一聲，「還記得那些BUG嗎？」
祝遙一愣。莫名的點了點頭，問這個幹嘛？
「其實從最初的最初開始，他們並不是毀滅世間的漏洞，而是我設定用來拯救世間的補丁。」
「什麼！」你TM在逗我？那些瑪麗傑克蘇們是補丁！
「我知道你會不相信，可事實的確如此。」她揚手一揮，頓時空中出現了兩個投影畫面。裡面播放的都是她曾經修補過的那些BUG們，只是兩邊的屏幕上面都頂著一個名字，左側寫著：預想情節。右側寫著：實際情節。
「就拿逍逸來說。」界靈指了指，屏幕上頓時出現了她補的第一個BUG畫面，「他出身貧寒，在最底層長大。最是了解低層修士的痛苦。所以我給了他大氣運，本意希望他有了這層了解，可以多阻止一些殺戮，消除怨氣的滋生，給冥界減減負。可沒想到……」只見兩個畫面是截然不同，左邊逍逸是個大善人，到處救死扶傷，主持正義走上了聖父的道路。而另一邊「實際情節」則是跟她當初接收到的劇情一樣，他集齊了五靈飛升上界，然後世界崩潰。「他直接毀了一界，怨氣反而比預計多了百萬倍。」
「呃……」這補丁補得，的確有些憋屈。
「還有沐媚顏。」界靈繼續道，「她的重生，其實是為了壓制魔族的復活。只要她的魂魄不死，那麼魔族就不能徹底復活，世間也免了一場浩劫。」
「還有益靈。她的存在本來就是為了讓奪舍了林其的魔族產生感情。只要本體的林其對她有情，那麼就能壓制住體內的魔性。」
「更不用說靈天了，她的存在就是補丁。」
「還有……」
「停！」祝遙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也就是說，那些BUG，其實都是你整出來的？」
「嗯。」她一臉無辜的點頭。
「……」臥槽！敢情她不是來拯救世界，是來替他收拾爛攤子的。
「遙遙，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沒有了辦法，才會把你叫來的。」她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我也找過很多人，可是無論是人也好，獸也罷，或是任何一種開了靈智的生靈，最後都會變成那個世界的BUG，他們越有能力，擁有的越多，造成的後果就越嚴重。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一直堅守著本心。」
「行了，用不著給我戴高帽，直接說你最終的目的吧。」祝遙揮了揮手。
界靈頓了一下，緊了緊身側的手，認真的看向她的眼底，才鄭重的道，「我想你重新制定三界的秩序，重寫天道，改變現在的一切。做這三界的管理者。」
「……」
祝遙嘴角一抽，睜大眼睛上下掃視了她一遍，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沒發燒吧！」她雖然是個主策划算得上是個小主管，但CEO她可從來沒做過。
「遙遙……」她直接拉下她的手，神情是從來沒有過的嚴肅，「只有你才能制止三界走向滅亡。」
「別說得這麼肯定啊喂。」祝遙有些慌了，「我只會做遊戲，這種事我真沒做過。」要是玩脫了怎麼辦？
「我相信你！」
「我自己都沒有信心，你哪來的信心啊？」
「你能做到的。」她笑得一臉的燦爛，「其實從你來到這裡開始，這個世界已經在朝著好的方面改變了，三界你都已經去過了，已經足夠了解這個世界，只要把你的想法說出來就可以了。」
這是……讓她上交一份三界旅遊心得體會嗎？
祝遙沉默了半晌，才緩聲道，「其實該說了我早已經說過了。而這個世界的問題，你也早就了解不是嗎？」她抬頭看向她，「你關閉了各界所有飛升的天門，不就是認可我所說的，那些滿身殺戮的人，根本不配為仙嗎？」
「……」
「界靈，你說你曾經派過很多人去修補BUG，但是他們最後都會變成新的漏落。因為他們在途中迷失了本心，所以才走上了極端的路線。那為何不從一開始就要求所有人都莫失本心呢？」她拍了拍她的肩，「其實我最想不通的就是這個世間吹捧弱肉強食的風氣，因為從側面上來說，殺戮放大了人的貪念與私慾。人心其實不全都是這樣的，都說人之初性本善，每個人心底其實都存在著善念。只是在他們失去本心之後，就把它拋棄了。而天道卻從來沒有在乎過這一點，所以該飛升的飛升，成仙的成仙。」
她上前一步，認真的看進界靈的眼底，「界靈，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並不是他們在途中迷失了本心。而是從一開始，你設置的天道，從來就沒有要求過要維持本心呢？」
「……」她瞬間愣住。
「界靈，其實世間所有的生靈都一樣，她們生來都是一樣的，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境遇造就了他們的選擇。如果世間告訴他們，不需要心懷本心，那麼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扔掉。如果世間告訴他們，這是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會一直保留。」祝遙笑了笑，「你說這個世界只有我一個人可以拯救，其實是不對的。我跟其它人其實都一樣，不同的只是我生活在另外一個界面，我的世界告訴我，殺戮，掠奪，陷害，這些都是不對的。是要受到譴責的。我的良心告訴我這是十惡不赦，這是不可饒恕。所以我死都不會去做這些事。」
「界靈，這個世間缺少的不是持續本心的人，而是引導大家保持本心的能量。」
「……」
「或者說，世間根本沒有明確告訴大家，要守住本心。」
「……」
界靈沉默了好半天，才一點點笑開。明明是同一張臉，她卻笑得似是撥雲見日一般，燦爛得有些……刺眼。
呃……怎麼感覺自己輸了。敢換張臉不？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