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相水落石出
果然如太子所說,顏尚書剛才是被大火嚇蒙了,他比誰都緊張自己兒子的屍體。雖清澄有些衝動,但她不後悔。
顏尚書感激涕零,聲聲感謝。
這時清澄像個不諳世事的小侍從一般,嘟囔道,「這大火也奇怪,偏偏燒顏公子的屍體,難道這是令公子在提醒我們,他死因有異,另有隱情?」
「多嘴,退下。」祁嚴假裝呵斥。
但這話,顏尚書是聽在心裡了。他本就相信巫術和徵兆,還夢到過他兒子給他託夢喊冤,這番聯想,自然相信清澄所言。
「我那可憐的兒呀,你肯定有冤屈啊,只是這死因能有何異?」
「一驗便知,顏尚書意下如何」祁嚴沉聲言語,斜睨與清澄對視。
顏尚書稍許思索,「驗,一定要驗,弄清我兒死因,定要那沈清諾賠命,現在就找驗屍官來。」顏尚書行動迅速,不過片刻就召來驗屍官開館驗屍。
清澄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今日的目的是達到了,只要驗出真正死因,小諾就能洗清嫌疑。
顏公子的死狀極為恐怖駭人,青眼凸出直直瞪著眼前眾人,全身長滿了屍斑,但依然掩飾不了他口鼻烏黑的中毒之狀。
正如清澄所料,驗屍官用刀刨開屍體喉嚨處,黑血凝聚,剎時血流脖頸,一根剛探入黑血中的銀針上,烏黑一片,毒液侵蝕。
一旁的顏尚書目瞪口呆,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驗屍官心驚膽戰,抖索言語,「回顏尚書的話,令公子是中毒而亡,腹部還有幾刀致命傷,傷口角度不一,不像是同一人所為。」驗屍官自然也知道顏公子被沈二少捅死一事,在京都鬧得沸揚,如今又查出是被毒死,事態越發嚴重。
「你下去,今日之事不可對外說,否則嚴懲不貸。」祁嚴冷聲對驗屍官說道,是為避免打草驚蛇。
此事對顏尚書打擊很大,差點癱倒在地。
「若不是太子,老夫怎會知曉我兒真正死因,老夫感激不已。」顏尚書老淚縱橫,感激涕零,毫不誇張。
祁嚴側眸與清澄相視,眼眸中意味顯明,好似在和清澄說,『瞧,這就是你所說的感激涕零。』清澄會心一笑。
「此事,本王會調查清楚,顏尚書,需得保密,告辭。」祁嚴囑咐顏尚書不可聲張,帶著清澄便出了顏府。
祁嚴見清澄腳步輕快,唇角淡笑,「查清死因,還不足以完全洗清沈清諾殺人嫌疑。」
「因為幕後兇手還沒找到,只有查出真正的兇手,才是小諾清白之日。」清澄冷靜淡然所說,她怎會不知為小諾洗清嫌疑之難。
「很聰明,那把火是怎麼燒起來,可以告訴我嗎?」祁嚴見清澄神色稍有凝重,便轉移話題。
「海金砂是易燃草藥,只要經劇烈摩擦和重壓就可燃爆。我知白蟻出現雖是凶兆,但畢竟不是眼前之禍,不足以令顏尚書開棺,顏尚書命人尋找棺材底部的白蟻巢穴,下人們必然會搬動棺材,棺材之重與摩擦力正好將我預先撒在棺木底部周圍的海金砂點燃。如此面對火燒棺木的緊急,顏尚書必會拋棄偏見,開棺移屍。」清澄思路清晰,靡顏膩理,語氣沉穩。
「原來重點不在白蟻,在於海金砂。你對醫藥也有研究嗎?」祁嚴不禁好奇,她和傳言中的災星完全不同。他以為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女子,多是會自暴自棄,衝動易怒之人,未曾想她倒是練就了如此沉穩細膩心性。
「久病成醫,不足為奇,接下來我們去哪裡?」清澄心中焦灼,查明了顏公子的死因,接下來就該找那些幫凶了。
「陪我去前麵茶樓坐會兒。」祁嚴淡粉雙唇,勾起一抹微笑,似是話裡有話。
清澄依言,跟隨他左右。與祁嚴第二次見面,一同經歷了些許事情,彼此之間的關係親近不少。清澄對於他也多了幾分信任。
黃昏落日,霞光風月,餘輝傾撒,祁嚴坐在對面,木窗外灑進來的光暈,好似將他柔和籠罩,勾勒出他獨有風姿,溫和不失尊貴,細膩多有睿智。眉目清秀柔和,令人賞心悅目。
清澄只是看著他,就覺得心緒安寧,平和。
忽的他回眸對視,乍起了清澄心中一池湖水,心波蕩漾,緊張垂眸,壓低下巴,掩飾自己的尷尬。
祁嚴見此,促狹眼角勾勒出溫潤笑意,輕和迷人。輕咳了幾聲,為這尷尬氛圍斂去幾分熱意。
「人到了。」祁嚴音調上揚,倚著窗前,看到暗衛押著幾人正上樓。
清澄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被挾的那幾人正是小諾的那幾個狐朋狗友,分別是戶部侍郎,驃騎副將,監察御史之子。
「原來你也知曉當日情景。」清澄驚喜,越發敬重祁嚴,原來他們二人想法相同。
「不了解案情如何查明真相,他們三人也參與了當日爭鬥,但事後卻無人追究。他們消寂了幾日,在學堂讀書,不似往日張揚,些許是心虛,要避風頭。」祁嚴心情愉悅,有興致打趣一番。
「事後無人追究,恐怕他們背後之人,才是真正兇手。」清澄不會以為幾個少年會精心布下如此局。
祁嚴低眸淺笑,輕抿一口茶水,對清澄所說不置可否,似有隱瞞。
「見了太子,還不行禮。」太子暗衛一腳將幾人踹倒在地,聲色俱厲。這三人,不給點顏色瞧瞧,怎會老實說話?
三人一聽是太子,嚇得跪地求饒,他們哪裡想到會見到太子殿下,以往以此為殊榮,但今日見到卻是心虛膽顫。太子奉皇上之命調查沈清諾殺人一事,他們與此有關,生怕牽連出他們是幫凶一事。
「太子殿下,不知召我們來何意?」為首的是戶部侍郎之子,劉孟,他還算冷靜。
「沈清諾與顏家公子打鬥時,你們可在場?」祁嚴語氣微冷,貴氣逼人,儼然皇室威懾氣勢。
「自然在場,我們幾人極力勸誡他不要衝動,哪知他非要逞兇鬥狠,殺了顏公子。我們平日裡關係極好,近幾日都在府中為他神傷。」劉孟言辭嚴謹,解釋了他們幾日的反常之舉,是為兄弟悲傷。
「你們真和沈清諾關係極好嗎?」清澄冰冷聲音,徒然響起,帶著質疑,勢要戳穿劉孟的謊言。
「是,兄弟相稱。」劉孟刻意強調,反倒顯得虛偽。
「那日在花滿樓給他下藥羞辱,難道不是你們嗎?三位,可還記得?」清澄站在他們三人面前,氣勢凌然,字字珠璣。
「這,你胡說。」劉孟惱羞成怒,語氣不佳。
「睜大你的眼睛看看,認得我嗎?」清澄將束髮解開,臉龐清麗。
「是你。」其餘兩人都認出清澄就是在花滿樓時,帶走沈清諾的神秘女子。
「認得就好,你們三人嫉恨沈清諾出身比你們高,心生歹念,刻意陷害。」清澄步步逼問,言辭犀利。
其餘三人頓時心神慌亂,已然露出馬腳。
「在本王面前還敢說謊,蔑視本王威嚴,罪不可赦。皇上命本王查案,你三人去撒謊阻撓,是抗旨不尊。是否等到你們父親削官剝爵,株連九族時才說真話?」祁嚴冷聲反問,威懾嚴厲,皇子氣勢睥睨,居高臨下質問。
這三人一聽驚慌失措,株連九族之罪啊。可他們不敢說呀,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們父親屬意,命令他們決不可說出。
「不說?將他們押進大理寺。」祁嚴冷聲命令侍衛將其押下去。
這幾人急了,大理寺那恐怖的地方,進去就別想著出來了。
「我們說,饒命啊。」
清澄和祁嚴對視一眼,唇角揚起微笑。
「這一切都是我們三人父親所命,要我們勸說沈清諾去賭場,刻意挑起沈清諾和顏公子的爭吵。在打鬥前,給顏公子下了致命毒藥,隨後我們三人推攘致沈清諾錯手殺人,事後誘使沈清諾畏罪潛逃,坐實殺人罪名。」三人從頭到尾細緻講來,與清澄所知,相差無幾,是實話。
三人不過十四五,小小年紀,心思歹毒,人命在他們眼中猶如草芥,聽之心寒。
「你們父親為何要如此,目的是何?」祁嚴冷聲呵斥,探得究竟。三人父親,官職皆是三品,就算再恨沈丞相,欲將其扳倒,也不會冒此風險,背後定還有人指使。
「我們不知道,後面之事,毫無所知。求太子饒我們一命啊。」三人呼天搶地,哭的鼻涕橫流,跪地求饒。
清澄絲毫不為所動,他們何其自私,害了小諾和顏公子兩人,現在再知悔意,都於事無補,顏公子也不會還魂重生。不禁感嘆,自以為活的小心翼翼,足夠謹慎,可依然擋不住別人算計,飛來橫禍。
「拉下去。」祁嚴心知,此陷害殺人之局,真正目的和兇手,這三人決然不知,因為他們和其父親都是任人擺布的棋子。
「他們也不知幕後指使之人,我們的線索是否斷了呢?」清澄心有擔憂,事情查到這一步,已經牽扯了三位朝廷重臣,該如何救出小諾呢?
忽然,茶樓雅間的門被人踹開,一邪魅肆妄的聲音響起,語調上揚,極盡張狂,「他們不知,本王可知道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