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禍不單行
林氏還對沈修文抱有存念，「會不會是你父親改變主意了？」
清澄一口回絕，「自欺欺人，娘親你心裡清楚的很，今日他是怎麼毒打你我的？在他眼裡只有利益，沒有親情。」
「可」林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喊聲。
沈從筠沉聲喊道，「清澄，可安好？我來看你。」
沈從筠走近牢房，透著鐵欄杆看到清澄神色冷然，站在髒亂的牢房裡，一塵不染。身上的氣質絲毫未有改變。早就知她是不凡女子，只是有些驚訝在這種環境下，她還能沉住氣。
清澄走近，看到沈從筠手裡掌燈，沖她淺淺一笑。
清澄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來看她，也回以微笑。正要說話，一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沈從雨奚落又挑釁，「想不到吧，你這麼快就落難了，這都是你的報應，活該。讓我來瞧瞧你可憐的模樣。」
清澄但笑不語，隔著沈從雨看過去，沖秦氏輕笑，幾分嘲諷，幾分不屑。
秦氏湊上前，「清澄，我來給你們送東西。你娘親怎麼了？」秦氏驚呼一聲。
清澄轉頭，就看到娘親一頭栽地，氣息微弱，她用力掐其人中才堪堪醒來。
「娘親，可有礙？」
「我沒事，我想歇一會。」李氏有氣無力，眼皮都沒抬，倒在潮冷的地上緩緩閉上眼睛，清澄脫下外衣披在娘親身上。
沈從筠擔憂，「清澄，三姨娘怎麼了？」
「哼，還能怎麼樣？表面溫柔善良，實則陰險毒辣。現在估計後悔死了吧。還真以為自己是父親最寵愛的三夫人呢？還不是被扔到這大牢里來。」沈從雨的話刻薄惡毒，躺在地上的林氏眼角留下無聲的眼淚。
清澄冷冽威懾的眼神瞪著沈從雨，「你再說一句，定要你後悔。」清澄說到做到，決不允許他人侮辱自己的娘親。
沈從雨撇撇嘴，有些心虛。一旁的沈從筠怒斥讓她閉嘴。
「兄長，你且放心，我會照顧好我娘親。還請你照顧小諾，不要讓他牽扯到此事當中。還有秋月，也請你照顧好。」其實從一開始，清澄就已經在找尋小諾的身影，沒看到小諾，她內心失落，但更希望此事不要牽連小諾，他不來最好。
「沈清諾現在應該和沈若雲在一起呢。她們好像又恢復了之前親密的關係。我還看到小諾幫忙照顧李氏呢，哪有空來這晦氣的地方看你。清澄，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實話實說。你不信可問我哥，你們被押入大牢後，小諾可是一直跟在沈若雲左右，低眉順眼的。小諾還挺會看形勢的嘛，知道哪些人對他有用，哪些人自身都難保了。」
清澄看向沈從筠，見沈從筠吞吞吐吐，想必沈從雨說得是真的，但看到的並非為真。清澄絕對相信小諾，小諾應是為了在沈若雲旁邊套話，打探消息。
「清澄你放心，小諾定是知曉輕重的。我會幫你照看他。」
清澄點頭，表示感謝。
秦氏突然發話，「這裡有被子衣物和吃食，可禦寒飽腹，相信你們會用到的。」秦氏是個聰明人，她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也許以後沈清澄會將沈若雲踩在腳下呢？這種事情她見多了，凡事都有可能，凡事都要留好退路。
清澄盯著秦氏，淡然的反問道，「沈若雲昨日去找你們了吧。她威脅你要聽命於她，必要時陷害於我？把柄就是你在手鍊里下得毒？又或者她知曉手鍊被毀了，直接與你說，若不乖乖聽話，定會隨意找個罪名給你。」
秦氏停頓了一會，點頭。「說得沒錯。你有意保我毀掉證據，但她實在猖狂，直接挑明。若不和她合作，讓你孤立無援，也會陷害我。反正李氏身中劇毒，多一個兇手也不妨事。若不從，今日我也會被關入大牢。」
「她真把李氏當成毒藥罐子了，讓我們一沾必死。可二姨娘你做事不厚道，你是自保了，卻反咬我一口。讓我猜猜看，她是不是還允諾會給從雨找一英俊多才，地位高貴的良婿？」
秦氏看著清澄雲淡風輕，時不時輕笑的神情，背脊發麻。沈若雲不好惹，沈清澄也不好惹。
沈從雨趾高氣揚的炫耀道，「對啊，如若不然我們怎麼會答應沈若雲的要求陷害你呢？沈若雲是嫡女，往後是會入宮的，等她掌握權勢，何愁不能給我找個好夫婿呢？而你沈清澄就等著在這大牢里度過餘生，腐爛而死吧。」
沈從雨毫不避諱，得意洋洋，放肆大膽。她一心只為自己的臉，只為男人，蒙蔽了雙眼，識人不清，有她後悔的時候。
清澄冷哼一聲，「等沈若雲入宮為妃，地位攀升時，也是你們的死期，也許這一天很快就能到來。二姨娘，相信我說的話你最清楚，請回吧。」
清澄的話語有些重，但說的是事實。秦氏心裡和清澄所想一致，奈何從雨一心想著利用沈若雲。可沈若雲怎會是個善茬？
沈從筠臉色凝重，對秦氏和沈從雨說道，「你們先出去，在外面等著我。」
沈從雨只能不甘心的先出去，雖好奇他們會談什麼，但厭惡這潮冷的大牢。冷哼一聲，就出去了。
大牢里只剩下沈從筠一人，清澄大概也能猜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清澄，關於我娘親和妹妹的事情，我跟你道歉。實話說，她們和沈若雲勾結一事，我並不知情，卻也沒能及時阻攔，是兄長的過錯。」
清澄冷然一笑，「那我也實話實說，她們反咬一口，背叛陷害我，我已預料到，但我絕對不會原諒。在我眼裡，兄長是兄長，她們是她們。當然我不會排斥因為利益重新與她合作，也要看是否是巨大的利益。」清澄不卑不亢，她最討厭背叛的人，兩面三刀，心思不純。即使有兄長的關係在，依然不能原諒。
沈從筠苦笑一聲，「我認識的清澄就該是堅持原則，聰明謹慎之人。」
「謝兄長的理解，兄長可還有話要說？」清澄語氣淡漠，疏離。
「今日是初四，初五後官員才會上早朝。今日本不該報官送你們入監牢，奈何沈若雲逼得急。倉促送你們入了郡部大牢，並非刑部。這裡我並不熟識，你要警惕小心些。」
清澄沉韻了一會，「明日才上早朝，此事定會在朝堂上弄得沸沸揚揚。開年第一樁案件，便是丞相府庶女毒害嫡母，我的處境堪憂。這個時間點也是極為敏感，必然引起關注，難以脫罪。」
「話雖如此，船到橋頭自然直，我會暗中助你。」沈從筠臉色也有些不好看，清澄所說的確很嚴重。看來沈若雲早已計劃好一切，就要在這節骨眼上鬧事。
「沈若雲背後有秦貴妃撐腰，還有國公府逼宮。這番看來，我們毫無勝算。」清澄自嘲一笑，邁步轉向牆邊，不想讓沈從筠看到她臉上的落寞和哀戚。
「其實。」沈從筠停頓了一會，又不說了。他在考量到底要不要說出口。
清澄淺淺一笑，「兄長，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父親準備將對付小諾的手段這次同樣也用到我身上。他命令你必要時刻，殺人滅口，讓我和娘親在大牢里無聲無息的死去，對外說是畏罪自殺或是身染疾患。他怕此事連累沈府，拖累他的官途，一死百了，是嗎？」
在幾秒前，清澄心裡還隱隱作痛，悲天憫人，暗嘆自己處境悽慘，情緒低落又哀傷。可她現在一點也不難過。即使面臨此刻最壞的處境，也比被親生父親暗中害死得強。
她會抗爭到底，絕不會讓沈若雲笑到最後。她以前受過的痛苦還沒討回來，怎麼能屈辱死去？她還有小諾，還有娘親，還有秋月。她會想盡一切辦法，就不信過不了這個坎。
「你都知道了，放寬心，我絕不會如父親的意。」沈從筠也從這件事裡看到了沈修文丑陋的內心，這樣的人怎能稱之為父親？
「我知道，兄長回去吧。」清澄需要時間捋順整件事情。
沈從筠嘆了口氣，快步離去。
大牢里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老鼠的『吱吱』聲合奏。
清澄從秦氏帶來的包裹里拿出被子和吃食，將被子蓋在娘親的身上。
拿著一塊糕點，遞給娘親吃。
黑暗裡娘親靜默不語，即使閉上眼睛，可身子還在發抖，好似隨著抽泣一樣的起伏，娘親哭了。
「娘親，吃點東西吧。身體最重要。」清澄看著娘親臉上布滿血痕，扎在臉上的鏡子碎片還閃閃發光。可惜她手頭上沒有藥箱，輕易取出碎片會感染的。
只能扯下衣角的布條，正要給娘親包紮傷口。
可娘親竟然躲過清澄的動作，話語裡還有怒氣。「別管我。」隨後便嚶嚶哭泣了起來。
清澄有些手足無措，從來沒有和娘親單獨相處過，也沒見娘親哭過。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先吃些東西吧。」她只能尷尬的說了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