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神仙索
清澄正在翻書，書頁『嘩啦啦』的響，一陣疾風吹來。
面前隱約有個人影，抬眸看正是冷南風，清澄一直等著他來送有關於五十年前發生事情的資料。
見他手上拿著一捲紙，看來祁麟沒有食言，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冷南風沉聲言語道，「三皇子有事已出宮，命屬下來送。三皇子帶話給你，藥效不強，命你再想辦法醫治。」
清澄無奈訕笑，這病得該有多重，加大了藥量也不見好嗎？
「三皇子可有按時吃藥？」
冷南風遲疑了一會，低聲道，「有。」
清澄怎覺得冷南風眼神有異，看來祁麟是沒有按時吃藥，那她也沒辦法了。
「既然藥吃了還不沒見好，那就另請高明吧。」清澄乾脆拒絕，恨不得早點擺脫祁麟。
「三皇子又言，你若不治，這紙卷就別想拿到。」冷南風也是按規矩辦事，紙卷已經靠近燈燭，準備毀掉。
清澄盯著那紙卷，遲疑了一會才說道，「我應允了，紙卷給我。」
冷南風放下紙卷，完成了任務，轉身施展輕功，消失在夜色中。
清澄借著微涼的燭光，攤開紙卷，聚精會神的閱覽起來。
從五十年前歷史格局開始，凌邱國與大祁王朝國力強盛，互相制衡。凌邱國地處極寒之地，民風彪悍，武力強盛。而大祁以文以巫之國，軍隊戰鬥力不如凌邱國。
凌邱國政治複雜，皇室子弟內鬥不平。蘇軒朗是大世子，下面有兄弟數十人。蘇軒朗是嫡出，雖長相清秀，可殺伐果斷，多人忌憚。
一年，多位世子聯合起來，對抗蘇軒朗，逼他讓位。此舉激怒了蘇軒朗，他借勢殺了幾個兄弟。有幾個見蘇軒朗勢力壯大，紛紛投靠，暫時保住一命。
第二年，蘇軒朗出使大祁，死於大祁。
再然後就是闡述蘇軒朗和趙卿若的野史，就顯得有趣多了。
凌邱國世子看上了聖都第一美人趙卿若，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可那趙卿若已是被選定的妃嬪，蘇軒朗憤懣不平，志在必得。還和當時的皇帝談條件，送城池就是要得到美人。可老皇帝顏面掛不住，敢怒不敢言，一直周旋敷衍，遲遲不肯答應。
趙卿若對俊秀而有權勢的蘇軒朗，芳心暗許，經常在宮中與其私會，不守婦道，以美色誘惑。蘇軒朗對美人垂涎已久。找准機會，私帶美人慾帶回凌邱國，從而霸占美人，讓大祁束手無策。
可不幸的是，在逃回凌邱國的途中，莫名染病，全身毒瘡，很快就死了。趙卿若被人捉了回來，也是奄奄一息，其父和母苦苦哀求老皇帝，接她回府度過最後幾日。就在她年滿十六歲時，消香玉損。
清澄看了這一段，只覺得是在看別人的故事，即使她上一世是趙卿若，也不會如此作為。
再翻到後面，她神色一驚，趙卿若的生父就是凌邱國的貴族，而生母秦雪竟然是國公府的人。
趙卿若死後，傳言她的父母哀思成疾，最寵愛的女兒死了，他們痛不欲生，竟然自盡了。
秦雪是秦老將軍唯一的嫡女，秦老將軍早年喪妻，對秦雪極為寵愛，遲遲未有續弦。秦雪死後，秦老將軍才續弦，另娶一位。之後生下幾個兒子，為當朝將軍、再然後就有了秦貴妃這個孫女和沈若雲這個外甥女，還有昨夜死去的秦綾羅。
若按這輩分算下來，趙卿若是比秦貴妃等人都年長許多的表姐。
清澄輕輕呼了一口氣，沒想到她和沈若雲還有如此淵源。從上一世延續到如今，斬不斷的糾葛與仇恨。
不論她是不是趙卿若，她都不會觸及上一世與趙卿若有關係的任何人。她沒有上一世的記憶，這一世她不想背負以前的恩怨糾葛，她只想將全部的精力用於保護娘親，小諾和秋月，向沈若雲報仇雪恨。
遇到陰遲寒是不是命數，是幸還是不幸？遇到他，她害怕自己命絕十六。遇到他，她碰觸了上一世的悲慘命運。遇到他，一次次化險為夷，給予她內心的慰藉。
紙卷里夾著一張紙條，落款是三皇子祁麟。字跡有力灑脫，符合他的性子。
『費盡千辛，終得一卷。秦將軍不願談及當年事，多次拒絕。暫且將就看這野史，有空贈你春宮圖。』
清澄無奈搖搖頭，思及秦老將軍不願談起往事，大概是因為他最接近真相，但她不想再繼續深究。此事暫且告一段落。
忽得秋月輕輕推開門，帶進一個穿著華麗的女子。
清澄趕緊將紙卷收起來，那女子健步如飛，衝到書桌前，好奇的要看那紙卷。
這才看清楚，原來是五公主祁琦。
「這是什麼啊？男人的畫像。」祁琦扯住紙卷一角，瞪大了眼睛看著紙卷上蘇軒朗五十年前的畫像。
「哇，這男子是誰啊？俊朗無比。」
清澄眼疾手快，趁著祁琦愣神之際，迅速收起紙卷。
祁琦不滿喊道，「放下，給本公主看看。你怎麼會有男子的畫像？」
清澄不緊不慢的解釋道，「臣女閒暇無聊時所畫。酉時已到，公主不想出宮了嗎？」
「哼，那還不趕緊帶本公主出宮？」祁琦現在最歡喜的還是要出宮，早已迫不及待，暫且把那畫像的事擱置。
清澄眉眼彎彎，微紅的雙唇勾起淡笑，戲虐的說道，「公主穿得比臣女都華麗，一點都不像侍女的打扮，怎能騙過城門守衛呢？」
祁琦驕傲得意，「那是，本公主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清澄朝一旁的秋月吩咐道，「秋月，把你的衣服拿出來給公主換上。」
祁琦不情願的換上秋月素樸的衣服，感覺全身很彆扭，「這衣服太難看了。」
秋月和清澄掩嘴輕笑。
「委屈公主了。」清澄已經收拾妥當，轉身又囑咐秋月要謹慎小心些。
到宮門口，清澄拿出出宮令牌後事半功倍，滴水不漏的講了出宮目的。
那守衛盤查非常仔細，看了清澄的面容，對上畫像。還要打量祁琦的面容，祁琦緊張的手心冒汗，眼看著就要露餡了。
清澄感嘆祁琦這小女孩子定力不強，太容易心虛了。如今不見她往日囂張自信的氣勢。
清澄變了臉色，朝著那守衛吼道，「有公主令牌還不放我等出宮，你是藐視公主威嚴嗎？」清澄的氣勢冷然，眉目輕跳，不怒自威。
祁琦在一旁看著都嚇了一跳，平常可沒見她發過脾氣。這一發起來，簡直令人膽寒。
守衛放行，她們終於出了皇宮。
清澄和藹一笑，「公主不必拘著了，兩個時辰後我們必須回宮。」
祁琦盯著她，不免疑惑，這換臉也太快了吧。
身為公主，甚少能來民間遊玩。見到什麼都新奇，那放光的眼睛，有點像小諾。
就連他們的嗜好也出奇的一致，喜歡吃甜食，喝甜湯。
「清澄，這甜湯真好喝，比宮裡的不差。」
吃飽喝足，又開始閒逛小攤。
正月十四，街上同樣熱鬧。變戲法，猜燈謎，游畫船，放荷燈，不勝枚數，可把祁琦樂壞了。
祁琦硬拉著傾城擠過密密麻麻的人群，衝到了前頭來看戲法。
不小心碰到了別人，清澄只好賠錢了事。
祁琦興奮的指著被圍在中間的人，口噴火苗，胸口碎大石。
「清澄，你快看，好厲害啊。」
清澄的手腕被她緊緊抓住，有些生疼，神色多有無奈。還得在旁附和，要不然祁琦就會一直吵鬧。
圍在中間的中年男人，手牽著一名五六歲的孩童，沖圍觀百姓抱拳。
「各位，接下來就要表演拿手絕活了，神仙索。」
百姓們興致勃勃，祁琦開口問，「什麼是神仙索？」
清澄答道，「將繩索拋向空中，繩頭就像是直直掛在了半空中，好似繩頭那端有神仙拉著，越拋越高。之後會有人順著繩子爬到空中，直到我們看不見，無影無蹤。傳聞此繩直達天庭，人可順著繩索到天庭做神仙，故名神仙索。」
祁琦聽得滿眼放光，低呼一聲，「真有這麼厲害？做了神仙那不是可以長生不老嗎？」
清澄不置可否，「若真這麼說，所有人都有可能長生不老了？神仙索總歸是戲法。爬上半空後，還不算完。等那孩童攀上繩子以後，下面的那男人會在空中舞刀，不久從空中就會有孩童的斷肢拋下，再然後將斷肢聚集組合，孩童就會恢復如初。」
清澄簡略的講述完整個戲法過程，言語簡短明了。那戲法也就沒那麼看起來有趣了。
祁琦劍走偏鋒，突然問了一個問題，「為何還要多此一舉，非要砍斷四肢呢？」
清澄低聲笑了，「好問題。如此可證明孩童攀上了神仙索，有了神力。還有譁眾取寵的成分。讓眾人膽寒，繼而又復原，顯得多麼神奇。神仙索這一戲法鮮少有人能表演，難得。」
「之前你不還復原了斷蛇嗎？他們能讓死人復活，斷肢復原，更厲害啊，我想看。」祁琦眼睛不離那神仙索，隨著圍觀群眾拍手叫好。
清澄只覺得好笑，也不和祁琦繼續解釋了。她讓斷蛇復原，還是請了無情幫忙，維繫原樣也不過幾時辰。戲法總歸是假的，這種復原殘肢的更是假的。
清澄百無聊懶，想離開，可祁琦吵著要看。她很無奈。
隨意眼眸一掃，竟然在人群外圍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