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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太子發怒

    「兄長有何看法?但說無妨。」清澄微微一笑,自然願聞其詳。說到底她是紙上談兵,自然是有所欠缺考慮。

    沈從筠手指點在南滄國界,認真地說道,「佯攻從南滄正面突圍,先不論蘇世子是否會中計,我軍主力若全部集中在一處,軍營後方很有可能會被偷襲,兩邊都討不著好。再有從北冥翻山渡河繞到凌邱軍營腹地偷襲,路途兇險,怕是難以成功。」

    清澄輕輕點頭,認為沈從筠說得在理,但她也有自己的見解。

    「首先從南滄佯攻,不一定是以主力進攻,至於如何偽裝,相信兄長比我更為清楚。再有從北冥境內深入凌邱,翻山渡河會遇到毒物,我有信心可以做出藥膏驅趕毒蛇之類。」

    沈從筠沉思了一會,「此法可商榷,我現在去和太子說明,你先休息。」

    清澄輕輕點頭,表示贊同。

    軍帳中,太子立於桌台前,眼神專注地盯著地圖上的標記好的幾處紅點,分別是歸寧鎮,南滄,北冥,凌邱國大軍駐紮之地。

    秦肅站在一旁,瞳孔微縮,緊緊地盯著地圖。

    沈從筠眼神中透著自信,言語流暢地說道,「南滄有凌邱國重兵把守,我們佯裝從此處進攻,聲東擊西,與凌邱國的軍隊周旋,爭取時間另派死士從北冥深入凌邱軍營後方偷襲,火燒糧草,給予凌邱一重擊。」  

    秦業雙手抱胸,一臉嘲弄,「你以為蘇世子是吃素的嗎?我們與他幾次交手,討到過幾次好處?蘇世子為人陰險狡詐,不按常理行事,謹慎多疑,一下子就會識破我們佯攻的把戲,到時他大怒,屠殺歸寧鎮所有人,你要負責嗎?」

    沈從筠眼神冷漠,與他針鋒相對,「秦副將可不要太妄自菲薄,凌邱國有蘇世子,我們大祁也有太子帶領。」

    祁嚴微微抬眸,眼神中充滿了冷寒和不悅。

    秦業自知說錯了話,趕緊挽救道,「我的意思是要謹慎行事,沈副將可不要顛倒是非。」

    祁嚴『啪』地一聲將手中毛筆拍在桌子上,墨汁濺到了地圖上,染黑了歸寧鎮。

    「兩日之內,拿不下歸寧鎮,你們每個人都難辭其咎。」祁嚴散著威嚴的氣息,口氣冷冽,令在場的人莫不跪地求罰。

    「末將無能,請太子恕罪。」沈從筠,秦業,秦肅三人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微微頜首表示臣服。

    「都起來,秦將軍你有何看法?」祁嚴點名秦肅,是要詢問他的意見。

    秦肅不卑不亢地說道,「依末將對蘇世子此人的了解,要想騙過他確實不易,從南滄進攻還需斟酌。再談從北冥翻山渡河也有些不妥,若派去的人沒有一人能活著到達凌邱國偷襲軍營後方,那我們在前方戰場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還會折損眾多精兵。」  

    祁嚴臉色有些不好,「那秦將軍有何高見?」

    秦肅指著歸寧鎮與南陽相隔的一條暗河,冷然說道,「末將認為可從正面進攻,以火攻。渡船橫過暗河,派人向歸寧鎮中投擲火石,射火箭。火勢猛烈之際,部隊緊隨其後,攻城門。」

    祁嚴仔細考慮了秦肅的建議,向秦肅提了一個嚴肅的問題,「秦將軍可知暗河發源何處?流向何方?」

    秦肅一時之間摸不准太子的意圖,但還是誠然答道,「發源於我大祁境內的洛河,自東北流向西南,流經凌邱國西側。」

    祁嚴微微點頭,輕抿雙唇,繼續道,「暗河水流湍急,明日風向正南,而我軍處於風向下方,秦將軍如何保證投擲火石,以火攻一定能火燒歸寧鎮,還不是順風火燒我軍大旗?」

    秦肅臉上掛不住了,趕緊跪地,「是屬下監察不力,屬下無能。」

    沈從筠和秦業對視一眼,都嘆此景不妙,太子甚少會反駁秦肅的話,今天一反常態,許是不滿之前秦肅插手沈清澄一事,有損太子顏面。

    祁嚴發怒,常人很難察覺出。他宣洩憤怒和不滿,語氣平穩如常態,從不會以提高聲調或說些令人難堪的言語來顯示,他總是那麼冷靜,疏離甚至顯得很冷漠。  

    他甚少發怒顯露,若是發起怒來,必叫人心裡惴惴不安,更顯得恐懼。

    他唇角漾著似有若無的笑容,微縮的黑色瞳眸如浩瀚的星辰,冷芒四射。

    語氣溫和地說道,「起來吧。」唯有那眸底的冷冽揮散不去。

    祁嚴走到秦肅身前,輕拍他的肩膀,看似自然地問道,「秦將軍可知圍魏救趙的典故?」

    「末將自然知曉。」秦肅第一次對太子產生了莫名的恐懼,他看似溫潤輕笑,眼神卻令人忌憚。

    祁嚴拿起硯台將地圖四角壓住,沉聲說道,「都過來看地圖。」

    沈從筠和秦業領命,趕緊圍到書桌前,看著太子揮斥方遒,指點江山。

    「此役目的是拿下歸寧鎮,逼凌邱後退。派兵偷襲敵軍後方,逼迫敵軍撤出歸寧鎮。不僅要從南滄佯攻,還要從正面進攻歸寧鎮。兩處進攻,蘇世子再狡猾,懷疑有詐,也必須應戰。只要拖住他,敵軍後方必破。」

    祁嚴的自信和威嚴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言語情緒表達,足以令人信服。他是謀略之才,領兵作戰的能力自然不容置疑。

    秦肅覺得太子此法甚好,「太子布局慎密,就由末將帶兵從南滄進攻。」  

    祁嚴輕笑,「不,由本王帶兵從南滄會敵。」

    沈從筠接著說道,「太子此舉是要迷惑蘇世子嗎?以為我軍主力由太子帶領?」

    「的確如此,先從正面攻歸寧鎮,死攻,用上全部武力,毒箭,火藥,死士,讓蘇世子以為我軍要強攻歸寧鎮,再由本王帶一千騎兵從南滄偷襲發起進攻。依蘇世子的聰明和狂妄,自然很快就會識破我軍計謀,他定會帶兵與本王對戰。在他自鳴得意之際,潛入凌邱境內,火燒敵軍糧草,兵臨城下,攻占敵軍城池,迫使蘇世子回城自救,半路設伏,刺殺他。」

    祁嚴不光要奪回歸寧鎮,還要蘇世子的命。

    秦肅佩服太子謀略,表面複雜卻有理有據,「太子此法甚妙,三處攻擊點,必然能打蘇世子個措手不及。」

    「眾將聽令。」祁嚴雙手負立,神情冷肅,眸里透著堅定與威嚴。

    「末將聽命。」

    「秦將軍帶三萬精兵強攻歸寧鎮,沈副將和秦副將帶兵五千從北冥繞道進入凌邱國,一人設伏,另一人攻城,三個時辰後出發。」祁嚴的氣勢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稍有不慎就會被他溫潤如玉的外表所欺騙。

    發號施令之後,秦業和秦肅都出去準備。沈從筠留下來有話和太子說。  

    「啟稟太子,北冥國高山上毒蟲遍布,清澄說她可配製藥膏預防毒蟲,時間緊迫,是否能命其他軍醫一起製作藥膏?」

    「你讓她將藥方寫在紙上,交給軍醫。讓她好好休息,不要勞心戰事。」祁嚴提及到清澄,稍緩了語氣。

    「遵命。」沈從筠轉身告退,在軍帳外遇到了一名士兵,正是派去南陽城中,監視調查候御風的人,從他口中探得消息。

    沈從筠迅速轉身又入帳,向太子稟報。

    「回稟太子,我軍戰士在半路將候御風截下來,現已帶回軍營,請太子處置。」

    祁嚴抬眸,詢問道,「他是要往哪裡去?」

    「直逼南陽邊境,方向有可能是我軍,也有可能是凌邱國境內。」沈從筠如實回答。

    「除了抓到他,可有抓到接應他的人?」若有接應,很有可能是往凌邱國境內。

    「除他之外,沒有任何人。但他身負重傷,後方有人追殺他。」沈從筠對候御風並不十分了解,只知道他是太子密切監視之人。

    祁嚴姿態優雅,手拿火摺子,打開手爐蓋,點上一縷幽香,盡顯高雅。焚香可靜心神,冥心境。  

    「他倒是聰明,是直奔我軍大營而來,帶他進來。」

    候御風被人押了進來,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除去身上一片血污,後背一個箭窟窿,當屬那額心的紅色印記最奪人眼眸。

    微微蹙起的眉頭,血色一樣的印記就像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吐著紅信子,透著危險。

    這便是祁嚴第一次見他,對他的印象。

    本以為能在南陽城中立足,身為三大世家之首會是一穩重成熟之人,倒沒想到會這般年輕,模樣俊逸。

    「請坐,喝茶嗎?」祁嚴漫不經心地說道,並沒有表示出對候御風的好奇。

    候御風輕輕落座,背部靠在椅子上,稍許緩解了一些疼痛。

    「能見到太子,是本候的榮幸。」他不行禮,卻還說著這般恭維的話。

    祁嚴對他這樣無禮的行為,沒有不悅,倒是問起他的名諱,「本王是稱你為侯爺還是候御風呢?」

    「叫侯爺好聽。」他大言不慚卻不張狂,好似他是真的覺得侯爺更好聽,卻不顧慮在太子面前敢自稱『侯爺』有多麼地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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